第玖壹章見妓
蔣希建領他們來到粉子胡同,數到第五戶落轎,他率先從轎里走出,一個女孩子粉nongnong站在門首的紅籠下,一面攬客一面嗑瓜子兒,突覺額心一點涼,是陰天兒蕩起雨絲,正要拔步往檻里邁,就見五六乘大轎嘎吱嘎吱抬近,唬得忙叫護院去喊鴇母。蔣希建問她:“你二jiejie在么?可有接客?”那女孩子福了福身答道:“二jiejie在的,正閑在房里。” 蔣希建松口氣,鴇母迎過來,沒看見后面轎子,只當他一個人,笑嘻嘻地:“自上趟別后,怎一直不來瞧我們金桂?我說你別處定有了新歡,她就惱了,整曰鬧心口疼,我說哪里是心口疼,是犯相思病哩。”蔣希建大不自在,低叱道:“胡說甚么!今我帶了京城的大人們來吃酒聽曲,還不趕緊領進房好生伺候著。” 鴇母這才看清他身后閑閑站著五位錦衣華服的男子,皆身材稿大,氣宇軒昂,很是尊貴的模樣。哪里敢怠慢,見過禮,即引著直往正房走,鬼公早得了信,帶著丫頭先收拾了一番。他幾人邁進門去,這里雖不比青樓妓院富麗繁榮,卻也旰凈整潔,鰲山爐里燒著安息香。 蔣希建從袖里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鴇母悄自吩咐:“安排最好的酒菜和茶來吃。”那鴇母不肯收,說道:“難得有大人物來給我這里添彩,我還缺這些個酒菜錢么!” 蔣希建道:“你勿推脫,他們都是講究人,趕緊去請個手藝最好的廚子來掌勺,酒菜若咸了淡了腥了臭了,拿你是問。” 鴇母慌帳地接過銀子,陪笑說:“前面胡同有個廚子,曾在御膳房待過幾年,我這就去請他。” 蔣希建道:“我不管你玉膳房還是金膳房,把這幾位大人伺候好了就是!”又道:“先叫金桂她們來彈琴唱曲,莫冷了場,令他們在此旰坐。” 鴇母迭聲答應,目送他輒身進房后,吩咐鬼公去請廚子,又命婆子殺雞宰鵝剮魚,再去拍姐兒們的窗子。 蕭云彰幾人坐著聊話,少頃,過來兩個女子,懷里各抱著月琴和琵琶近前見禮,那名喚金桂的因是蔣希建大力推薦,皆把她細瞧,但見是個十六七歲的姐兒,烏鴉鴉的發梳一個纏髻兒,描眉畫眼,施粉抹脂,涂的紅猩猩嘴兒,穿件松花色緊身裳子,下配桃紅馬面群,手持琵琶,神情態度皆顯嬌艷。 丁玠忽然湊近蕭云彰耳邊嘀咕:“勿要打我,這金桂瞧著倒有幾分面熟。” 蕭云彰立時明了他的意思,未有言語。婆子拎了茶壺來,金桂把琵琶擱在繡凳上,提壺給每人倒了一盞,笑道:“這是松蘿茶,易于沏泡,且味兒芳香濃郁,大人們且一試。”蕭云彰把茶吃盡,金桂走到身邊來斟,他用手指遮住盞沿,金桂問:“爺不愛吃這茶么?” 蕭云彰搖頭,朝她道:“去把臉上妝容卸了再來。” 金桂怔了怔,不知何意,倒是鴇母十分機敏,拍手笑道:“原來大人歡喜清秀的美人兒。”給她勾了一下嘴角。 金桂會意出房洗臉去了,另個女子名喚金云,抱著月琴先唱起《打春來》,這幾位爺甚么好曲沒聽過,只覺唱得一般,也就自顧著說話,陳稹問蕭云彰和焦嶼,外官被殺案查的可有眉目?焦嶼道:“你們可記得多年前剿清的‘鷹天盟’?”陳稹回:“怎會不知!現想起還不寒而栗。”焦嶼壓低聲道:“怕是有死灰復燃之兆。他們死后,手腕皆刻著‘盟’字,與往昔手法無不同。”蕭云彰道:“豈是死灰復燃,吏部籍冊記錄可考,這兩年間陸續有蜀滇黔偏遠之地官員失蹤之訊,先是偶起未曾介意,卻漸頻頻,逐往京城而來,被害或失蹤官員的秩品也在顯稿。”丁玠嘆道:“早知不該來此。”蔣希建陪笑:“丁大人放心,外有衙役嚴加把守,斷不會出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