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風華正茂，不應該早早結束生命。如果你能與政府合作，還是有可能得到寬大處理的。”李曉琴握著楊惠娟戴著重鐐的手,意猶未盡地說。然而得到的回答卻是：“作為一個腐敗政府羽翼下的新聞記者，你永遠無法理解我們革命者的高尚情懷。我決不會按你們的設想，為偷生而屈膝投降。”

    十五

    次日（6月21日）上午，還是在二樓會議室，楊惠娟仍戴著15.5公斤的牢房鐐銬坐在審訊椅里。但不同的是，椅子上的隔板已被牢牢鎖上，這次不是采訪，而是又一次審訊。

    在履行完姓名、性別、年齡、職業詢問的例行公事后，親自主審的馬副廳長以盡量威嚴的口氣說道：“楊犯惠娟，你到案已經10天了，但從來沒有認真地交代過問題。而我們也把精力放在確認你的身份上，沒有認真對你審訊。今天我們就要對你講講‘認真’二字，雖然文明辦案不能打你，但我們有足夠的耐心對你奉陪到底。從現在開始你必須交代四方面問題，什么時候交代完畢，什么時候讓你休息。你到案時間已經不短，與你聯絡密切的同黨想必都已聞風潛逃，你就是說出他們的住址也沒用了。我們只要求你交代四方面問題：第一，除了你之外，你們組織所謂中央局的另外四名委員的基本情況和活動規律。第二，根據我們的情報，你主要分管的單位是：一、女子懲貪團這個恐怖事件的重要制造機關，二、東南五省秘密聯絡機關。你必須把直接分管下屬的姓名、基本情況和活動規律交代清楚。第三，你們組織未來一段時期的行動綱領，以及女子懲貪團的具體行動計劃。第四，據我們調查分析，經包括你在內的女子懲貪團之手，搶劫所得款項接近5億元。除了上交和揮霍之外，由你個人保存的款項數目仍很可觀。你要如實交代這批巨款的金額、存放方式，如果是銀行存款，必須提供賬號和密碼。你如交代出這四方面的問題，我們警務部門可以認定為立功表現，會在向檢察院移交你材料時著重加以說明，并建議在對你量刑時加以考慮。希望你不要錯過這個良機。”

    作為迄今為止在審訊中出馬的最高官員，馬副廳長的語氣不可謂不威嚴，氣勢不可謂不兇猛，態度不可謂不堅決。但在楊惠娟眼里，純屬虛聲恫嚇、色厲內荏。應該如何回擊呢？她突然想到歌劇里的臺詞，于是拿過來稍加修改后說道：“上級的姓名情況我知道，下級的姓名情況我也知道，你們想了解的另外兩件事我都掌握。但革命者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任憑你們如何威逼利誘，我決不會靠出賣黨的秘密來茍且偷生。”

    “好啊！到了我這里還敢嘴硬。告訴你，我對你的審訊是由中央授權的，不像前幾次基層同志沒有采取措施的權力。剛才已經說過，雖然不能打你，但必要的刑偵技術措施我們還是有的，照樣可以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假如你迫于刑偵措施再講，也不能算作立功表現，識時務的就現在交代，以免自誤。”為今天這場審訊，馬副廳長參考了前面審訊中正反兩方面的經驗，得出必須要對楊惠娟動真格的結論。這個決心已經得到部里的首肯，彭督辦也沒有表示異議，所以此時頗有底氣。

    “我早就說過除了不能侵犯女性隱私，你們有什么刑法都可以用出來，我要是皺皺眉頭就對不起女革命黨人的稱號。”在戴鐐銬學女烈的時候，楊惠娟多少還讓自己性格中活潑的一面有所流露；但到了現在這個關鍵時刻她表現出來的就只有堅毅剛強。慷慨赴死她早已有了充分準備，而面對嚴刑她同樣毫不畏懼。

    “先按第一套方案對她采取刑技措施。”馬副廳長不再理會楊惠娟，直接給特地調來的省廳幾名男女刑警下達指令，然后匆匆離開。其實他并未走遠，而是去到度假村安全控制室，通過監視屏幕遙控審訊進程。他研究過很多對理想主義者審訊的細節問題，感覺大人物位于審訊現場反而會激起被審訊者的斗志，因此有意識地退居幕后。

    馬副廳長一走，省廳刑警立刻過來打開審訊椅隔板，要來拖楊惠娟。“我自己會走。”楊惠娟站起身奮力甩開糾纏，雙手提鏈大義凜然地走向刑架。到了刑架下，女刑警將楊惠娟帶鐐的雙腕向外翻開，用從刑架上拉下的麻繩牢牢捆住，然后緩緩絞動輪轂，使麻繩通過刑架頂端的定滑輪不斷上升，牽動楊惠娟雙臂指向天花板，直至她半踮起穿在塑料涼鞋里、鎖著腳趾鐐的腳尖才告停止。這就是所謂的“第一套方案”。在這套方案折磨下，楊惠娟的手腕、腳趾均巨痛難忍，腳踝也受壓不輕。但她告訴自己這沒什么，以前做體能訓練也要這樣吃苦。這樣一想倒也感覺好受了不少。

    看楊惠娟并無屈服的意思，女刑警又拿來一副口枷。“再不合作，我們就要給你戴口枷了。比起前兩天你在警車上戴的口塞，它非但讓你講不出話，還會使你口水不停地流出，有損你‘女英雄’的光輝形象。還望三思而行。”與負責看守的女警不同，眼前主管審訊的女警個個兇神惡煞，講起話來也是殺氣騰騰。楊惠娟知道這是馬副廳長的主意，一定是昨天拒絕在囚車里戴口塞后，他以為自己害怕這樣東西。為斷絕敵人的非份之想，她輕蔑地笑了笑：“口枷就口枷，有什么招數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