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心魔武力在魔域并非頂尖,素來多用攻心戰(zhàn)術(shù)先攪亂敵人神智,而后令己方有機可乘。這番話本欲讓巫炤心神大亂,誰知對方稍微動容之后,隨即鎮(zhèn)靜如常,竟是對他的言語充耳不聞,只顧專心治療北洛。隨著精神力不斷注入,北洛的形體終于恢復(fù)正常,原本開始失控的辟邪之力也平穩(wěn)下來。 巫炤將北洛的身體輕輕放平在地上,這才站起來直視心魔。 “說夠了?那就出手吧。”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就像在說要踩死一只螞蟻。 心魔見他氣定神閑,心下反生怯意,但抱著僥幸心理依舊嘴硬:“可惜還不知死的是誰呢?‘他’的賜予可是無窮無盡的,等我們成功占領(lǐng)這座城池后,就要侵占所有辟邪的身體。嘿嘿,用辟邪的外形和力量對付其余妖魔不能更容易了,到時候……” “沒用的東西,只會逞口舌之利。看來如今的魔域也同人界一般,越來越不成器了。”巫炤不屑地打斷他,“要戰(zhàn)便戰(zhàn),不必多言。” 心魔咬牙道:“好,這可是你說的。不過在對付我之前,你還是先過了同伴這一關(guān)吧。”隨著話音落下,原本躺著不動的北洛忽然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睜開的眼睛里全無神采,仿佛木偶一樣被牽著線舉起武器。 “來吧,辟邪王,這可是你報仇的大好時機。”他的聲音變得輕柔起來,有種說不出的蠱惑,“看清你眼前的敵人,他就是讓這里淪陷的罪魁禍?zhǔn)籽健!?/br> 巫炤聽了這句話,眼神恨極怒極,卻是一言不發(fā)。 北洛僵硬地點頭,呆呆地看了巫炤一眼,面無表情。 “只要動一動手,就可以解脫所有的困境了,你還猶豫什么?”心魔露出惡毒的微笑,一步步誘導(dǎo)并擴大被cao縱人心里的欲念。 北洛緩緩拔出太歲,鋒利的劍刃森冷迫人。忽然他身體一個急轉(zhuǎn),劍風(fēng)挾帶殺氣襲來,速度快過雷前閃電。那心魔剛看清眼前人影,太歲已是透胸而入,重創(chuàng)魔核要害。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若非劇痛入骨,幾乎要懷疑自己身上的穿胸劍刃是幻覺。 “你沒有……”他只艱難說出了幾個字,北洛便毫不留情地將太歲一抽,傷口更是血rou模糊。那魔頭按住傷處,不由得踉蹌后退跪倒。仔細(xì)瞧去,對方臉上表情譏諷,眼神中鄙視之意濃厚,哪還有半分之前的懵懂恍惚。 “我說你們這些心魔,也不動動腦子。”北洛冷哼,“總愛使一些老掉牙的手段,以為別人都和你們一樣蠢,同樣的當(dāng)還會上第二次?” 心魔渾身發(fā)抖,此刻自己以一對二絕無勝算,就算加上四周群魔,力量懸殊之下也不過是多幾批送死的螻蟻。想到這里立刻全身伏地,頃刻間換了一副柔媚腔調(diào):“是在下不自量力,冒犯二位大人。在下已知錯了,還望辟邪王寬宏大量,饒了我這次。”他見北洛冷冷的并無觸動,連忙又道:“若能留下性命,我可以幫二位帶路到關(guān)押人質(zhì)的地方。若是在迷障中耽擱太久,對方恐怕安危難測。” “喲,你這也算求饒啊?”北洛半蹲下來,皮笑rou不笑地掐住他脖子:“膽子不小,竟敢用霓商威脅我。”他聲音雖平靜,眼神里卻帶火,額頭王印隱現(xiàn)。 那心魔連連叩頭,有意瞥了巫炤一眼,笑容狡黠:“這一點,我想那位大人最清楚不過了。繼續(xù)拖下去的后果,不要說辟邪族了,只怕整個人界都難保。” “就算是又如何?”北洛冷然道,“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受人脅迫,尤其是你這種下流的渣滓。” 說罷寒光閃動,斬魔劍下再無活口。氣絕的魔物褪去人形,地上橫七豎八的只留下魔體殘肢,以及破裂的魔核。 巫炤一直在旁安靜觀戰(zhàn),此刻方悠悠擊掌稱贊:“不愧是天下第一劍。你的速度又精進(jìn)了,這幾式連招,怕是我也抵擋不住,遑論區(qū)區(qū)心魔。” 北洛不悅地白他一眼:“少來了,你當(dāng)我瞎嗎?這家伙早被你動了手腳,就算我不出手,他也活不了多久。”說罷又看了一眼尸體,只見魔核中間似有什么東西在蠕動,細(xì)瞧之下竟是幾根極細(xì)的植物藤條,慢慢伸出延展開來,四面八方地卷入殘軀之中,吮吸剩余不多的能量。 “你給他下的什么玩意兒,看著有點惡心。”北洛皺眉。 巫炤淡淡說道:“只是賜他長生不死罷了,作為讓巫祖見血的代價。” 長生?北洛看著張牙舞爪的枝條,腦中忽然閃過當(dāng)年在永生之堭所見的萬奚,她身后長出的藤條,以及那瓶所謂的不老藥。 消耗靈魂支持死去的□□,最后整個身體都化為枯朽的木頭,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終究是天魔,力量不弱。只要不動殺意,血藤便不會擅動,再活個幾千年也不成問題。”巫炤說道,語氣似有些惋惜,“本想著留給你做個使喚也好,倒是讓他死得便宜了。” 北洛嫌棄道:“我才不要這種臟東西。給我做馬前卒,他還不配。” 兩人隨意談?wù)f,順手清理了剩余的魔物,發(fā)覺霧氣開始變淡了,街道建筑輪廓逐漸清晰起來。 “看來姬軒轅他們也完成任務(wù)了。”北洛說道,這迷障和魔物雖然不難對付,卻也耗了他們不少功夫,但愿霓商和孩子平安無事。 巫炤點點頭,看了一眼夢域的天空顏色,面上焦慮之色比進(jìn)城時更明顯。 “我要盡快找到岑青巖,希望事情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對北洛說道,“你的身體剛剛恢復(fù),還是先留在這里與姬軒轅他們會合,多個人保護(hù)我也放心。” 北洛一口拒絕:“我還沒脆弱到一摔就碎,用不著旁人保護(hù)。要是我直覺不錯的話,那個延長老和他應(yīng)是一伙的,此刻就藏在古厝回廊里面。”他回憶起剛才突如其來的痛楚,仿佛要將神魂撕成兩半,即使當(dāng)時神智模糊,但從劍身本體傳導(dǎo)而來的力量沖擊,卻讓他清楚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震懾與恐懼。 “巫炤,你現(xiàn)在還想要瞞我么?斫魂劍到底有什么秘密?那個‘他’又是誰?”他直直看向他,“你清楚岑青巖會如何報復(fù),所以你打算獨自去對付他,是不是?” 巫炤避開北洛的視線。只有談到這個話題,這個男人才會表現(xiàn)出普通人一樣的弱勢,全然不同方才彈指間令群魔灰飛煙滅的霸道。 “是……”過了片刻,他才輕聲承認(rèn),“因為……我害怕。” 北洛握住他冰冷的雙手,驚覺他的指尖居然在微微發(fā)顫。究竟是什么事,能令強大的始祖魔也會畏縮。 “你怕什么?” “失去你。我怕我們會再次分開,而且再也無法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