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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酌當年同妖族二分天下,訂約互不相擾。然而說是說訂約,實際上人間無數的劍芒幾乎劃過了分界線上的每一寸土地,仙君劍鋒所指何處,何處血流如注,何處便是人妖分界。 當然的,如此沉重的一筆因果,足以引來天道制裁,葉酌卻毫無問題的吃喝玩樂晃晃悠悠了好幾百年,然而,在與妖訂約后不久,人們在仙君在白玉潭的行宮發現了人間無數九劍之一的碎片,從那日起,仙君再也沒有用過這個本命法寶,連額間的靈印也一并消失了。 故而一直有傳聞,為了抵擋因果,背負殺伐的劍靈被仙君當作替罪羊丟出去擋刀,關靈修懼怕被毀,叛主離去,此后一走千萬里,主仆之義散如云煙,人間無數更是恨葉崇寧入骨。 而葉酌腰上的剩下八把劍,以及收集人間無數的動作,叫人把她錯認成了倌倌。 溫芒道“一會兒又說您瀟瀟君子,一會兒又說您卑鄙小人,仙君,您真是如夢似幻撲朔迷離。” 宋章庭滿意道”既然我們都厭惡仙君,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葉酌表現的極為感興趣,連忙放下茶盞“請講?!?/br> 宋章庭提到的第一件事,是白玉潭。 這座崇寧仙君的行宮自人間無數斷劍之后就被廢棄,傳言本是一片山水俊秀的靈地,仙君眷戀其中風景,揮劍砍斷白玉潭與周邊眾多山脈,練成了一方小世界,其中遺寶無數,仙宮錯落,但被遺棄后就成了無主之物,再沒有人見過。 葉酌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們找到了白玉潭,想要我打開它?”他笑了笑,“行啊,不過既然是交易,想要我把仙君重寶拱手相讓,你們給我什么?“ 宋章庭道“靈修沒了靈器,如同江河斷了源頭,想必靈修迫切的想變成人,我等能送的,當然是一個絕佳的身體?!?/br> 葉酌道“絕佳的身體……?”他笑了笑“你指溫行?” 他同溫芒捋了一遍,已經大概清楚了宋章庭等人的意思。想來是妖族陰差陽錯找到了白玉潭,苦于上面留有仙君禁制,就把注意打到了傳說中仙君弟子溫行頭上,無奈屢次攻山試探未果,可能已經發現了溫行打不開白玉潭,不想這次喜從天降,遇上了葉灼,錯認他為倌倌。 人間無數作為靈修,一劍已毀,不但修為盡散,也再難修煉。只能寄希望于奪舍,普天之下既能抗的住靈修龐大的精神力量,又能于他完美融合的,也就只有傳說中功法和葉崇寧一脈相承的仙君弟子溫行了。 宋章庭怕也是從溫行前往景城前不久,才頂替了靈官的位置,本只是還想從溫行頭上看看,結果遇上的葉酌,比起沒給仙君教幾年的溫行,自然是倌倌更熟悉白玉潭的禁制一點,而葉酌一路跟著溫行的行為,也被看成了想要乘機奪舍。 人間無數行蹤不定,溫行在哪卻是大家一清二楚的。 他問“想知道溫行的行蹤,看看他有沒有被奪舍,這便是你族屢次攻山的原因?” 宋章庭頷首。 溫茫皺眉“你要怎么說?如果你要溫行的身體,你徒弟要死,如果你不要,妖族必定知道你不是倌倌,搞不好猜到你是葉崇寧,那你肯定要死?!?/br> “先拖著?!比~酌看向宋章庭“身體給我,靈魂呢?宋公子莫不是想一個買賣敲兩次,” 宋章庭詭異一笑道“靈魂自然是……” 葉酌站姿依舊隨意,私下里已然屏了呼吸。 哪想他話音未落,耳邊一聲尖銳的炸鳴。 兩人抬眼看去,只見遠處的山峰粉塵四溢,竟給活生生削去半座,葉酌暗叫一聲不好,霎那之間的山石崩落,已然壓住了頭頂的古木,竟是頃刻便要淹沒這座山頂小廟! 然而同一時刻,波紋般的結界驟然蔓延開來,如同神子甩出的巨網,金光遍及之地,氣浪連樹木的枝葉也沒有拂動分毫,庭前桃木紋絲不動。 葉酌摸著下巴“‘海波平’學的不錯啊?!?/br> 他抬眼望去,透過古木層層疊疊的枝椏,恰好能看見溫行持劍立于虛空,削平的山峰之上,六七人呈扇形將他圍在其中,進退有度,顯然又是一個陣法,然而兩相對峙,眾人卻不敢前進分毫。 葉酌哂笑一聲“溫行的修為,比起崇寧仙君年輕時也不遑多讓,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拿別人的身體靈魂作買賣,你們妖族好有自信啊?!?/br> 宋章庭微微色變。 葉酌道“不知道你們妖族從哪學的陣法,只是憑這個就想困死溫行,有點開玩笑了?!?/br> 崇寧仙君當年臨仙臺上一劍揮下,斬斷下泉山八百里云海,硬生生劈出山下一線陽光,劍氣所過,萬里之遙的東海滄浪疊起,江潮倒流。就算溫行只是他掛了一個名的弟子,又怎么可能是等閑之輩? 宋章庭咬牙,左右葉酌沒有修為也跑不到哪里去,他再無暇顧及葉酌,兩個起落縱身而上,抽出長劍,直直刺去。 葉酌站在天井里,他們打的騰轉挪移,然而先前溫行設下屏障,便是上頭劍氣四溢,滿山草木亦無一波及。此時幾人越移越偏,從四四方方的天井下已然什么也看不見,葉酌看了看自己的手,認命的抓著柱子往上爬到了屋頂。 溫茫道“您真是瞎猜的宋章庭?我半分沒看出是他?!?/br> 葉酌道“本來也不是他,幻術而已,神色僵硬而肌rou緊繃,張懸居然覺著這個能糊弄我?本來我還不確定,他破綻太多了,一般人根本不會往宋章庭上想,我若猜出,他自覺掩飾的好,必然追問,不會肯定我那個敷衍的回單,這豈不是說明他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