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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酌方才變迅速的往宋夫人和宋老夫人眼前一站,雙手張開,把兩人擋的嚴嚴實實,勸道“開棺畢竟污穢,恐沖撞了兩位夫人,不如先回房中暫避,等我等查清真相,再稟告兩位?” 他當然是好心,宋夫人卻猛然顫抖起來,伸手扶上葉酌的手臂,她已然猜到了什么,眼中浮出水汽,口中吶吶卻發不出聲音,只能顫抖著想要把他的胳膊壓下去。 宋老夫人也無意識的動了動拐杖,定了定神,啞聲道“小道長好意我們心領了,您還是讓開吧,不看這一眼,我等下輩子都要寢食難安了。” 酌嘆息一聲。 便是如葉酌這般征戰南北的仙君,看著棺材也不舒服極了。 這棺材是按少女生前的身高定制,比常人的略短些,但此時尸體的體積卻有兩個成年男人那么大,腐rou裝的滿滿當當,甚至要溢出來了。尸體的形貌上依稀能看見五官,也都已經滿撐變形,像是極度驚恐。 眾人轉身不忍再看。 溫行打出一道氣勁,合上棺蓋“古有人以尸體入陣,從死者生前便加以改造,按己所需煉制成形。觀貴女此狀,魂魄仍束縛體內,但要逆轉也不難,我取親緣之血喚回魂魄,便送她去投胎轉世。至于那道人……”他一頓”事關長舟渡月閣仙宗,我等要花些時日。” 宋家自然應允,還招待了一頓晚飯,葉酌趁著無人看他,悄悄溜到前廳,摸了那尸身一下,只覺腐敗的皮膚下面堅硬異常,用刀劃開一個小口,尸體里居然藏著青綠色的石頭。 第14章 葉酌當然不可能重復一遍,他推著簡青的頭,把這個引他為‘知己‘的小朋友推到前面“走你的路。” 沒誰注意到,溫行的手微微卷了卷袖子。 仙君這會兒又吊在了車尾,毫無所覺他‘大不敬‘的話已經給聽走了,他盯了一小會兒,居然還有閑心和塔靈劈扯“先前塔里太黑,飛劍上風太大,我都沒仔細看,便宜徒弟其實長得很好看啊,棱角溫潤又漂亮,笑起來肯定比板著臉好看,可惜他怎么不愛笑呢?他要是站在臨風橋上笑一笑,保證當年追著我跑的女修一半要追著他跑。” 臨風橋是葉酌在下泉兩座高峰間搭的橋,葉酌住在其中一座,另一座傳說是仙君留給道侶的,其實不然,葉酌壓根沒有道侶,按他的說法,天下美人太多,看看就好,合道就沒意思了。 這橋本是仙君建來看云海的,那時天下第一大宗下泉宮還沒有建成,也沒有護山大陣,所以山峰周圍全是來看云海和仙君的女修,旭日初升,下泉山峰間云海奔騰,仙君站在橋上,隱沒在云海里,周圍云遮霧繞,女修們說是仰慕仙君,本質上就是看帥哥而已,可惜他們的距離根本看不見仙君究竟是在嗑瓜子還是在扣腳。但這并不妨礙她們回來以后和姐妹打麻將的時候吹牛,說仙君有多么氣質超然云云。 所以硬要比擬的話,臨風橋大概類似于后世網紅打卡街拍成名的地方。 溫芒一點也不想聽葉酌在這長吁短嘆,作為曾經的一座塔,現在一只狗,對不同物種的臉盲讓他完全無法看出溫行帥不帥,就邁著小短腿噠噠的走到了隊伍最前面,好讓葉酌不要在精神污染。 簡白忽然眼睛一亮,拿袖子掩著鼻子咳嗽兩聲。 他少年老成的形象剛剛構建了一半,驟然看見這只毛發細軟的狗……還是接著裝少年老成。 葉酌瞟了他一眼,對付這種表里不一的小孩兒,仙君拿手極了,于是似笑非笑道“簡白,那是我的狗,就喜歡亂跑,我怕他跑丟了,你抱著吧。” 溫芒立馬被抱了起來。 下一個瞬間,夠不著仙君的他對著簡白的袖子憤怒的抓了一爪子。 他們速度不慢,已經到了街角,葉酌往餛飩攤子的座位上一坐,他已經不指望溫行簡白這倆悶葫蘆理他了,就專心找簡青搭話“真不吃?” 簡青吞了口口水,別別扭扭的湊過來,耳語道“我是吃的,但是長老他……” 葉酌眨了眨眼。 ——他居然還真的完全沒有考慮過溫行。 畢竟已經辟谷的大修,大概率是不會對人間煙火感興趣的,就算感興趣,也是重彩朱砌雕梁畫棟里細嚼慢咽的品嘗些吃不飽的點心,不可能喜歡這種不干不凈的市井攤子。 而他們吃,叫大修尊貴的屁股落座在這種煙熏火燎的凳子上,干干在旁邊等著,當然也是不好的。 葉酌嘆了口氣“是我疏忽了。”他拍拍手“那鴻賓樓去嗎?景城最大的酒館,味道不錯的,現在是吃蟹黃的季節啦,蟹rou也飽滿有彈性,我們點個燉成奶白色的排骨湯……” ——即使墮了仙,葉酌也絕不會在吃喝玩樂上虧待自己。要不怎么說三歲看小,紈绔即使證道成仙了,那也是仙里的敗家子兒。 溫行本來沒什么反應,聽他這么說居然半轉了身,視線卻垂向地面,不看任何一個人。 他本人可能都沒發現,當他情緒有波動,不那么高興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垂眸看地面。 很多人覺著葉酌貴為崇寧仙君,不通人情世故,其實不對,葉酌從小就擅長察言觀色,作為一個什么都不會,只知道看話本亂花錢的二世祖,他非常能體察家里掌握財政大權的母親的情緒,這樣才能把吃喝玩樂進行到底。所以如今溫行一做這個動作,他立刻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