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篆符此物,早些年間還有流傳,不需要使用者有多高深的修為,效果卻五花八門,有的威力極大。在葉酌還活躍在修仙界的時候,世家大族常常會制作些給弟子防身用。但求人終究不如求己。學習篆符繪制又需要大量時間,難免耽擱修煉,故而現在已經幾乎絕跡,少有人用了。 但對于一個修為已廢卻心境依然的過期劍君,卻是最好的選擇。 這符名叫神行,最初是給剛學會御劍的小弟子加速的,葉酌略改了改,讓沒有修為的也能用,就是速度不太好控制,狂風吹的他衣袖獵獵,只覺眼皮都要給風吹掉了。 溫芒飄在他背后“您要去湊熱鬧?“ 葉酌剛想回答,猛的灌進一口風,只能把嘴閉上。 溫芒大笑“您要是這樣飛出去給人看見,當年仰慕你的女修一半要移情別戀。” 神行符速度是快,但到底沒有御劍瀟灑。崇寧仙君素來做作,是擺姿勢勾搭女仙的個中好手。當年他春風得意時打江川城聞道臺上御劍而過,廣袖流風衣帶飄飄,江川半座城的姑娘登臺相望,當時城里流行涂山茶香味的脂膏,香粉的味道將整個樓臺染出山茶香,隆冬的風被香味染透,吹得整個城里仿若初春。 然而風流倜讜的仙君今天在神行符的作用下挺的筆直,僵硬如同一具尸體,叫旁人看見,絕對會以為是一顆直沖云霄的炮仗。 炮仗揉了揉吹紅的耳朵,白了溫芒一眼“你看我這慘樣,我去看熱鬧還是別人看我熱鬧?”他嘆了一口氣,裝作痛心疾首道“弟子都是債啊,我還不是因為那溫行。他相必現在已經撞上了攻山,既然當了我的便宜徒弟,我這個做師傅的當然要去看一眼徒弟劍法怎樣,萬一他力有不敵,為師還要指導一番。” 溫芒道“恕我直言,就您這修為,現在你徒弟扇你一巴掌,您這做師傅的得立馬空中自轉三周半,給拍進石頭里摳都摳不出來。” 葉酌擺了擺手,道“不用摳出來了,放那吧,現在給他拍進去,那我也死的差不多了。” 他指教的話確實是說著玩兒的,不說溫行如今神玄一境巔峰的修為,早已有了自己的道,旁人指點不了什么,就說崇寧仙君不靠譜的個性,教徒弟玩泥巴可能比較在行,教劍真的不行。 因為溫芒言之鑿鑿稱溫行是他弟子。若是有人故意以他的身份攪渾水,葉酌自然要去查,只是如今毫無線索,他也唯有先跟著溫行,看能否尋到蛛絲馬跡。 葉酌這邊全身僵硬的飛出塔,雙腳甫一沾地,就見白花花的一團撲面而來,他下意識去接,完全忘了如今rou體凡胎,給撞的一個趔趄。 等他扒拉住石塊爬起來,居然看到一個熟人。 “簡青?”仙君揉了揉老腰“你怎么在這?” 他往簡青肩膀上一按,忽然感覺有些不對。 這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少年如今臉色煞白,閉著眼睛神色不清,嘴里呢喃著什么,葉酌下去聽,才發現他說的是“哥哥。” 葉酌摸摸下巴“剛剛下來那孩子是他哥哥?” 溫芒伸手把脈,給他遞了道靈氣“沒什么大問題,不知道和誰斗法給震了肺腑,又急怒攻心失了神智,多吃幾顆丹藥就好了。” 葉酌點頭,咬破手指凌空畫了個清心符,他落筆極快,頗有幾分鬼畫桃符的瀟灑氣勢,然而最后一筆還沒來得及收尾,塔身又是劇烈的抖動了一下。 葉酌停筆“喲,動靜還挺大。” 這震動并非有人攻塔,而是整個山脈都在震顫。下泉山脈千百余座高峰,溫芒塔被環繞在最中央,邊緣的動蕩居然能影響到塔身,可見是何等威力。 葉酌抬眼看去,西北邊的天空已經成了淺灰色,正是妖氣彌漫的象征。而灰色之中模模糊糊又見幾縷金絲,呈正十二邊形,如燭火在煙霧中飄飄蕩蕩,顯得岌岌可危。 葉酌抬手補完清心符,隨手打入簡青心脈,對著那些金絲揚了揚頭“那是什么?“ 溫芒道“該是下泉宮護山大陣。“他搖了搖頭“自你飛升以后,下泉一代不如一代,除了一個溫行尚可與你相比較一番,其余都不成氣候,這護山大陣也是粗糙至極。” 葉酌點頭“我觀這一屆弟子的能力,確實有些欠缺” 溫芒諷刺道“何止欠缺,他們每次對著你三跪九叩的時候,我就在想你要是看見這些玩意兒的修為,會不會想一道雷劈死這些徒子徒孫。” 葉酌道“劈死不至于,我也沒教過,沒出過力當然不好指責什么。” 他又道“既然下泉正好缺人,為什么要把溫行關進塔里?” 溫芒挑起眉毛“你不知道他為何被關?” 葉酌道“我還真不知道,我瞧著他冷是冷了點,但是渾身氣度舒暢,絕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應該犯不下什么大錯。” 溫芒挑著眉毛,又擺出了不信的神色,葉酌打了個手勢叫他停,只見他衣擺驟然一動,直接給人拉住了。 旁邊平躺著的簡青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這孩子顯然傷的很重,剛一醒來,就扯著葉酌的衣擺,哇的一聲,濺了本派創道祖師一大口艷麗的鮮血。 好在葉酌沒有潔癖,他愛憐的拎起了自己十八輩開外的小徒孫,問“好些了?” 簡青看著他,一時驚疑不定“你?” 葉酌道,“我?我就是看著攻山上來瞧瞧。倒是你一個小弟子,攻山不老老實實躲自己師尊后頭,來這里亂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