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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著謝廖沙問“你是我已故戰(zhàn)友的孩子,如果我有孩子,應該也像是你這么大了。告訴我,孩子,你的家人們都還好嗎?” “感謝您的關心,”謝廖沙克制著情緒,聲音冷靜地回答,“我的母親在得知諾亞號失蹤的消息后,駕駛父親的機甲沖向蟲族士兵,殉情而去。撫養(yǎng)我長大的叔叔酗酒亡故,我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 其他三人意識到謝廖沙心底還是不冷靜的, 冷靜的謝廖沙不會說這么多話。 半人半蛇像是很唏噓,也許想到了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的家人,沉默了片刻。 半人半蛇再度開口,卻是對他們提了一個請求。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諾亞號發(fā)生的一切,我會告訴你們。但是,在那之前,我想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半人半蛇看向那些巖石巨蛇,看不出表情的巨大面孔都顯得冷酷起來“請幫我殺死它們。一條不留。” 顧長安問“為什么?” 半人半蛇閉上眼睛“大校,我已經(jīng)不是人了。禽獸都有fa情期,而禽獸是無法自控的。盡管此刻的我似乎還保留著理智和尊嚴,但這尊嚴早已經(jīng)破落不堪……大校,除了我以外,這些怪物都是母蛇。這其中的惡心之處,我想我已經(jīng)不必言明了。” “我比它們?nèi)魏我粭l都要強大,但半人半蛇的畸形身體無法像它們那樣靈活有力,尤其是腰部構(gòu)造,這注定了我無法離開這個湖泊太遠。我沒辦法殺光它們,它們就會越來越多。” “所以,我只能求助與你們,找我的估計,它們不是機甲的對手。請你們?yōu)槲伊粝伦詈笠唤z尊嚴,我不希望這些惡心的東西繼續(xù)存活于世。” 顧長安終究應道“好。” 半人半蛇垂首,右手掌平置于胸口“謝謝你們。我永遠無法償清這份感謝。” 唐搖頭道“我們愿意為您做這件事。” 三人利落地登上機甲。 顧長安還在思索著什么,正要轉(zhuǎn)身,半人半蛇叫住了他。 “顧長安大校。” “您能否留下,與我說說話?為了稍后更好地對你們闡明發(fā)生的一切,我想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 原本要離開的卡秋莎停下了動作。 顧長安看著半人半蛇,背對著卡秋莎做了個手勢,卡秋莎一頓,跟著女皇和潘帕斯離開了。 顧長安面無懼色,溫和地問“您想問什么?” 半人半蛇像開始那樣俯下身看著他。 他問“大校。您喜歡孩子嗎?” 第47章 喜不喜歡孩子? 顧長安不知該如何回答。 倒不是這個問題有多難, 他向來樂意照顧孤兒院的孩子們,自然是喜歡孩子的。 但他拿不準半人半蛇為何突然問出這么一個問題。 半人半蛇似乎擁有一種樂天的幽默感, 考慮到如果他真的是二十年前失蹤的諾亞號隨艦軍人,以及他眼下的模樣, 這位前輩的精神之堅韌令顧長安自嘆弗如,他擁有一顆無堅不摧的心臟。 于是顧長安坦誠道“我不明白您為何突然問這樣一個問題。” 半人半蛇笑起來,同時向遠方看去。 卡秋莎、女皇和潘帕斯已經(jīng)開始了對巖石巨蛇的屠殺, 這一路總是被顧長安抗下苦戰(zhàn), 他們也許久沒有這么酣暢淋漓地打斗了。 除去燃彈等可發(fā)射裝備,機甲自帶的主激光武器,有數(shù)種變換形態(tài)可供選擇,戰(zhàn)士們通常會固定一種趁手的形態(tài)作為默認。 三人選擇的武器形態(tài)截然不同, 謝廖沙的卡秋莎手中是一把巨長的光刀, 唐的潘帕斯揮舞著一柄光劍,而張伯倫的女皇用的是光鞭。 卡秋莎不停重復著揮刀、收刀的動作,帶著泄憤般的力氣砍進巖石巨蛇硬厚的皮膚,像是恨不得將這些丑陋怪物碎尸萬段。 半人半蛇收回視線,對顧長安意味深長地說“我做的最多的事情, 就是思考和回憶。這兩樣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從人變成了非人, 連眼睛都和以前不一樣, 對事物的認識、看法, 甚至最基本的觀察事物的方式,都會產(chǎn)生改變。” 說到這里,半人半蛇像是忽然想起, 提醒顧長安“大校,你該對準我錄像,將我所說的都記錄下來,留作分析。因為,我也許會忘記我說過的話,你知道,我連我的名字都無法記起了。” 他的話像是意有所指,顧長安心生警惕。 征服號必然正在記錄眼下發(fā)生的一切,但顧長安不想橫生枝節(jié),還是依言照辦,用人工智能招來兩架蜂型機器人,從兩個角度近距離拍攝半人半蛇。 發(fā)出指令后,顧長安點在投射光幕上的手指微頓。 也不知章魚先生聽到半人半蛇的話是什么心情。 顧長安的視線牢牢關注著半人半蛇,聽半人半蛇繼續(xù)道“我是軍人,不是瘋狂科學家,無法解釋這種改變。” 他說到科學家三個字時,帶有濃重的恨意與輕蔑,顧長安注意到這一點,記下準備發(fā)問,半人半蛇卻已經(jīng)揭曉了答案。 半人半蛇掃了一眼蜂型機器人的鏡頭,閉上眼,嘆息一般道“我想,作為一個吸收了巨量爆炸輻射的廢棄實驗品,就連那些瘋狂的蟲子,也無法解釋我現(xiàn)在究竟是個怎樣的怪物——除非他們再次將我抓捕,切開仔細研究。” 顧 長安猛然睜大眼睛,雙拳緊握“諾亞號失蹤,是蟲族?你們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