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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終身制保鏢在線閱讀 - 終身制保鏢_分節閱讀_2

終身制保鏢_分節閱讀_2

    “蒼朗。”

    “脫掉給我看看。”

    蒼朗猶豫一下,摘去墨鏡。

    對方看見了他的眼睛,卻沒有任何異色,接著說:“還有衣服。”

    蒼朗有點意外地看他。

    安致遠捻熄煙頭,“就像致克說的,我總得驗個貨。”

    蒼朗的嘴角抿出刀刻般的紋路。但他還是利落地脫去衣物,只留一條貼身底褲,站在地板上,脊背依舊勁挺如槍。

    他的身軀強健勻稱,深麥色的皮膚上疤痕錯落,卻絲毫沒有破壞整體的美感,反而更添幾分野性與剽悍。

    安致遠發出了一聲嘆息般的顫音,不禁伸手去撫摸他大腿上結實而充滿彈性的肌rou。

    蒼朗目中寒光閃過,對方那種病態般極端迷戀的神情令他怒意陡生。他輕巧地撥開那只手,“老板,我可以穿衣服了么?”

    安致遠像是聽到了,又好像還未清醒,再次伸出手去。

    蒼朗扣住他的右腕,冷冷地說:“合同到此為止,我寧可付違約金。”

    安致遠茫然地眨著眼,“致克答應付你多少錢,五萬,還是十萬?我可以翻倍。”

    蒼朗猛地甩開他的手腕。他動了真怒,手上多使了一分勁道,椅上的身軀頓時被扯飛出去,跌落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一摔足可讓人疼上半晌,安致遠卻像觸電般,立即撐起上身。

    蒼朗終于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他的雙腿僵直生硬,即使盡量掩飾,在地板上拖動的時候依舊如同死物。

    他的下半身竟是癱瘓的!

    蒼朗下意識地過去攙扶,卻被對方用力掙開。

    安致遠曲起后肘頂住椅面,艱難地將身體移上轉椅。他嘗試了好幾次,最后終于成功了,仰頭靠在椅背上,閉眼喘了口氣。

    “對不起……我知道那樣做不好,對不起。”

    蒼朗覺得喉嚨一陣抽緊。他走到椅邊,輕握住那只秀削的手,放在自己赤裸的大腿上,“沒事,你摸吧。”

    安致遠向后仰著頭,睜眼看他,那雙湛藍的渦流幾乎要將人的魂魄也一并吸入。

    “以前,我也有雙你那樣的腿,”他低聲說,“在海里一口氣可以游四五公里。”

    蒼朗沒有回答。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好慢慢蹲下來,平視他的眼睛。

    安致遠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右眼,“怎么傷的?”

    “爆炸的彈片。”

    “總那么危險嗎?”

    “以前是。”蒼朗垂下眼瞼,“現在因傷退下來,就不會了。”

    安致遠沉默片刻,“你很勇敢。”

    “你也一樣。”蒼朗說。

    “不,三年多了,我還是不愿坐輪椅,因為對我來說,那就等于承認癱瘓的事實。我是個懦夫,連現實都不敢正視。”

    “但你還努力活著,繼續自己的事業,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安致遠輕嘆口氣,“如果你見過那種螺旋型變幻莫測的美麗,你也會像我一樣,把它當作畢生夢想,除非死亡,絕不放棄。”

    蒼朗看著他顏色迷離的眼睛,說不出話。

    “好了,穿上衣服吧。我想休息一會兒,你抱我上樓。”

    蒼朗把他托起一半時才發現,這種姿勢已經不適合成人了,肩頭會頂著他的胃。

    他想了想,將安致遠打橫抱起,沿著回旋的樓梯走上去。

    二十多歲的青年,在他懷里輕得有如一束柳條,折出低垂的纖細脖頸——他好像已疲倦至極,頃刻就睡熟了。

    蒼朗很快就發現,安致遠的作息時間很不穩定,他時常會在實驗室忙到后半夜,或是通宵,就算正在吃飯或休息,只要腦中忽然冒出了什么思路,就會拋下一切撲進實驗室。日子久了,連他的助手們也個個眼圈泛青,卻沒聽到什么埋怨之言。

    這個男人,正以燃盡生命的方式追逐著他的夢想。蒼朗的心情因為這種想法而有點沉重。

    有時他很想勸他愛惜身體,但只要看見他工作時,那雙從陰郁中綻出眩目光芒的眼睛,就想起長夜將盡的海面上沖出的晨曦,那些尚未出口的話頓時蒸發——那是一種足以剝奪語言的極致美麗。

    安致克隔幾天就會來別墅,吃飯或是過夜。在安致遠面前,他似乎是個永遠長不成熟的弟弟,活潑輕滑地說笑,大聲地吵鬧抱怨,偶爾別扭地撒個小嬌。蒼朗若不是見過他對外的一面,定會把他當成典型的青春期少年。

    兩周后的某天,蒼朗終于忍不住對安致遠說:“黃昏的海灘很美。”

    安致遠翻著實驗報告,漫不經心地點頭,“你去吧,別老呆在我身邊,悶。”

    “我想帶你去。”

    “哦……”安致遠隨口答道,忽然抬頭:“什么?”

    蒼朗簡潔而清晰重復了一遍:“我帶你去。”

    安致遠看著他的神情,一時有點眩暈,愣怔片刻才說:“我不喜歡坐輪椅。”

    “有我在,你不需要輪椅。”

    直到車子開到海岸邊,安致遠還沒想明白為什么會被蒼朗說服——他本有份數據統計,計劃在今天出爐。

    但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要再惦念工作,好好欣賞美景吧,他對自己說道。

    果然不需要輪椅,蒼朗抱著他沿海灘走了很遠,一滴汗也沒流。

    安致遠有些驚奇地用指頭抹了抹他的臉,“不累嗎?其實我還是很有分量的。”

    蒼朗嘴角的肌rou抽動一下:“我25公里越野時背的包都比你重。”

    安致遠無語。

    海浪卷著白沙在腳下溫柔地涌動,安致遠看著那層層堆疊又逝去的細白沙粒,忽然有種埋身其中的沖動。

    他示意蒼朗放他下來,然后脫去鞋襪,把白皙的雙足貼在柔沙上。

    盡管已有心理準備,失望仍然在眼底沉淀成墨藍的烏云。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沙粒,喃喃道:“這么軟的沙,踩上去一定很舒服吧。”

    蒼朗在他身邊坐下,看指間沙被風吹送,點點落在他的腳趾。

    “有康復的可能嗎?”

    “有。”安致遠沉郁地笑了笑,“幾率低于5%,我努力了三年,已不再寄望于幸運。”

    他平躺下來,望進晚霞極深處,“我的時間總是不夠用,不能再浪費在這雙腿上。”

    此刻任何撫慰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蒼朗低頭,注視他飽滿光潔的前額,被風撩亂的發絲在那上面輕盈跳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