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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為……他么? 這個認知仿若一條看不見的線,串起了從他與簫風臨重逢到現在,對方的一舉一動。那些看似古怪的行為,簫風臨對他珍之重之、小心翼翼的態度,還有昨夜,他脫口喊出的那句“師兄”…… 所有看似不合理、他曾懷疑過的舉動,仿佛在一瞬間找到了答案。 楚昀突然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他笑得心口發悶,笑得視線都有些模糊,半晌,才從齒縫中吐出幾個字:“你這個……傻子。” 袖中的赤羽如蛇般竄出,楚昀的身影驟然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凌霄峰上。 頃刻后,楚昀落到了天岳門主峰的演武場上。演武場上此時已經搭起了擂臺,擂臺之下,人山人海,喧囂不已。而在演武場的前方高臺上,各家仙首端坐其中,每名仙首身側都帶有一名親傳弟子在旁侍奉。 楚昀一眼就看見與朝瀾同坐在主位的簫風臨。 他身后空無一人,微微垂著頭,臉色相較往常更差了幾分。這人喝了酒,第二日通常都會頭疼。楚昀正欲向高臺走去,卻突然聽得演武場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 清談會共持續七日,各家青年才俊切磋武藝,一直是清談會的助興項目。清談會上的切磋算不上正規比試,也并未形成賽制,所有參與切磋的弟子,都可自由挑選想要對戰的對手,只要對方同意,便可站上擂臺一較高下。 切磋雖只是為了助興,但只要是比試,都會有勝負。修真界中,尤其是年輕一輩,更是將這等盛事看成出頭的機會,因此每次的清談會擂臺,總會吸引大批青年弟子前來觀看。 楚昀是第一次見這等陣仗,此時著實吃了一驚。他越過人群看去,只見那最中央的擂臺上,一個欣長的黑色身影傲然站立,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這種人楚昀見得多了,也并不在意,繞過人群,朝高臺走去。高臺下負責看守的也是天岳門弟子,一眼便認出了楚昀,他沒有阻攔,楚昀一路暢通無阻地從后方摸上了高臺。 高臺上,簫風臨揉了揉酸脹的眉心,便聽一旁朝瀾關切問道:“霽華君今日氣色不佳,是沒有休息好么?” 簫風臨搖搖頭,沒有答話。他端起手邊的濃茶,正準備喝一口解乏。誰知,卻突然從身側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簫風臨抬頭,恰好對上楚昀含笑的眼。 楚昀輕巧地將茶杯從簫風臨手中接過來,放在一邊,低聲道:“師父昨夜剛喝了酒,不宜飲茶。”他說著,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一袋蜜餞。他在里面挑挑揀揀,拿起一顆放在簫風臨嘴邊,“剛從伙房取了些蜜餞,師父先吃點,解解酒。” 簫風臨愣了愣,緩慢地前傾幾分,將那顆蜜餞含入口中。唇舌觸碰指尖的觸感讓楚昀心頭一癢,可現在到底是在大庭廣眾,楚昀只好將心里叫囂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腦后。他把蜜餞塞到簫風臨手里,雙手輕輕按上了他的太陽xue。 簫風臨此刻卻好像酒還未醒一般,神情稍有呆愣。楚昀滿意地將他這可愛模樣收入眼底,身旁卻有個煞風景的聲音響起:“你這渾小子,平時不上早課就罷,清談會也來得這么晚。你就不能有點霽華君首徒的自覺?” 楚昀轉頭看去,果真是朝瀾那個嘴碎子。 楚昀還沒回答,朝瀾身旁的洛輕舟及時開口圓場:“晏清師弟剛入天岳門,恐怕還不知道清談會的規矩,師父就別責怪他了。” 楚昀立刻順著話頭:“就是,不知者無罪嘛,是吧師父?” 簫風臨另有心事,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么,只聽了楚昀在問他,便本能附和:“嗯。” 朝瀾不忍直視地扶額:“……你就慣吧。” 此時,臺下的弟子也陸續注意到了楚昀的出現。 霽華君收徒之事在修真界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風浪。原先他們見霽華君身旁無人,還有些慶幸,只當那傳聞中的弟子恐怕并不那么討得霽華君歡心,就連清談盛會這樣的盛事也沒有帶在身旁。可如今,楚昀不僅出現在霽華君身邊,二人還舉止親密,臺下不少人一時間竟咬牙切齒起來。 其中就有方才剛勝了一局的那名黑衣青年。 青年名叫炎檀,是一家末流門派弟子。 修真界中,有不少人將清談盛會當做進入頂尖仙門的跳板,只要在切磋中有不俗的表現,自然能夠受到各家仙門的注意。炎檀也不例外。不過與別不同的是,他從始至終,只想要引起一人注意。 他已經連勝了十三局,雖然這剛第一日,但這成績已經是極為出挑了。 只是對他而言,還差得遠。 清談會擂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比試之人只要未嘗敗局,若他愿意,便能一直站在臺上,直到落敗。炎檀剛剛結束一場比試,卻也沒有要下臺的意思。 這意味著他要繼續挑戰下去。 炎檀的目光落到高臺上,將楚昀與簫風臨的互動看在眼里,毫不掩飾眼中敵意。這段時間修真界傳言紛紛,都說霽華君收了個廢物徒弟,修為根骨全無,連劍也拿不起來。他的心中早生怨恨。 憑什么那等廢物都能進入霽華君門下,而他自幼刻苦修行,卻注定入不了那人的眼? 想到這里,炎檀眼底敵意更盛。在擂臺裁判弟子的催促下,他運氣發聲:“在下下一位想挑戰的,是霽華君的關門弟子,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