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知道陳秾月被處死這個消息的時候,裴子西剛到邑安,剛下馬車一身風塵還未整理,就這樣愣在了侯府門前。 府邸還是從前那座,李管家早早出來接應,見人愣著站在那里以為有什么不對:“侯爺可是累了,趕緊入府休息吧。” 裴子西沒動,也沒有說話,只是還有些不習慣李管家這樣稱呼他,想起什么似的抬頭去看匾額,果然從王府換成了侯府。 李管家注意到他的動作,以為他還在為被削去爵位的事情耿耿于懷,趕緊寬慰:“都是些虛名罷了,侯爺能回來就好。” 裴子西卻說:“不是。” “什么?”李管家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明顯是傷懷的,有些詫異,“侯爺到底怎么了?” 裴子西只是想說王爵不是虛名,是他身為皇室的證明,是他和裴虞至親的證明,但是他什么也沒有說。 在府中養病的時候裴子西喜歡清凈,所以那些來探視的地方官員他都沒有見。 一直到一月之后暖春天氣,他病已大愈了,地方郡守在府上擺了宴席,說是要替他接風,也算是恭賀他病愈安康的禮宴。 裴子西一直少有走動,本是不想去的,李管家也知道他素來不喜歡這些場面,勸道:“侯爺若是不愿不去也罷,別人也說不得什么閑話,咱們在這里安安心心的便是,侯爺也免得累身。” 裴子西卻搖頭:“要去的。” 若是不去,以后郡守去長京述職時,他如何托他將千里之外長京的消息傳過來?如何知道阿虞打算什么時候原諒他,接他回去? 第20章 或許明天圣旨就到了 他去了郡守的府上,宴席上還有幾個官員,互相引薦介紹之后落座,裴虞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么身份,他也沒有端架子,盡量和他們多說些話交談。 酒過三巡,他們說話也就開始隨意起來。 “侯爺自長京來,那邊繁華,怕是又要不慣這邊的風俗了,若有怠慢萬請海涵。” “侯爺若是住不慣這邊,還會回京嗎?” 哪有什么住不住得慣的,他之前在邑安也好好待了大半年,這些人不可能不知道,何況回長京是他能決定的嗎?現在這樣問不過是試探罷了。 裴子西沒有喝酒,他還很清醒,發現自己真的是不喜歡現在這樣的場面,但是他還是盡量習慣。 等那些人又問了一遍,他才慢慢回答:“應該。” 他來這里就是為了回長京,他想回長京,做夢都想,只要回了長京就好了,一切就結束了。 他這樣答了一句,桌上的人眼睛就是一亮,扯著笑的臉上多了一抹討好:“侯爺乃是陛下皇叔,皇上是重情之人,定然念及親情,侯爺臨行前皇上可有交代說何時召侯爺回去……是否恢復王爵?” 在他們看來,若是恢復了爵位,那就證明皇上并未真的怪罪這位皇叔,畢竟在旁人看來裴子西也并未犯任何罪大惡極的罪,他不過就是陳末年手上的傀儡罷了。 如果皇上真的大度不追究,那他這邊倒也是一條不錯的門路。 畢竟邑安天高地遠的,要攀上一個長京有頭有臉的權貴也不是簡單的事。 裴子西沒想那么多,他愣在了他們的問話里。 他們問的正是他心頭觸不得的傷,他也在等著愈合,王爵……會恢復的,因為他們是至親,因為他也是皇室的人。 “……會的。” 他會等著那一天的。 裴子西暗自告訴自己,一切會好的,最苦最難的都已經熬過來了,會好了,他開始滿心希望地等裴虞的圣旨。 很快再一次,希望與他背道而馳。 * 皇宮失竊了,被人盜走了一幅畫。 倒也不是什么名畫古卷,而是城破那天掛在太和宮正殿那幅。 皇上因此動怒了。 盜畫的人手法高超,沒有留下一點痕跡讓人尋蹤,發現畫不見了卻又查不出線索來便顯得尤為詭異,尤其是皇宮什么孤本奇畫沒有,為什么單單偷這一幅。 旁人或許想不明白,但是裴虞心里卻已有猜測。 陳末年確實手段了得,至今未被捉拿,這樣詭吊不符長理的事情也就他做得出來了。 這不是必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是那樣喜歡故意招搖人,所以他盜走裴子西畫像這點便顯得有些耐人尋味。 這一點像是一根小小的刺一樣插到了裴虞的心里,讓他覺得不舒服。 “陛下,使臣大人求見。” 北川的秦將軍早在一月前帶著天都的“謝禮”離開了,現在這位使臣大人就是北川以輔政為名安插在朝中的人。 裴虞讓人進來,使臣直接拿出一封密函給裴虞。 “這是臣的人得到的消息,皇上看了自會明白。” 雖然他這樣說了,但是看完密函之后裴虞還是問:“什么意思?” “我皇一直不放心廢帝未死這件事,特意命臣暗地里好生監察益陽侯,皇上不必動怒,這也是為了皇上好。” “您看現在得到的消息足以證明我皇是對的,皇上的留情并未讓益陽侯感激,他遠在邑安不好好待在府里閉門思過, 竟然一反常態公然邀約官員,還直言要回京要恢復爵位,明顯就是貪心不滿,恐成禍患,臣再勸一句,皇上不可輕視此事,此次定要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