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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未圓房 本來眼看著封后的日子就要到了,但是裴子西又咳疾反復,這日子只能又往后延了。 這次倒也沒有上次厲害,加上一開始裴子西就有好好喝藥,情況并不嚴重。 還在外間就聽到里面隱約傳來幾聲不成調子的撥弦聲,陳末年一邊往里走,看到了捧著藥碗侍奉的宮女,于是問:“陛下的藥喝完了?” 上次灌藥被灌怕了,裴子西趕緊把琵琶交給了身邊的人,捧著藥碗一口喝下了藥汁,卻被藥給苦得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趕緊含了一顆蜜餞進去。 陳末年就在一邊看著他這些動作,末了才說:“臣是來告訴陛下一個好消息的,興許陛下聽了病能好得快些。” 他說:“長靖王已經(jīng)到青州了。” 能順利抵達青州對裴虞來說確實是好事,裴子西就好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一樣,一直隱隱不安的心稍微放下了。 很微妙,陳末年告訴了他裴虞到青州的事情,他對于成婚立后似乎就沒有那么抵觸了,或許這就跟打一棒子再給顆棗一樣? 裴虞從前總說他好哄,看來是真的,陳末年不是在哄他,他以城府攻心,而他確實上鉤了而已。 病好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成婚。 今日的裴子西禮服上也滾了紅邊纏著金絲,大典的時候他攜了皇后的手一道拾級走上那百級玉砌,禮官唱和下俯視百官,兩個身不由己的人由此綁到一起,莫名心頭有些可悲。 從禮臺上下來的時候,群臣之首站在最前面的陳末年看著裴子西,用有幾分欣賞和微妙輕視的語氣毫不避諱地說: “陛下今日真是好看,皇后已是芳名遠播的美人,在陛下面前也難免失色,陛下自少時素來如此姣美,只是今日若是入了洞房怕是要分不出誰是新娘子了。” 他這樣肆無忌憚地公然品評貶低一個帝王,輕慢的語調惹得群臣附和大笑,裴子西覺得自己現(xiàn)在站在皇后身邊任人打量,就像個笑話。 但是好歹陳末年也知道萬事有度,他從來不會太過分地做事,就連對裴子西的不屑和輕蔑也都只是言語羞辱,未曾怠慢過他。 所以這次他也很快的放過了他,這些不過是他偶爾興致所至的解悶罷了,不值得多浪費時間。 入夜了,今夜裴子西在燈火通明廣結紅綢的鳳儀宮。 一個傀儡帝王的皇后,是用來做什么的?是用來彰顯別人的仁義的,是用來堵住天下人的嘴。 陳末年非要他立后,目的也不外乎如此。 所謂皇后其實于他而言也是傀儡,名義上是帝后,而非妻子。 一想到皇后多半是陳末年的人,裴子西就連她的蓋頭都不想揭,他不能回太和宮,本來準備在榻上將就一晚的,但是到了休息的時候就有宮人進來,非要他挑了喜帕再就寢。 這些都是陳末年安排的,裴子西便順了他們的意,反正人都娶了,這又有什么,陳末年要他做什么他照做就是,勉強有些傀儡的自覺。 如之前陳末年所言,皇后宋云華確實生得美貌,鳳冠霞帔一身紅妝的她嬌艷非常,但并不媚俗,她的身上又有一種嫻雅的氣韻,從眼神里不經(jīng)意的透露出來。 這樣的人,最適合做一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皇后,簡直可以說是表面賢后的模板。 裴子西看了一眼心里大約有了底,便把喜秤扔給了宮人,宮人還躬著身子攔著不讓他走,在裴子西開口之前道:“請皇上和皇后休息,愿皇上皇后永結同心、伉儷情深。” 裴子西瞥了一眼安靜坐著的皇后,沒有說話。 喜燭高燒,紅光映綃,寬衣之后兩人躺在那一張鋪了大紅喜被的床上,裴子西背過身,看著掛著的紗帳緩緩合上,宮人息燭離開,只留下外間還有隱隱約約的燭光。 躺在他身邊的那個人,讓他視為無物,她也不出聲,好像真的不存在一樣,新婚之夜就這樣相敬如賓地過去。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積了厚厚的一層,有宮人早早便在外頭掃雪了,抬眼看到一身鳳袍的皇后被人扶著出來,只有皇后一人,皇上早便離開了。 宮人紛紛停下手里的動作,齊齊對新后行禮,皇后讓免禮之后被人扶著繼續(xù)往太后的廣翊宮去,后面的宮人只能看到她遠去的背影。 去見太后,不過是走一個形式罷了,后宮里雖然還有幾位后妃,但皇后不過是形同虛設,或者說整個后宮都如同虛設,這些過場也都是給外人看的。 這些是宋云華在去廣翊的路上就想明白的,但是到了廣翊宮之后她才發(fā)現(xiàn)她想錯了,她以為的走過場,在別人眼里并非如此,至少太后并不打算就這么讓她走過。 宋云華給太后奉了茶,但是陳秾月卻并沒有要她起來,也沒有喝她的茶,就這樣不輕不重地擱在一邊,讓宮女另沏了一盞抿了抿。 她這個動作雖然并未明著表現(xiàn)些什么,但是宋云華卻感覺得到太后并不喜歡自己,她心中一緊,暗自反思自覺并無過錯,只跪得越加合禮。 她猜的很對,陳秾月不喜歡她,這次也是是有心要敲打她,晾了她一會才開口: “皇后出身不比旁的,初入皇家或許難免不適應,不過哀家也曾聽聞皇后閨中嫻秀,是個聰明識大體的人,想來應該也懂得皇后的本分。” 宋云華趕緊識趣道:“臣妾請?zhí)竽锬镔n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