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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艷低頭,穿過客廳,走進臥室,關上門。 壓抑和沉重,時刻漂浮在這個多災多難的家庭中。吳學易喝完粥,洗干凈碗,擦手,走到玄關處,穿上外套。 羅艷的聲音從臥室傳來:“去哪?” “買煙。”吳學易說。 門關上,隨即是咚咚咚的下樓聲,羅艷抱住被子,悶聲痛哭。 推開單元門,吳學易雙手揣兜,沿著路直走到小區門口。社區志愿者捐獻處的兩個二十多歲的姑娘看見他,不加掩飾的皺起眉頭,小聲議論著。 打老婆的酒鬼。 不用猜,吳學易快步走過小區大門,朝十字路口的小超市走去。 踏進超市,吳學易說:“一包紅河。” “嗯。”陳落拿起一包煙遞給他,“十五。” 張屹拎著飯盒正要走,看到他,氣不過地說:“酒醒了?” 吳學易掏出錢包,小聲應道:“嗯。” “孬種。”張屹抬高聲音,“你女兒幫人搬箱子扛東西賺錢,你呢?珊珊才十四歲,你到底是養女兒還是吃女兒?你是不是男人?” 吳學易把煙揣進口袋,悶頭不吭聲。 張屹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氣得跳腳:“懦夫!” 趴在地板上的大黑狗看到他,尾巴微微搖晃,一下一下,悠閑自在。 陳落眼神微凝,開口想說點什么,只見大狗坐起來,朝著吳學易歡快地搖尾巴。 張屹同樣看到了大狗的異常,稀奇地說:“你家豆豆從來不搖尾巴的,今天怎么?” “可能心情好吧。”陳落說。 吳學易看了一眼大黑狗,說來奇怪,他看見黑狗身上泛著一層淺淺的紅光,大狗有一條蓬松到夸張的大尾巴,沖他搖得歡實。 吳學易走出超市,朝家的方向走去,他腦子里滿是那條大黑狗搖尾巴的畫面,像一句抹不掉的魔咒,在他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放。 珊珊想吃rou。 孬種,懦夫。 打老婆的酒鬼。 吳學易打開煙盒,抽出一根,點燃,吸了一口,呼出。 珊珊想吃rou。 他站在小區門口,看著來來往往地行人,一口一口的抽煙。 小時候的吳珊珊長得機靈可愛,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黑白分明,她攥著吳學易的手撒嬌時,吳學易恨不得把星星月亮全塞進女兒懷里。那時候吳學易還是廚師長,有著豐厚的薪水,家庭和睦,生活美滿,令人艷羨,究竟是什么打碎了這一切呢? 是他自己。 他被老同學騙走了二十萬,老同學說得天花亂墜,一年百分之二十的回報率,然而連本帶利一股腦卷走,什么都沒給他剩下。 他的母親被這檔子事氣出腦溢血匆匆離世,他日日悔恨借酒消愁。 他的女兒,他的家庭,他的一切,剎那間,分崩離析。 吳學易抽完了半包煙,走進小區,停在樓門口,拉開單元門,上樓。 珊珊想吃rou。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吳學易走進去,在廚房臺面上找到一瓶料酒。他拿起酒瓶,擰開,嘗了一口,脊背貼著墻滑落在地板上,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半。 不消片刻,鼾聲起,吳學易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凌晨,天微微亮。 吳學易迷迷糊糊睜開眼,手邊的小半瓶料酒歪倒,酒液蒸發得差不多,地板上所剩無幾。 吳學易趴在地板上,舔干凈最后一點酒,站起身,透過窗戶看外面微末透亮的天光。 珊珊想吃rou。 他拿起一把刀,刀刃泛著冷光,鋒利無比,是羅艷常用來切rou的刀,長方形的,剁排骨干脆利落。 他下樓,站在小區門口,點燃一根煙,夾在指尖,狠吸一口。 得讓珊珊吃上rou。 他的好閨女,乖巧伶俐,聰明可愛,怎么能吃不上rou呢。 遠處,一個年輕男人拎著東西,大包小包,步履艱難的向前挪動。 吳學易握緊手中的菜刀,丟掉燃盡的煙頭,借著晨曦微光看清年輕男人的臉,他沉下聲音,說:“東西給我。” 年輕人愣住:“什么?” 吳學易亮出刀:“我只要東西。” “我、我不能給你。”年輕人哆哆嗦嗦地說,“我兒子還在家里等我,他有尿毒癥,我不能餓著他。求求你,放過我。” 吳學易晃了一下菜刀:“有rou嗎?” “有。”年輕人將一個袋子放在地上,“這個就是。” 吳學易彎腰提起袋子,一個不查,被年輕人一腳踢到手腕。菜刀脫手飛出,年輕人連滾帶爬地拿起菜刀,嘶吼著朝吳學易砍去。 一刀,兩刀,三刀。 鮮血飛濺,刀刃與血rou撞擊的聲音,猶如劈砍排骨,清脆利落。 東方天際,一輪紅日躍出地平線,登時,霞光萬丈。 新的一天,到來了。 第25章 關鍵 “抬手,哎,抬手,對,轉一圈。”女研究員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溫柔地說,“小至真棒。”她低頭,手執中性筆在本子上記錄下一些數值,“好了,去吃飯吧,今天有炸雞哦。” “哇太棒了。”小男孩等女研究員摘掉他身上的貼片,歡呼一聲,跳下椅子朝門口跑去,“mama!” 站在門口的女性抱住小男孩,看向女研究員,微微頷首,抱起孩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