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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免這么吵著吵著變成無頭公案,池寧還要時刻注意新帝,把他拉入戰局,保持新帝的參與度與積極性。 最終,當然是沒吵出個具體的結果的。 但新帝已經怒了,他性格執拗又頭鐵,不肯對群臣低頭,反而是saocao作不斷。他一錘定音,讓六個衙門同時上書,各給出一個他們覺得合理的審判結果。 簡單來說就是,我懶得聽你們吵了,但我意已決,這事必須重視,你們直接上書給結果吧,我看著挑。 “這、這……”刑部的老尚書都快七十了,歷經三朝,經常說的口頭禪是,什么大風大浪我沒見過?這一回如此荒唐的圣意,他還真就沒有見過。大家還沒有個統一意見,就著急忙慌的上奏審判,說自己的結果?那最后還不是你新帝從中挑個你想要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嗎?那讓他們來討論又有什么意義呢? 新帝不再廢話,只是強硬地留下了一個期限,然后就甩袖走人了。池寧贊嘆地看著新帝,在他覺得他已經夠能坑新帝的時候,他往往會發現,新帝比他還能坑自己。 佩服,佩服。 要不是場合不對,池寧都情不自禁想給新帝鼓個掌了。 總之,結果正是池寧最想要的那種,他既可以參與其中,掌握著一定的決定權,卻又不至于變成他說了就算的一言堂。 而大眾對這事的理解,也是傾向于新帝肯定不會真的只看自己想看的,應該還是會少數服從多數地屈服于大多數人的意見。 一共六道折子,三司捆綁,西廠跟著陛下,池寧所代表的東廠與錦衣衛也就變成了最為關鍵的兩票,可以改變整個風向的那種。這是小孩子都會算的算術題,無論如何都要拉到池寧手上的兩票,三司拉到了就會贏,西廠拉到了至少可以勢均力敵,加上一些場外因素,也是可以贏的。 那一日和池寧一起拜過神木的四個兒子,首先來恭喜了池寧,馬上就可以如愿以償。 其他沒有參拜,但也陸陸續續從蘇輅口中聽聞了的故事的兒子們,雖然還不能百分百相信神木這個東西吧,但也莫名地對池寧有了更多的信心。 池寧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空著奏折,待價而沽了,看看別人準備付出多少,來幫他把這奏折填滿。 等待的日子最是清閑不過,池寧不是在家里閑著,就是去東宮看看聞宸殿下。 太后其實也覺得總讓聞宸住在他生母自殺的宮殿里不好,只是之前一直不得不忍耐,立太子之事一成,她就馬不停蹄地安排聞宸搬到了東宮。既能換環境,又能彰顯地位。 而東宮就在東廠的旁邊,只隔著一道東華門,十分之近,串門比過去可是方便了不少。 池寧這天給聞宸帶去了一個秋千。 小孩子嘛,不能總是押著他學習,還是要勞逸結合,在適當的時候獎勵一些玩具的。池寧其實也不知道小男孩會喜歡什么樣的玩具,只能根據自己印象里的來。而對于池寧來說,最讓他童年念念不忘的,就是村口老樹下那個破破爛爛的秋千。 全村就那么一個公共秋千,幾乎所有的孩子都會排著隊來玩,甚至為了這個“紅顏禍千”發生過一場又一場的“戰爭”。 聞宸殿下就很好命了,他不需要排隊等待,也不需要與人爭搶,擁有的是一個墊了軟墊的華美之物。 這小孩看上去也很喜歡,托腮一直在一邊充滿期待地看著池寧。 “喜歡嗎?”池寧偏頭,趁著李石美沒看著,給小孩悄悄喂了一小口糕點,并對他眨了眨眼睛,“這是我們的秘密,嗯?” “嗯!”聞宸小朋友立刻喜笑顏開,并重重地點了點頭,不管和臨臨干什么,他都喜歡。重溫一遍童年的感覺,不太好描述,聞宸發現了很多小時候根本不曾意識到的問題,也改變了很多事情,唯一不變的只有內心深處對于能夠和臨伴伴再次相伴的激動與歡喜。 池寧也很滿意。他雖然沒有養過真正意義上的小孩子,但現在看來,他大概是天賦異稟,養得很是不錯。 看著聞宸殿下一次次被宮人推到高處,笑聲越來越大,池寧就覺得值了。 不過,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很快,各方請托就再次紛至沓來。像之前那樣直接上門是肯定不行了,在這個人人都知道新帝在等待結果的敏感時刻,提著禮物上門就好像在公然對新帝說“我就是要行賄”一樣。 但大家在朝為官多年,又怎么可能沒有幾個私下里聯系別人的小手段呢? 池寧還在猜測到底誰會最先按捺不住,第一個找上門來時,錢小玉已經通過俞星垂,把池寧給“堵”到了。 俞星垂和師父張太監一樣,有著眾多的業余愛好,或者說張太監教出來的徒弟,就沒有一個不會享受生活的。池寧沉迷奢華,江之為眷戀小家,俞星垂更是近乎復刻了張太監的所有,這其中就包括了聽戲。 如今京中最有名的是全福班,就是錢小玉之前大壽時,給他連唱了十天的那個昆曲戲班。 全福班在梨園有個固定的小劇場,每晚都會開唱,高朋滿座,人影攢動。 俞星垂離京前往蜀地之前,就是這里的常客,如今回了京,又撿起了老愛好。幾乎只要夜里沒事,就會來聽上那么幾段,叫個好,快樂似神仙。 俞星垂沒想到的是,全福班背后的老板其實就是錢小玉,在某次“偶遇”了錢老板之后,就有了如今俞星垂邀請池寧來梨園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