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6「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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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樓沒有變,樓道窄,光線暗,過道堆雜物,扶手積滿灰。 推門而入,裴思凡被震驚了,原先的一居室被重新簡單裝修過,客廳的小窗改造成封閉式落地窗,她不動聲色地掃了一圈,整齊明亮,纖塵不染,又顯然缺乏生活痕跡,樣板間布景一樣。 顧清明到冰箱拿了瓶水,問她喝嗎? 她唇角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清明替她回答了:“估計你也不渴,剛剛很濕潤。” 他說的一本正經(jīng),瞥向她唇角的目光又很是曖昧。 裴思凡別過臉,往臥室走,直奔主題:“東西呢?” 顧清明告訴她,她有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沒帶走,四年來他一直代為保管,她想了想說應(yīng)該不重要吧,他說很重要,堅持帶她來,這會來了她有種上當(dāng)?shù)母杏X,偏說不出所以然。 她在臥室轉(zhuǎn)了一圈,又兜回客廳。 顧清明坐在沙發(fā)上,望著窗外烏蒙的天色,“落落,陪我坐會。” “顧清明,我等會有事。” 他目光一冷,沒有多說,起身拿鑰匙,“走吧。” “什么意思啊?” “有事就去辦事。” “東西呢?”她手一攤,疑惑地望向他。 “下次來吧。” “顧清明,我沒那么多時間。”她語氣下沉,對于他賣的關(guān)子不再好奇。“不給的話我也不要了,四年都沒用到估計也不重要吧。” 顧清明站在玄關(guān),壓抑心頭的燃燒的思念和與怨念,面朝落地封窗遺憾道:“今天沒有夕陽,過幾天來看吧。” 裴思凡呼吸一滯,將疼痛的指尖藏在衣袖里,快步與他擦身,“那走吧。” Zρo18.coм 夕陽遍天的往日浮上腦海,裴思凡鼻頭泛酸,她甩甩頭,一邊下樓一邊打開震動已久的手機(jī)——幾個未接無數(shù)條短信。 送葬遲了,她被裴松山通知直接去殯儀館。 “你認(rèn)識嗎?” “有行車導(dǎo)航。”顧清明指尖在觸屏上點了幾下,輸入地址。 “車什么時候買的?”她看著四個圈便知是家里掏的錢。 “你走后就買了。” 裴思凡鯁住。 行道樹在行駛中模糊成一片斑駁,裴思凡聽見他打破無言,“這次回來待多久?” “明天就走。” 車子猛地剎住。 柏油地面擦出尖厲的輪胎聲,裴思凡差點撞到車窗又被安全帶彈回了座椅,后面的車子跟著瘋狂剎車,一時間剎車聲、喇叭聲交疊躥起。 “你瘋了?” “你再說一遍。”他對身后的交通狀況狀似未聞。 “顧清明,我這次是回來奔喪的,假請的急,算上來回路程只有六天。”她往后看了一眼,已經(jīng)有人下車往這里走來了。 “那再請!” “不可能。” “那辭職!” “你瘋了?” 顧清明緊抿雙唇,毫無征兆地發(fā)動了車子,將裴思凡又是一陣顛甩。 欲上前理論的人也被拋在了遠(yuǎn)處,最終化作視野里的一個小點。 車子駛離城區(qū)往郊區(qū)開,車越發(fā)少,霧越發(fā)稀,空氣的靜謐越發(fā)明顯。主駕副駕的他們一路都沒說話。 裴思凡很困,但沒睡,她隱隱期待他氣消了再開口,換了個端正的姿勢,方便提神,卻不想勾起腳尖,發(fā)現(xiàn)一條紅色丁字褲,估計是顛簸中被甩到了她腳下。 裴思凡欲彎腰,又蹙起眉頭,重新看起風(fēng)景來。 呼吸的節(jié)律略有變化,但她調(diào)整的很快。 顧清明血氣方剛,這四年有女人太正常了,她甚至能想象他馳騁淌汗的樣子,一定比以前成熟英勇技術(shù)好。 她對著窗子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光影浮動間,她又把嘴角耷拉了回去,那笑比哭還難看。 顧清明下頜的肌rou都被咬僵了,整個人憋到戰(zhàn)栗。 她很快又要走了,她甚至不知道這四年他健了身,抽了煙,考了研,身高竄過185。 他甚至還去了一趟國外 笨嘴笨舌,在戴高樂機(jī)場打錯了車,輾轉(zhuǎn)2小時付了昂貴的費用才到了她的宿舍樓下。 他等了很久,手足無措。他怕她戀愛了,怕她生氣不理他了,可最后她去旅游了。 那個中國女孩說,哦,思凡?她和她男朋友去旅游了。她男朋友是誰?是她的法語老師,他們在國內(nèi)就在一起了,那個男的陪她來念書的。是啊,我們都知道。 顧清明那天把路邊的垃圾桶踢變了形,被一個壯漢大叔制服在原地報了警,他狼狽地去了警局,賠了很多錢。 他再次回到戴高樂機(jī)場的時候,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來法國了。 他發(fā)誓,他不愛裴思凡了。 可在次年,他還是買下了那套房子,他想,他不是愛裴思凡,他是愛那里的夕陽。 他會去那里靜坐半個下午,但從來不會留宿,他從來沒有一個人睡在那張床上過,以前沒有,以后也不會。 去年,他在酒吧碰到了陸豐衍,他攬著一個洋妞貼身熱舞。他大腦若有火車轟鳴而過,碾碎理智。 顧清明掄起一瓶葡萄酒毫不猶豫便朝陸豐衍囂張甩動的腦袋砸了下去。 尖叫四起,人群聳動。 他被探照燈照眼睛,被朋友拉開,卻后悔砸晚了,應(yīng)該在他傷害裴思凡的時候就砸,砸得他粉身碎骨,再沒有力氣玷污他的落落。 陸豐衍一頭迷人的短發(fā)就此薅光,醫(yī)院處理后前前后后縫了42針。 顧卓去撈他,并且向老友的兒子道歉。他挨了人生第一個巴掌,抽得他腦袋發(fā)懵,唇角冒血。 顧卓怒他不爭,為了個女人高考、考研都隨你了,現(xiàn)在是要吃官司嗎? 他說,不是為女人,他只是恨自己。 徐慕白說,女人可以解千愁,女人種的怨應(yīng)該由千萬個女人來化解。 胡說八道,裴思凡種的怨,只能由她來解。 *** 顧清明開車到達(dá)時,陶駱站在電子移門口看表,裴思凡推車門發(fā)現(xiàn)他又沒開鎖,嘆氣說:“顧清明,我遲了,有事晚上說行嗎?” 顧清明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若有所思,那邊陶駱看見車走了過來,他眼見著后視鏡里他的身影越來越近,喉結(jié)急促滾了滾。 車窗被敲響,裴思凡焦急轉(zhuǎn)為憤怒,越過他的身體欲要夠手開,被他圈在懷里深吻了下去。 她剛喝過礦泉水,唇邊仍有清冽的水漬,他報復(fù)似的一點點碾過她的每一顆牙齒,靈活的舌頭抵住她的上顎,直搗喉嚨口,他想讓她窒息。 裴思凡在他粗暴的吻里軟塌,手無力地捶他,想提逝者,可這個無法無天的臭小子居然鉆進(jìn)了襯衣里,沿途向上,手無恥捏上軟rou。 車窗被瘋狂拍打,他偏頭露出一只眼與陶駱焦急的雙目隔著車窗對視。裴思凡背朝陶駱,對方辨不出她是不情愿的狀態(tài),敲了幾下后見他們?nèi)栽跓崃遥滞T诹税肟眨撕芸焱酥翗涠张浴?/br> 裴思凡最終脫離顧清明報復(fù)式的吻還是靠攻擊男人的軟肋,她在氣喘中揚起一只手,卻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胸肌上。 “顧清明是真是個王八蛋。”她咬著牙也沒憋住淚,順著這句話眼淚噴薄了出來。他真的很壞,她本來沒有喜歡他,沒有適應(yīng)有他的生活,沒有舍不得離開這里,是他闖進(jìn)來,偷走心,還要拿著放大鏡怪她心里有別人。 顧清明指腹擦著她唇邊的口水漬,不咸不淡地說:“我再王八蛋能有你王八蛋嗎?你不愛我、離開我、跟別人好,裴思凡,你才是王八蛋。” 他想為她擦淚,一伸手瞄見陶駱狼一樣候在那處。 一二三四,啪啪作響,清脆滲人,四個不輕不重的巴掌拍得她臉蛋覆上了兩個粉紅印。 掌心觸了一臉淚水,伴隨拍打,咸水花兒濺了他半臉。 她不避不讓,冷眼瞧著他。 “我在這里等你,結(jié)束了坐我的車走,如果你跟陶駱走,他的車馬上報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