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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會在這,怎么躺在地上不動呢? 元瑞看到腳邊小刀,染了血的刀刃閃爍著反光,想起來了。 是她下的手,對……這傢伙明明有這么好的命格卻為非作歹,造了殺孽。她不過是替天行道而已。 但她不是去找了袁瞳,怎么又在家里?接著她看到地板上,以朱砂畫成的法陣中心被血液抹糊了,大體上依舊能看出上面的符紋。 把法陣的每一個部分拆開來,元瑞都能看懂——有些是本該畫在紙上的符,有些是邪門歪道用的咒。她愈看愈心驚,這之中有好多是邪修在用的法術,師父以往就常常對付這些人,因此她對這些害人的符咒也知之甚詳。她仔細看了一眼,隱約猜出這法陣的目的……大約是奪舍。 好歹毒的陣,何人要借尸還魂? 元瑞尚來不及思索,又發覺更多不對勁。客廳里昏暗陰森,只點了幾支蠟燭,而在燭光之外,客廳的邊角、窗簾之后,那些狹小漆黑的地方,隱約有甚么在動。 她定睛去看,黑暗又恢復平靜。那些東西只在眼角馀光中,蠢蠢欲動。 元瑞慌張地朝四周張望一圈,寫著「道法自然」的文墨懸在光影模糊的交界中,后兩字被大量噴濺的鮮血覆蓋,徒留道法。 看了一圈后又是一圈,她才發現一個人影縮在鞋柜旁,手指緊緊抓著滿是砍痕的木椅子躲在其后。 心臟狠狠地一縮,元瑞失聲喊,「湯同塵!」 她踉蹌著爬過去,湯同塵緊緊抓著椅子舉在身前,彷彿那是救命的盾牌。 「師妹,別怕。」她安撫道,「別怕啊,我是你師姊!」 她用力奪走椅子,將湯同塵擁入懷中。一邊說著安撫人的話,一邊輕拍對方的背。湯同塵顫抖得厲害,在她臂膀間發出恐懼的嗚咽。 元瑞想起來了,給袁瞳算命的根本不是自己,是湯同塵。也只有湯同塵會蠢蠢的去擔他人業力。 算完命的那天,湯同塵說這件事需要她幫忙,用她的眼睛「觀」袁瞳的魂界來了解情況,不料卻在來她家的路上出了車禍。 本來只斷了一隻腿,后來又莫名高燒,陷入昏迷。醫生急得團團轉,而元瑞知道,這是干涉業力的現世報。 她立刻盤局一算——湯同塵劫數已至。 行善、積德、修道、改運……元瑞替她們做了她力所能及的所有事。她既是玄門弟子,能做的、會做的已經比尋常人多了不止一些。 然而劫依舊來了,勢不可擋。 她站在病床旁,掌心貼上湯同塵guntang的額頭,心中最后一絲僥倖被焚燒殆盡。 命數已定,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師父不能、湯同塵不能、她也不能。 元瑞今年即將二九,同樣的事很快便會發生在她身上。 但她還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啊…… 此刻幻境中一幕幕在她腦海閃過——她是如何瘋癲地無差別攻擊所有一切,甚至能對著以假亂真的湯同塵下手。 那哀凄的慘叫在她耳朵中縈繞不止。她松開手,湯同塵仍伏在她肩頭啜泣。 「師、師妹。」元瑞聲音顫抖,「你抬起頭來,看看我。」 湯同塵一動也不動,直到元瑞捧著她的臉,將她的頭抬起來。 那張臉上佈滿血污與淚痕,一道深刻的刀傷由左至右,深深砍進雙目中。大大小小的傷口出現在湯同塵臉上、手上、身上,雙目間這道尤為令人怵目驚心。 「啊……」元瑞感覺氣管被堵住了,甚么都發不出來。 她的,師妹……她本該護在身后,竭力助其渡劫的師妹! 湯同塵摸索著,搭上她的肩。她因失血而蒼白,看起來隨時都會斷氣,仍斷斷續續地安慰,「師姊,沒、我沒事……」 元瑞根本沒聽進去——是她害的,全都是她。 湯同塵陷入昏迷后元瑞暴躁難耐,聯系上袁瞳,對方卻拖拖拉拉,好像不敢面對自己的業障。 這才讓她察覺了真相。 為甚么她得死?為甚么湯同塵得遭受劫難?比起她們,袁瞳才是真正該死的人吧? 沒錯,袁瞳罪不容誅。元瑞一面畫著她自己拼湊出來的法陣,一邊告訴自己。 她要奪袁瞳的舍。 她要活下去。 刀子刺入身軀的手感滯礙軟綿,至今仍停留在手上,無法忘懷。元瑞將奄奄一息的袁瞳拖進法陣中,手機跳出通知——湯同塵醒了,連續給她打四通電話。她一個都沒接,點起蠟燭,等待時辰降臨。 再等等,師妹,她馬上就好。她要活下去,幫湯同塵渡劫——可為甚么會變成這樣?為甚么湯同塵快死了! 元瑞懂了,她真的明白了。 她就是湯同塵的第二個劫。 此時她身后的陰暗中,黑影伸出幾分觸鬚試探,發現元瑞沒有反應后便探出更多。那些影子細長如蛇,本體在黑暗中糾結成團,蠕動著爬進法陣里,一些舔拭血泊,另一些避開燭光,緩緩纏上元瑞身體。 她顫抖著咯咯笑,「假的,都是假的!」 它們柔軟得沒有半點威脅性,輕輕纏住元瑞。 元瑞恍然回神,才發現身子已經不由自主。或細或粗的黑影控制住所有關節,她就像個木偶般,任人cao弄。 「這是甚——」 黑影猛然扼住咽喉,令她說不出話。詭異荒誕的語言在她耳邊呢喃,「還沒,還沒結束……」 元瑞完全沒有反抗能力,黑影爬上臉龐,緩緩遮住眼睛。 無垠的寂靜將她包裹,有如置身浩瀚宇宙之中。 元瑞猛然驚醒,渾身盜汗。 湯同塵被她的大動作吵醒,揉著眼睛也坐起身,「怎么了?」 元瑞喘著粗氣,上前仔細端詳湯同塵。見她睡眼惺忪,安然無恙,又低頭看自己,束縛身體的觸手消失了。空氣里只有殘留的焚香與沐浴rujiao織的平和氣息。 昏黃街燈從窗戶透進來,夜半細雨。 「我……」元瑞張了張嘴,「我、我做噩夢了。」 暖光的床頭燈被點亮,湯同塵打了個呵欠,伸手摟著她。「做甚么噩夢了?」 元瑞呼了口氣,「我夢到……你命帶死劫,我也活不過二十九。」 「然后,我為了活下去,想搶別人的命。」 湯同塵噗哧一笑,「搶命?你打算怎么搶。」 「奪舍。」元瑞道,「但是我失控了,反而變成你的死劫。」 松軟溫暖的棉被包裹著元瑞,她仍隱約能感覺到那種龐大的瘋狂與絕望,穿越夢境將她壓成碎片。 湯同塵見她臉色蒼白,柔聲安慰,「幸好只是夢。」 緊繃的肩膀慢慢垂下,元瑞靠到湯同塵身上,「我差點害死你。」 「沒事,那都是夢嘛。」湯同塵拍拍她的背,「你可是師父認證的命好、心好、悟性好,不會發生那種事的。」 元瑞環住湯同塵后腰,愈抱愈緊。長年浸染在焚香中的氣味溫和平順,給她的心一個落腳之地。 是啊,幸好只是夢。 元瑞抱著湯同塵一整晚,生怕一松手對方就會變成夢里的怪物。到了早上也無事發生,她勾著湯同塵洗漱、吃飯,直到出門工作的前一刻,不得已才放開。 湯同塵對她笑了笑,「你算算我今天會幾點回來?」 元瑞掐了下指尖,「五點?」 「嗯,就五點回來。」湯同塵道,「今天出門吃飯吧。」 元瑞點點頭,湯同塵離開后她去翻行事歷,確認幾點會有客人來訪。 時針懸在數字五下方時湯同塵就回家了,她常幫人做法事,身上沾著廟宇的香火氣。她們一起走路去吃小火鍋,在附近散了會步才回家。 今日元瑞一夜無夢。 日子一天天翻頁,過得安穩平和,正如她的天命所安排。 這天元瑞接了一個客人,她仔細端詳對方面相,將命盤重新排了兩次。思索半天也不知如何開口,于是乾脆攤牌。 「老實說,以我的經驗來看,你可能活不過二十九。」元瑞說出這句話時有點喘不過氣。 「師傅,你別跟我開玩笑啦。」袁瞳嘻笑道。見元瑞神情閃爍,她愣了愣,又笑得有點勉強了。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元瑞道,「不管我算的對不對,注意運勢、風水、行善積德,多給自己累積福報,這些事本來就該做。若是感動神尊,說不定還有甚么機緣。若是大道無情,也不要癡著。」 「天命已定,無需掛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