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書迷正在閱讀:王牌寵婚:閃婚神秘老公、[綜漫]我有特殊的讀心技巧、冥界梵音、從今天開始做女婿、鑒寶生財、閃婚盛寵、[綜]“人販子”二道先生、我們的城池(H)、嗨!你是誰!(各種play)、萬人迷被迫渣遍修真界
他們兩人都沒有更多的親人了,陸眠風與陳英在側?;闀晌鹘^顧徐行執筆,深紅的絨紙底下印了燙金的蓮花。這是秦曳塵送來的贈禮,與當年秦雪衣用的一模一樣。知道的人其實很少,各家家主都在受邀之列,剩下便是陸知春這一類與他們有些淵源的人。總共加起來也不過二十人。 上修合籍不似人間三媒六聘、三拜九叩這樣繁瑣。不過婚書一本,兩姓之盟。但鐘翮還是將早已經備好的嫁衣拿了出來,讓鬼奴送給陸嘉遇。 他坐在房中伸手摸了摸那柔軟的料子,偏頭對站在身后畢恭畢敬的鬼修道,“多謝,不用伺候我,你先出去吧。” 那鬼修不敢忤逆,答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這門一開就露出了一排小鬼頭,一線天滯留了不少枉死的鬼魂,那些魂魄年復一年被困在原地。鐘翮準許他們在一線天游蕩,等到解了執念再離去。 陸嘉遇換好嫁衣,出來就瞧見了這么一個小調皮。他與好看遠遠是不搭邊的,小鬼的臉上還有血跡,臉色青白,嘴唇烏紫。可他的年歲不過是個孩子,眼中閃動著的好奇與欣喜與尋常幼兒并無區別。 小男孩膽子大,被發現了也不害怕,對著陸嘉遇笑嘻嘻道,“漂亮哥哥?!?/br> 陸嘉遇望著那雙浸在血污里卻亮晶晶的眼睛笑了出來,他蹲了下來,視線與小鬼平齊,“你是誰呀?” 小鬼顯得有些害羞,眨了眨眼睛道,“鬼主說我是她收留的小孩,讓我找到家了就走。” 陸嘉遇心里明白,這應當是一個小孩的幽魂,“那你找我要做什么呀?” 小鬼更不好意思了,臉色變成了青紫色,他撓了撓自己亂糟糟的辮子,“那個,我能不能投胎當你的小寶貝???” 陸嘉遇一愣,“為什么呢?” 小鬼伸手摸了摸陸嘉遇的臉頰,輕聲道,“哥哥漂亮,鬼主又很厲害,小滿就不會再變成這樣了?!?/br> 他的手很冷,凍得陸嘉遇一哆嗦,但他不怎么在意。陸嘉遇想了想,“你怎么不去問問你家主上?” 小鬼像個xiele氣的皮球,整個人耷拉了下來,聲如蚊吶,“我不敢……” 陸嘉遇覺得這小鬼可愛得緊,他伸手捏了捏小孩的辮子,他想了想道,“哥哥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當我的小寶貝,”他目光溫和,“因為我們不可以挑選孩子的,但是哥哥很高興你喜歡我?!?/br> 他伸出自己的小指道,“這樣吧,哥哥記住了,你叫小滿,萬一以后有小孩來跟我說要做我的寶寶,我就挑你好不好。” 小鬼得了允許,高興地點了點頭,伸手與陸嘉遇拉鉤。 他傾身抱住陸嘉遇親了一下,柔軟的唇在陸嘉遇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濕潤的痕跡。他親完就轉身跑出了房門,然后扒著門框道,“小滿跟哥哥約好了的,哥哥要記得我呀!” 陸嘉遇笑著道,“我會記著的。” 小鬼往后一步,就碰到了一雙腿。他仰頭嚇得肝顫,鬼主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肩上都落了一層薄雪。不過她今日換了喜服,紅衣加身倒是看著比平日溫和了不少。 但是小鬼仍舊不敢造次,夾著尾巴滴溜溜地就跑了。但她顯然沒太在意,甚至還笑了一下。小鬼拐過彎卻覺得兜里多了些什么,他一摸是一把糖。這不知道游蕩了多少年的小鬼瞬間就高興起來了,臉上的血跡都在消失,直到變成生前粉雕玉琢的樣子。 他身側亮起一道門,暖洋洋地像是一池溫水。他再次回頭瞧了一眼穿著喜服萬般般配的兩人,帶著堅決要投胎成為他們孩子的心愿,進入了輪回。 陸嘉遇身邊沒有多余的人,他推開門就看見在門外雪地中站了許久的鐘翮。 她看著陸嘉遇眼中都是難以掩藏的愛意,鐘翮壓了壓嘴角低聲道,“我來接我的小仙君?!?/br> 陸嘉遇方抬起一只腳,就被鐘翮攔住了。 她轉過身體,背對著陸嘉遇矮下了身子,“你站在屋子里,師尊背你?!?/br> 陸嘉遇趴在了鐘翮的背上,他們像凡人一般徒步走向大殿,沿途的鬼修都帶上了紅花。 風雪被鐘翮用法術擋住,只有源源不斷的熱意將他捧了起來。 陸嘉遇低頭趴在鐘翮耳邊道,“師尊,鐘家娶人,這么麻煩的嗎?” 鐘翮低低笑了一聲,偏頭親了一下陸嘉遇的臉頰,“不是,我只是聽說凡間娶親,要jiejie背弟弟出嫁,不然會被欺負?!?/br> “你沒jiejie,我不想讓你受委屈。” “大概師尊背跟jiejie背都差不多吧?!?/br> 她感受到陸嘉遇在自己脖頸上蹭了蹭,笑意更甚,“我也有私心?!?/br> 陸嘉遇心情很好,又貼近了些,“師尊有什么私心?” 眼瞧著大殿已經在眼前了,她將陸嘉遇放了下來,然后為他平整了一下衣衫,“我的小仙君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想藏起來?!?/br> 陸眠風和陳英坐在上首,鐘翮伸手為陸嘉遇將紅蓋頭蓋上,然后牽著他走進了大殿。 兩人整理衣袍向上三拜。 每低一次頭,陸嘉遇便許一個愿。仿佛有神明在上,護佑著他們。 愿師尊平安。 愿師尊喜樂。 愿師尊福壽綿長。 周遭吵吵嚷嚷都被隔絕在紅色之外,陸眠風與陳英起身,將婚書遞給二人過目。陸嘉遇瞧見并列排在一起的兩個名字,心中有些動容,偷偷用手指摸了摸。 鐘翮會意牽住陸嘉遇,對陸眠風道,“父親,我會好好照顧嘉遇的,您且放心。” 陳英對鐘翮這樣快的改口并未說什么,他從懷中摸出一個鐲子,然后戴在了陸嘉遇的手腕上。他向來話不多,只是伸手拍了拍陸嘉遇的手背,然后將那只手與鐘翮的手疊在一起。 “她若是欺負了你,來尋我?!?/br> 陸嘉遇點了點頭,“謝謝爹爹?!?/br> 陸汀州站在一側感慨,“倒是沒想到你們兩個會成一對兒,阿英,這么算你可要比我低一輩了?!?/br> 陳英與這老友相識多年,當即拍了拍陸眠風的肩膀,“你娘啊,其實私下里就是這樣,陸家的家規把她憋成這樣的。” 陸眠風哭笑不得,“探陵君不要搭理我娘,他們小輩是他們的事情,斷然沒有讓探陵君折輩分的道理。” 顧徐行搖著扇子,“講輩分?在座各位誰有我大?我兒子現在是妖王了!”她推了推眼鏡,得意道。 眼見著改口見長輩這一段越走越偏,鐘翮將陸嘉遇攬在懷里對各位長輩道,“各位家主,我準備了些湯鍋吃,已經熱上了。你們先入席,容我們先去換下一衣裳,今夜各位都好好休息吧,想來爹爹您與老朋友也許多年都沒見了。” 秦曳塵撫掌,“賢侄女真是會招待,你們去吧,我跟老陸他們先過去,”佛修笑得可親,與陸汀州勾肩搭背,“快去快去。” 鐘翮牽著陸嘉遇向后堂走去,陸嘉遇忽然笑了一下。鐘翮低頭,“怎么了?” 他回過身看向那一群混在一起的長輩,秦曳塵拽著端正的陸汀州喝酒。陳英將袖子攏在一起,與顧徐行攀談著什么,陸眠風時不時勸一句。 “師尊,我忽然覺得我到家了?!彼窗肷?,在雪廬的日子黃粱一夢,在陸家的日子尷尬無依,如今外面天翻地覆,他卻在一線天里找到了歸處。 鐘翮低頭親了親他,“嗯,到家了?!?/br> “我以為……他們是被你脅迫來的。”陸嘉遇抬頭看向鐘翮,眼中笑意閃閃。 鐘翮倒是真沒想到這里,也跟著笑了,“我哪敢?”笑畢之后,她低聲道,“顧徐行在我十五歲以后就看顧著我?!?/br> “我爹將鐘家撐了起來,當年想要讓眾家圍剿我的人不少呢?給了我茍延殘喘的機會?!?/br> 她伸手擦了擦陸嘉遇眉間暈開的妝容,繼續道,“雖說你爹爹不知道,但他確實將睢城的鬼陣壓了二十年?!?/br> “我是祭品這件事他們應當都知道,有人想要我死一了百了,有人想要我活費盡心力??煳迨赀^去了,我白撿來的命,他們都在保護我?!?/br> 談論著生死攸關的過往,鐘翮臉上的神情卻越發輕松,仿佛褪去了那一身黑袍,她便將肩上的擔子短暫地丟了開了。 “鬼修里現在有很多曾經是上修界的弟子,同門見同門,就算道不同也殺不起來了。”鐘翮牽著陸嘉遇一邊走一邊說。 “修道修道,修的到底是什么?便是秦家那樣篤定的佛修也會改修紅塵道,陸家那樣嚴格律己,但成才的劍修依舊是那樣少,”她說著似是調笑一般看向陸嘉遇,“便是你和父親那樣天資卓絕的人也都陷于心魔不可自拔?!?/br> 陸嘉遇握了握鐘翮的手,聽她絮絮叨叨,眼前仿佛展開了一副更大的圖卷。他猛然間就明白了鐘翮這些年到底在做什么,她這么些年汲汲營營不僅僅是為了活下來。她在證道,只屬于鐘翮的道。 只看他神色,鐘翮就知道他明白自己在說什么。天光漸暗了下來,有夕陽照雪,窗欞被昏黃的太陽分割,光線落進鐘翮的眼睛里。陸嘉遇頭一次在那雙總是陰沉的眼睛中看到了清澈的眼瞳,那是他盲了近十年的鬼眼——便是鬼眼,也有資格立在陽光下的。 余暉為鐘翮鍍上一層金身,她立在他身旁面容溫和卻堅定,“便是鬼主也能生人心,世間有陰陽,凡事有例外,那么誰說鬼修魔修之流便沒有立足之地?” 她伸手將陸嘉遇的長發攏在耳后,“鐘鸞當年把人驟然推到高處,可腳底下卻沒有臺階,她一死,自然是要摔下來的?!?/br> “嘉遇,我會給你一個新的未來?!彼Φ萌缤倌暌话阋鈿怙L發,向陸嘉遇伸出了手。 阮青荇他們早就到了,正跟鐘別意他們坐在一起吃湯鍋,桌上有鐘翮讓人準備的雪花羊rou,還有些時令蔬菜。秦游坐在阮青荇一側,那一日魔尊驟然出現將他當做人質擄走,雖說演技沒什么信服度,但他還是感激的。況且在嘲天宮交流之后,他倒覺得這人心性赤誠,自然也就不怕了。 云楠也在受邀之列,他眉眼長開了,瞧著楚楚動人。這小醫修不知道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陸知春,云家家主巴不得他嫁給陸家關門弟子,于是暗戳戳讓他去找顧徐行。 他安靜地如同一顆蘭草,坐在陸知春身邊,任誰也想不到他那點隱秘的心思。畢竟少年的喜歡容不得其他玷污,對于家主的期望,他只當聽不見。 席上除了這些熟人意外,安秧由于顧徐行的安排坐在了小輩這一桌。他瞧著眼前的雞飛狗跳十分頭疼,完全變成應龍的小蛇按了按額角,偏頭對坐在身邊的溫雅少女道,“雪衣,想吃什么?我去給你搶,不搶怕是吃不到了。” 被叫做“雪衣”的少女反應有些遲鈍,眉心一點紅,像是落在雪地中的紅梅一樣清雋。她看向頭疼的安秧,伸手摸了摸他小小的龍角,“阿秧不要生氣,我不餓的?!?/br> 安秧握住那雙冰涼的手,心疼道,“你把湯婆子給我抱好!” 少女吐了吐舌頭,把悄悄踢開的湯婆子又捂進了懷中。 安秧鬢角生了一縷白發,他用自己的龍骨為秦雪衣重塑了身體,然后將殘破的佛魂用龍魂養著。秦雪衣的魂魄太過殘破,這些年鐘翮與顧徐行想了許多辦法,最后也只得了個不可知的未來。但自從將魂契結起來,安秧卻像是看開了,哪怕他們不能共生,共死也不錯。 只是秦雪衣重生之后很脆弱,記憶也很混亂,曾經安秧被她護著長大,如今終于反了過來,他卻有甘之如飴。 鐘翮牽著陸嘉遇出來的時候,長輩那一桌已經醉得七七八八了,陸汀州與秦曳塵兩人一會兒對著哭。 秦曳塵拉著陸汀州的袖子擦鼻涕,“姐啊??!” 陸汀州拽著秦曳塵的頭發,“眠風??!娘對不起你啊!嘉遇跟我不親?。 ?/br> “……”鐘翮干脆拽著陸嘉遇去了另一桌。 阮青荇一早就看見了,揮了揮手,“鐘jiejie!位置給你們兩口子空好了,快來!” “雪衣可好些了?”鐘翮看向蜷縮在安秧身邊的少女道。 她被突然點了名,嚇了一跳,然后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鐘翮便知道這人又不記得她了,她點了點頭,“我是鐘翮,你以前認得我,我們是很好的朋友?!?/br> 她下意識看向安秧,安秧點了點頭,“她還是你的救命恩人呢?!?/br> 秦雪衣這才放下戒備來,她有些抱歉道,“總是容易忘記,對不起鐘姑娘了?!?/br> 鐘翮擺了擺手,“沒事,我們可以每次再多認識一次?!?/br> 她一邊與安秧寒暄,一邊涮了rou片放在陸嘉遇碗里。他不插話,乖乖低頭吃鐘翮給他的食物,rou片涮地正好,rou嫩得入口即化。 阮青荇坐在一旁酸溜溜道,“鐘jiejie第一次下筷子居然是為了給夫君夾菜。” 陸嘉遇嗆了一下,耳朵尖開始變紅。 鐘翮渾不在意,往后靠去,“那是,不然你也成一次親,我將我這小廚房都給你搬去。” 魔尊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感覺我這個身份只能是去正道搶親,不配好好成親?!?/br> 安秧無奈,“不是,阮阮,早讓你少看點話本了?!?/br> 陸知春掩著鼻子咳了一聲,“魔尊若是娶親,我們陸家也回來送禮的,”她半真半假道,“我們盡量不喊打喊殺?!?/br> 鐘別意接話,“我師叔不打我鐘家就不打?!?/br> 一群人笑在一處。 飯吃過之后,幾個小輩渾然甩開了平日里的謹小慎微。吵嚷著要打牌,鐘翮與安秧是個中老手,為了不欺負人就不參與了。秦雪衣不會玩,但是瞧著很有興趣,就坐在一旁看。 鐘翮讓陸嘉遇坐在他懷中,方便她看著自家小夫君摸牌。只是陸嘉遇玩的也不多,連輸三把之后氣上心頭。 阮青荇贏上興致,看陸嘉遇的眼神如同看一個小羊羔。陸嘉遇氣不過,轉身看向鐘翮,“師尊!我出什么?” 幾人連忙嚷嚷不公平,鐘翮卻不在意,抱住了陸嘉遇的腰,“換個稱呼我就幫你。” 大庭廣眾之下,誰都沒想到鬼主會突然不要臉。陸嘉遇整個人都紅了起來,但是面子跟贏牌比起來,還是后者更重要。他咬咬牙,低聲道,“妻主……幫我?!?/br> 鐘翮親了親他guntang的臉,“好?!?/br> 陸知春、鐘別意、阮青荇三人心里同時道:打牌怎么能帶成親了的人呢!失算了! 那一夜,陸嘉遇將三個人的零花錢贏得見了底。 ※※※※※※※※※※※※※※※※※※※※ 那個什么,大家應該能看出來小徒弟揣崽子了吧。就小鬼是能看出來的,所以:您好,我可以選您當我的papa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