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6不請自來
“如何?” 造型師示意切茜婭站起來面向安娜幾人。 造型師給她用了艷烈的正紅色口紅,眼影也是稍重的色彩,她在她右側眼角點綴了些亮粉,用黑色和紅色眼線筆勾勒幾道交錯蜿蜒的線,像抽象化的蝴蝶展翼。她還揪出來她一小綹頭發編織成辮,發尾系上紅色的發繩,落在散發間。 安娜跟朋友面面相覷,片刻后她緩緩道:“感覺更可愛了。” 切茜婭眼神略微迷茫,夕陽的光落進淺紫色的眼瞳里帶著暖意徜徉。 “就那種怎么說來著?”安娜托著下巴想了想,“反差萌?” 造型師也看著切茜婭點點頭,“這種清純的長相其實更適合精靈妝。” 切茜婭板起臉,試圖讓自己顯得酷一些。 安娜撲哧一笑,湊上來捏了捏她的臉頰,“弗勒斯準會認為你為了跟他約會而精心打扮了一番。” 切茜婭:“……”她什么時候有說是約會? 她很不明白弗勒斯哪來的臉約她。 明明做出了綁架她的那種事——柯尼那邊也證實了伊貝爾所說的話,弗勒斯的確有跟那伙綁架犯有過接觸。 但她沒有底氣撕破臉,也沒有實力去報復。更何況這還跟白胡子那邊的計劃不謀而合——弗勒斯邀請她去巴庫斯賭場玩,白胡子也打算讓她去“暗火”罩著的幾個賭場轉悠轉悠,試試看能不能引起卡安洛的注意。 她也有委婉地拒絕了兩次,但是弗勒斯并不肯放棄。切茜婭不得已,在伊貝爾答應陪她一起的情況下同意了弗勒斯的邀請。 “這不是要怪你嗎!”她有些郁悶,她拉著安娜出來只是想買幾件適合在賭場那種場合出沒的衣服而已—— 畢竟她的衣服要么是很小清新的日常風格,要么是很華麗的宴會風格,想想都不太適合在一些不那么有秩序的地方穿戴。她還記得她穿著長裙戴上紫水晶的鏈墜,去找索斯亞的人時,被那條到處是涂鴉和垃圾的街道震撼到的茫然感。 索斯亞沒告訴她埃迪科特街區是那么的混亂啊?她還想著要打扮得好看一些,給索斯亞的人留個好印象呢。 結果安娜一出校門帶著她直奔造型師這里,說要給她打扮成不良少女。 切茜婭想著賭場么,是應該打扮得不良一些,也就沒有反對。還有一點原因是,她也想讓自己看起來是個不那么好招惹的人。 她換上黑色的露肩短袖和短褲,左邊大腿戴了個黑色腿環,踩著工裝靴趾高氣揚地走在路上,并時不時地根據安娜的建議調整狀態。 “這樣有幾分感覺了。” “不不不,表情再拽一點。” “哎呀要那種目中無人的氣勢!” …… 切茜婭對居然沒有路人想打她這件事感到很震驚。 她公寓樓下停著一輛不太常見的她不認識的黑色嬌車,駕駛座上坐著司機。弗勒斯正靠在車身上,西裝革履英俊不凡。 她的保鏢正在和弗勒斯對峙。 代號“9”面無表情旁若無人地盯著他,弗勒斯表情有些想打人,但又不好在大街上發作,只能冷冷地回望過去。 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 切茜婭走過去,他們同時轉過頭看她。代號“9”眼神軟和下來,弗勒斯露出個笑容。 弗勒斯直起身打量了一下她,從車里拿出了一大束玫瑰。 “你今天很漂亮。” 她更希望他很震驚地表示你怎么模樣大變了,并連連后退表示我對你沒有興趣了。 切茜婭看著沾著露水的玫瑰花發呆。 好像是有點像約會,切茜婭四處望了望,應該不會讓人誤會吧。 她突然有點心虛。 意識到自己的心虛她又有點生氣,心一橫把花接了過來。 弗勒斯看了看跟她揮手告別的安娜,問道:“你說的那個朋友?” “她說她直接去巴庫斯賭場。” 弗勒斯眉頭皺了一下,很有紳士風度地給她拉開車門,切茜婭彎腰進去。 弗勒斯正要跟著進去,代號“9”伸手一攔他,指著自己,下巴沖后座抬了下,又指了指副駕駛座,指了指弗勒斯。 “保鏢要跟著?”弗勒斯皺著眉看向她,“跟我在一起你沒有必要擔心什么。在這個地方,沒人敢跟我作對。” 誰綁架的她? 切茜婭很抱歉地對他笑了下,搪塞道:“不好意思,他只聽我父親的話。” 弗勒斯神色不快,但也沒有再說什么。 等到兩人上車,她偷偷給她旁邊的代號“9”比了個大拇指。代號“9”目不斜視地正襟危坐著,只是耳根有點紅。 弗勒斯從副駕駛座上回頭看她,“我聽說你跟我那個弟弟在一起過,在那座花島上?” 切茜婭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弟弟是誰,這不能怪她,索斯亞提起他父親的私生子都是一副嫌棄或蔑視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想跟他們稱兄道弟。 而且除了眼睛都是黑色的以外,他們長得也并不像,也許他們兩個人都很像他們母親。 即使是眼睛——切茜婭想起那雙黑曜石一般幽靜如深海的眼睛,那雙黑色眸子安靜時美得勾魂奪魄。 她在那雙眼睛里看到過最純粹的欲望。 “啊,是的。” 她和索斯亞的關系不算隱秘,但應該也只有索斯亞的那幾個朋友知道一些。不知道怎么突然傳開了,而且故事版本變成了他們只是在一起過。眾人還都默認是她被甩了,切茜婭想要反駁,又什么都不能說。 只有安娜別具一格地問她跟索斯亞上床感覺怎么樣,他會不會用鞭子蠟燭手銬等等等,她問她時語氣十分興奮。 如果今天約她的人是索斯亞,他可能會直接掏槍跟她的保鏢對上,畢竟他看起來非常無所顧忌。 目中無人啊。 切茜婭回味了一下。 按理說索斯亞那樣俊美的容貌也并不符合他的性格,反而是他恍若天使的外表很大程度上在處心積慮地抵消他魔鬼般的內心,好讓他更輕易地迷惑人心。但即使如此,面對著那張讓人驚心動魄的臉她也會顫抖,她想起來他時總是恐懼和向往同行。 他像一副本不該存于世間的、帶著禁忌意味的古老油畫。 她根本不應該觸摸的。 話說回來,是索斯亞的話,她也不用事先交代代號“9”要注意保護她。 弗勒斯有些同情,“感覺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那跟你又有什么關系? 切茜婭莫名很生氣。 也許她有時間可以問問索斯亞,能不能幫她報復弗勒斯——她已經很少會想著通過法律手段來保護自己了。 “他那個人——我不是說他不好,就是他性格有點……他被慣壞了,總是需要別人遷就他,我和父親都很擔心他以后長大了怎么辦。如果他有什么地方讓你感到不舒服了,還請你不要太記恨……”弗勒斯以一種好哥哥的語氣說著。 切茜婭感到很別扭。 雖然她很不喜歡索斯亞,但是弗勒斯的惺惺作態更讓她討厭。 夜幕悄悄爬了上來,但比黑夜更早到來的是閃爍交錯的霓虹燈。黑森林區像個不夜城,天空越是黑暗,地面越是亮堂。 巴庫斯賭場也一樣,幾十層樓都亮起了燈,連帶著周圍也燈火通明,如同白晝。叁教九流的人在此來來往往,切茜婭甚至看到了一個扛著一個麻袋的魁梧男人,門衛要攔,那男人從麻袋里抓出一把現金拋起來,有人側目有人撿拾有人不屑一顧。 弗勒斯見狀訓斥了那個門衛,并告訴男人報他的名字,給減免百分之十的手續費,男人卻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伊貝爾說自己要晚些時候才到,她堅持要等伊貝爾到了才肯進去賭場。 她和弗勒斯以及她的保鏢站在賭場門口,看著人來人往。大多數人從他們身邊走過都會稱呼弗勒斯一聲少爺,并以一種曖昧的眼神打量她和弗勒斯。 代號“9”伸出胳膊擋住了弗勒斯想要落在她肩上的手。 “警惕性很高啊,伊娜。”弗勒斯有些無奈地看著她,“你說的朋友是卡西羅尼家的那個女孩嗎?” 切茜婭“嗯”了聲。 “她可不是什么適合做朋友的人。” 切茜婭安靜了很久,突然鄭重地喊了一聲他,“弗勒斯。” 她抬頭看向他,“我有眼睛,所以希望你不要對我身邊的人指指點點,比起他們,事實上——你介意聽一句實話嗎?” 弗勒斯愣了片刻,點點頭。 她語氣溫和,試圖讓這句話聽起來不那么刺耳,“我會認為像你這樣在背后說人壞話的人更不適合做朋友。” “比起他們——也包括索斯亞嗎?”他的關注點落到了她上一句話。 “我想是的。” 弗勒斯眼神頓時有點陰暗,但僅僅片刻他又恢復成彬彬有禮的模樣,“你會知道我并沒有說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