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9擱淺如魚
一吻終了。 切茜婭眼睛迷離,她手臂搭在他肩上,額頭抵住他脖頸,像溺水得救的人一樣劇烈喘息著。 “索斯亞……”她輕聲呢喃。她不想再偽裝什么了,不想微笑著和那群變態一起對所謂的奴隸評頭論足,不想假裝自己很適應甚至很喜歡這樣的場合。 她累極了。 切茜婭被淺淺的草木香包圍,所有的人和物都成了微不足道的背景。她知道但不愿去記起她究竟身處在什么樣的地方,她想要的是午后陽光里的紫羅蘭花。 但是,她想要的也許同樣遍布陰影。她不愿深想索斯亞出現在這里代表的意義,不愿追究他究竟是不是同樣來自深不可測的地獄,更不愿探求明明不安又惶恐卻還是在他懷中得到安心的自己。 自欺欺人啊。 可是快要渴死的人怎么拒絕得了哪怕至毒的酒? 索斯亞挑起她下巴,神色不滿:“不是不準你咽下去?” 切茜婭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是之前他說別咽的時候酒都倒完了啊。 索斯亞又從旁邊拿了杯酒喂她,“含住。” 切茜婭含著酒水,困惑地望他。 “遞我酒水要這樣遞,記住了嗎?”看她這么聽話,索斯亞終于覺得自己心情好了點。 他這是什么癖好……大不了以后不給他遞酒水了。切茜婭想著,把酒水咽下去,點頭乖巧地“嗯”了一聲。 索斯亞神色一變,聲音又輕又冷:“讓你咽了嗎?” “我……索斯亞……我……”他怎么又這個樣子,切茜婭有些害怕。 索斯亞掃了眼桌上,伸手拿了一瓶果酒。 切茜婭微愣,有些不好的預感,“索斯亞,我……我知錯了……” 索斯亞按著她后腦勺,把酒水倒進她嘴里。 她吞咽不及,幾乎是被硬灌下去的。索斯亞卻絲毫未覺她的痛苦,酒瓶往里推進,瓶口毫不客氣地頂進她喉嚨。 切茜婭眼淚被逼出來,雙手掙扎著拉住他衣服。 “不是喜歡喝嗎?夠不夠?”索斯亞覺得自己有點興奮。 他灌下去半瓶才放過她。 切茜婭推開他,一下子跪在地上拼命咳嗽,反涌出來的酒液中見一點血絲。 切茜婭直起身時,滿頭冷汗,臉色慘白,像大病了一場。 索斯亞把她拉起來,責怪她,“怎么每次都要吃點苦頭才學得會聽話?” 他把她抱回桌子上,指腹摩挲她蒼白沾血的唇,有些感到困擾,“應該廢掉你喉嚨的,可我對你太心軟了。” 他似乎真的覺得他有對她心軟。 “不謝謝我饒過你?” 他怎么像在說她不知好歹。 “看來你想要啞掉?”索斯亞摸著她的咽喉,“我倒是不介意滿足你。” 切茜婭用力搖頭,啞著嗓子說:“不要……索斯亞……” “謝謝……”她喉嚨很疼。他沒說假話,他是真的想弄啞她,她眼淚根本不止不住。 “小貓哭起來真漂亮。”這是實話。她紅著眼睛又可憐又委屈的樣子,實在招人疼——想疼她又想弄疼她。 索斯亞輕嘆,親了親她的眼角。“你真是個蠱惑人心的妖精,這么招惹我還能讓我不舍得對你做什么。” 他才是蠱惑人的妖精吧。 他那么欺負她她還逃不掉。 她竟然在后悔自己擅自咽下去酒水,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明明知道不對的是根本不講理的他。 “做錯事受罰,不應該嗎?”他舔她淚痕,手輕撫著她脊背,聲音又低又柔,像是在心疼她,“怎么委屈成這樣?” 切茜婭張了張嘴,她好想跟他哭訴,可明明他就是罪魁禍首。傷害她和救贖她的人成了同一個,她應該怎么辦? 她迷失了。 像在深海走投無路時看見突然亮起的微光,在跟隨它之前誰也不知道它指引的方向是更深的絕境。但她不能不緊抓著這點微光,越是深入便越無法棄之。 她甚至害怕它不再亮起。 “我是不是太嬌慣你了?” 他哪里有嬌慣她。切茜婭虛弱無力地看向他。 索斯亞失笑,摸了摸她的頭,“你這是在求我寵著你?” 她沒有,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她不至于迷失到這種地步,他偶爾抱抱她她就心滿意足了。 如果她足夠乖,會不會就可以了? 她手指勾著他的衣服,試探著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低聲喊他:“索斯亞……” 她疲憊極了,明明她所求的并不多。 “小貓咪。”索斯亞側頭看著她,她半闔著眸子,像是困了,也像是疲憊至極。 “嗯……索斯亞……”切茜婭無意識地應著。 索斯亞伸手摸著她的頭發,她睜了下眼睛,眼神溫順乖巧,好像當真極依賴他……她是入了局,還是在做局? 真想看她崩潰的樣子。 手機輕輕震了一下,索斯亞沒去管。他把她攬到懷里,輕聲耳語:“還有啊,小貓咪的搭訕真是慘不忍睹,想知道應該怎么搭訕我嗎?” ……那他還不是讓她過來了。 “怎么做?”切茜婭閉著眼睛,低低回應。 “小貓咪自然應該要說求主人抱抱。”索斯亞咬她耳朵。 “……” 切茜婭睜大眼睛。 “不說嗎?”索斯亞歪了下頭,眼神突然變得冷漠。 他放開她,毫無留戀地轉身就走。他動作極其利落,他牽著的那個少女還因為反應不及時,踉蹌了下。 “索斯亞——”切茜婭愣了一下,追上去。 但他根本沒想等她,切茜婭追了幾步,有些手足無措地停下。 這是懲罰嗎? 切茜婭站在原地,冷得要命,也委屈得要命。 他怎么能這樣?他那么欺負她她都沒怎么樣他怎么還能說走就走。 她還不夠乖嗎? 主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能……他真的想要她做一個神智盡失的奴隸? “你膽子真大。” 切茜婭胳膊被輕輕戳了下,她轉過頭,看見一個金發碧眼的少女,她牽著一個棕色皮膚衣著很暴露的女人。 “什……”切茜婭喉嚨疼得咳了一下,“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花宴上有叁大禁忌嗎?”那少女看著她。 切茜婭搖搖頭。 “你剛來這里啊。”少女好奇地打量著她。 切茜婭點點頭,這個少女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看起來很陽光開朗的樣子。 “不能直視塔奇的臉。 不能和索斯亞·伊斯契那搭訕。 不能對伊貝爾·卡西羅尼的奴隸說叁道四。” 少女吟唱般念出來,又嘆氣:“他們叁個即使在這里也會被稱為瘋子,又瘋又有資本去瘋的瘋子。” “索斯亞他……”切茜婭仔細想了想,他的確不能算正常人。 伊貝爾……她記得在海格里斯酒店見到的那個棕發綠眸的女孩似乎就叫這個名字……也的確看起來就不是很正常的樣子,而且還和索斯亞認識。 “你已經算好的了——不,你已經是奇跡了。”少女看著她心有余悸地搖搖頭,“以前敢和索斯亞搭訕的人可都是非死即殘。” “……”是嗎。這么說他是真的對她很心軟了?不對,她又不是真的在搭訕他。 “他性格很可怕的,看不出來吧?那樣的長相……”少女說著眼底卻有些病態的興奮,“天使和惡魔在他身上合二為一……如果我不是還有些理智的話,我真想被他折磨到死。” 切茜婭:“……”她收回她覺得她很開朗陽光的觀點。 少女又說起來:“塔奇以前是個奴隸,他殺了自己的主人,奪取了他主人的家產——在他面前千萬不要提起他曾經的奴隸身份。他認為是他那張太過美麗的臉導致他如此不幸,他痛恨他那無與倫比的絕世容顏。于是他用硫酸毀掉了自己的臉。如果有人對他現在的樣子露出一丁點恐懼或厭惡或惋惜的神情的話……他會拿著斧子把那人砍成rou泥。所以千萬千萬不要直視他的臉。” 她有些惋惜,“我真想看看他以前的樣子,聽說他以前被稱為‘世界第一美少年’呢。不知道和索斯亞相比起來如何。” “伊貝爾……伊貝爾的話我不太了解,只是聽說她和她那個奴隸是表兄妹的關系,而她愛他愛得發瘋。唉,卡西羅尼家族太亂了,很多私生子女都被當作娼妓和其他人交易。”她湊在她耳邊,悄聲說:“我還聽說他們好多luanlun的。” “……”切茜婭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不斷被摧毀。這哪里是“里世界”,根本就是“異世界”。 “哎!忘了介紹我自己,我叫安娜,安娜·蘇尼克。”少女伸出手,笑容滿面。 “伊娜·斯坎丁。”切茜婭跟她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