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_分節閱讀_25
詹之行沉默片刻,說:“我也沒走?!?/br> “你一個單身漢,不是都睡辦……” 梁厲猛地意識到說漏了嘴把秦玉給賣了,趕快剎住話頭咽下后半句,但詹之行又是何等耳聰目明的人,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你替她一晚上,她就再沒什么沒告訴你的了?!?/br> 梁厲趕快嬉皮笑臉地扯開話題:“反正詹老師啊,多點人情味,多體恤點民情,特別是這種事情,古人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電話快別打了,事后也別訓人家,你去忙你的,東西印好我就留這里了?!?/br> 說完他不再看詹之行,轉過身繼續忙自己的,又豎起耳朵聽門聲,只等他趕快出去。但內心期待的關門聲一直都沒響起,梁厲手上愈是不敢停,明知道背后目光灼人也依舊硬著脖子不理會。 這樣的僵持眼看沒個盡頭,梁厲拿定主意裝死,眼角余光都瞥見詹之行的鞋子了,還是裝作沒看到。詹之行身上傳來沐浴液的味道,香精氣很重,不是他慣用的,甚至有點刺鼻,梁厲覺得自己很不喜歡這個味道,稍微讓開了一點,身子剛一動,就被橫伸過來的手臂一把攬住了腰,對方的聲音已經不止是冷冰冰的,簡直陰森森的,伏在耳邊溫度直降十度—— “梁厲,你再撩完了人就躲?!?/br> 第26章 詹之行的胳膊勒得太緊,梁厲完全沒有退讓的余地,有些狼狽地僵住了身體,但嬉皮笑臉的神色已經收起來了。他靜了半天,感覺到詹之行手臂的力度漸漸和緩了,才扭過頭對詹之行說:“之行,上次是我錯了……但這種事沒什么虧欠的,也過去了,不錯第二次就行。” 詹之行面無表情,略低下頭看了一樣同樣面無表情的梁厲,問:“你只想玩一玩?” “是?!?/br> “我不行?” “不行?!?/br> “為什么?” 梁厲忽然一笑:“已經試過一次不是,不合適?!?/br> “那就再試一次?!?/br> “詹之行,別犯傻。”梁厲還是微笑,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詹之行的臉,“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別這樣,好歹還留個同學的情分?!?/br> 詹之行卻猛地抓住他的手,也不用勁,任其貼著自己的臉,像是貪戀這一點肌膚相熨的暖意:“你裝傻?!?/br> 自那個昏昏顛顛的夜晚之后,梁厲就一直在躲詹之行,躲到這一刻,明知道很難再躲了,也還是負隅頑抗繼續躲,一邊卻是漸漸地把話說開了:“我錯就錯在明知道你動的什么心思,還是沒耐住。不過反正是玩,你我都瀟灑一點,好聚好散,各走各路,不好嗎?” “不好?!?/br> 梁厲看著詹之行蹙起來的眉心,趁對方手上的力氣松動,到底還是掙開了,旋即回到已經停止運作的復印機前頭:“哦,還差一本書,就印好了?!?/br> “我來吧?!?/br> 梁厲別過頭望一眼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詹之行,還能笑一笑:“行啊。不過話說在前頭,等小秦姑娘回來,別說你做了她的活什么的。那既然你說要做,那我走了?!?/br> 他說完干凈利落地轉身要走,又被詹之行一把牽住人:“陪我一會兒,等一下我送你回去?!?/br> “看,沒意思了啊?!?/br> “梁厲,你一口一個知道我的心思,你其實是不知道的。你要是真知道,恐怕早就躲得天遠地遠了?!?/br> 眼見他說完微笑了一下,梁厲也站住了腳步,故意笑著反問:“怎么,想把我連皮帶rou吃了?” “是啊,連骨頭都想拆著吃下去。” 梁厲正要再笑,卻不妨詹之行松了手,走到復印室唯一還開著窗的窗臺前頭,重重把窗子往下一關,然后頭也不回地說:“你當然不知道。我喜歡你,一直都喜歡你。 再怎么自認臉皮厚,又或是早早做好各種心理準備,聽見這句話的一刻,梁厲還是一剎那沒了任何動靜,盯著詹之行那寬而平的后背說不出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就此挪開目光。詹之行扭頭看向他的時候梁厲哆嗦了一下,直到穩住了,才打起精神開了口:“那我搬出來還真是搬對了?!?/br> “別印了,走吧?!笨匆娏簠栍行┿等坏谋砬?,詹之行又說,“你說得對,明后天來印一樣的,我自己來。晚了,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br> “不用了,就幾步路,有什么好送的?!?/br> “你是為我才耽擱到現在。再說,老同學的情分,又順路,就這樣吧?!?/br> “哎……” 這次話沒說完,詹之行已經先摔門而去了。 按理說梁厲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溜走——反正詹之行的課也結了接下來半年在學校里要躲個人并不這么困難——但鬼使神差似的,他只是關了機器,關了燈,收拾好自己的書,又合上門,在走廊上等著。詹之行說的“一下”當真就是一下,很快腳步聲從走廊的轉角傳來,再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經收拾好來到面前:“走吧。” “哦?!?/br> 詹之行走在前面,留給梁厲一個并不遙遠的背影,他默默領著他下樓,出商學院,又到了停車場,始終是誰也沒開口。上了車后梁厲聞到一股新油漆的味道,他生來有點油漆過敏,這下覺得渾身不知道哪個角落開始發癢,忍不住搖了窗,問一句:“你車子怎么一股油漆味?” “中午被個和你同名的人撞了一下,他們替我送修,重新烤了漆?!?/br> “人沒事吧?”梁厲聽到出了事故,下意識地又轉回了頭。 詹之行對他笑笑:“沒事。車子也沒事?!?/br> “這里不是美國,開車要多看著點。你不撞別人,保不齊人家撞到你?!?/br> 詹之行笑容又加深了一點,把前后的車窗都開了,讓風灌進來,這才發動了車。深夜的校園里沒什么人,也沒車,但詹之行還是開得不快,梁厲也沒戳穿這一點,靠在椅背上,有一句沒一句地打發著:“那個叫梁厲的,是什么人?” “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撞了車半天沒下來,下來之后就瞪我。” “今天我也碰見了一個熟人……” 梁厲本來想把重遇小游的事情說給詹之行聽,剛開了個頭,聯想到詹之行剛才那番話,一下子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統統聯系了起來,接著又笑著搖搖頭:“沒什么?!?/br> 這樣欲言又止并不是梁厲的風格,可是詹之行今晚似乎也沒有任何追問下去的意思。不管車子開得如何慢,畢竟也只有這么一點距離,目的地很快還是到了。 車子停穩后梁厲道了謝,低頭去解安全帶,詹之行看見他的頭發長得已經要扎進領子里,就說:“要剪頭發了?!?/br> “最近沒空,過幾天再說吧……”解開安全帶之后梁厲隨口補上一句,“你這個人真是個怪胎,化妝穿裙子統統看不見,頭發長點短點倒留意到了。” 詹之行的臉在燈下有點模糊,但梁厲還是看見他臉上浮起一點自嘲的微笑:“可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