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心知(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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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族的世家子弟死在了神族的領地,兇手疑似溯風族阿殿,此事非同小可。 “你們別污蔑人!絕對不是我家阿殿所為!”左旌被五花大綁著跪在思齊尸體跟前,見著殊羽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殊羽殿下,你要相信我家阿殿,不能叫人白白冤枉了他!” “還在這抵死狡辯!昨日在琉璃宮殿中,荼離便欲殺思齊而后快,二人分明結怨已久!” “方丈山弟子親眼見到荼離進了思齊房中,緊接著思齊便被殺害,不是他還能是誰?” “正是!如今荼離逃之夭夭,若非他所為,他跑什么?”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殊羽不悅地皺了皺眉,低頭問左旌:“你可知荼離在哪?他何故找思齊?” 左旌搖搖頭:“阿殿醒后發(fā)現血髓草不見了,才想起來是落在火場里,可是房中并未找到錦盒,方丈山弟子亦未見到過。當時起火時靈均殿下與思齊巫君最先沖進去,阿殿不過是想找他們問問是否見過血髓草,并非是要殺人??!” “不錯,當時擔心清越在火場中,我們才不管不顧沖了進去,可是一心顧著救人并未瞧見什么血髓草,荼離最先來找了我,我也是這般同他講的。”靈均嘆了口氣,“明知他二人一見面就掐架,我就應該跟他一起去找思齊,也不至于釀成這般大禍?!?/br> 此話說得巧妙,殊羽不動聲色地望向眾人,朗聲道:“也就是說,沒有人親眼目睹荼離殺人,是不是?” “你這是要包庇他嗎?”清越匆匆趕到,面色憔悴,昨夜一事她只依稀記得無端暈了過去,再醒來時聽侍女說她半夜被人擄走,后來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又回了房中,卻是衣不蔽體。聽到衣不蔽體四字時她險些又暈過去,但好在侍女將她里里外外檢查一番,并未發(fā)生何事,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思齊的死訊傳了進來。 幸虧昨夜之事除了貼身的侍女之外并無人知曉,不然清越這會子別說出門了,只怕已經一根白綾懸了房梁。她差人抬走思齊的尸體留一個體面,接著轉身與殊羽道:“殿下,我們都知你與荼離識于微時有同門之情,但如今他犯下這般錯事,你還要袒護他到幾時?” “此事若是荼離所為,我自然給巫族一個交代?!笔庥鸲ǘ聪蚯逶剑慌赡良?,“可若不是他呢?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溯風族與巫族結怨,這難道是你們想看到的?” “此話何解?”靈均問,“殿下的意思,有人挑撥離間?” 從昨夜酒中春/藥清越被擄,到思齊搜房未遂,若非放了那一場大火,當時的場景足叫人百口莫辯,就在他以為一切不過是思齊失智過分的把戲時,這個始作俑者卻一命嗚呼,所有的矛盾與線索都指向了荼離。動機又回到起點,不過是換了另一種方式,他跟荼離的猜測沒有錯,昨夜之事原本就是為了挑撥三族關系。 見殊羽遲遲不語,左旌慌忙喊道:“殿下,你一定要找到我家阿殿,我實在擔心他!”清越斜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如好好擔心擔心自己,荼離扔下你不管,就不怕我們遷怒于你嗎?” “我這一條命有什么可擔心的!”左旌道,“我家阿殿雖張狂不羈些,但絕非濫殺無辜之人,如果真是他殺了思齊巫君,他只會得意絕不會跑,更不會丟下我!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急事,他根本來不及交代我!” 此話倒也不假,按照荼離一貫張狂的個性,若真的殺了思齊,只怕會拎著他的腦袋四處招搖,萬萬不會當起縮頭烏龜來。 “再說了,我家阿殿是誰?溯風族最最尊貴的萬物之靈,待他承襲族長,你們巫王見他都得禮讓三分!之前思齊巫君得罪于他,就算阿殿真要與他計較又如何?哪怕要殺他,阿殿也只會光明正大取他性命,才不會行此等茍且偷摸之事!” “少說幾句吧?!膘`均沉聲道,“我知你護主心切,但此事未查明之前,荼離嫌疑最大?!?/br> “查明什么?”清越反問他,“你也不信是荼離所為?” 靈均頗無奈:“jiejie稍安勿躁,此事牽扯多族小心為上,我等會兒便啟程回巫族,思齊的尸身不能淪落在外頭。” “我與你一道走?!鼻逶较肓讼?,指著左旌道,“將他也帶回去,不能由著溯風族胡作非為?!?/br> “不行!”左旌還沒反對,殊羽先開口道,“他不過是個書童,與此事無關,何必為難他?!?/br> 清越沒料到殊羽連一介書童都要維護,不覺被下了面子,但因著不欲與他鬧不愉快,仍和顏悅色道:“殿下,思齊雖殞命方丈山,但我巫族也不是胡攪蠻纏之輩,亦不愿過分牽扯神族,你宅心仁厚是好事,但荼離生性桀驁難馴,你何必……” “公主多慮,不管此事牽扯何人,既然發(fā)生在神族,本君身為神族殿下自然要給個明明白白的交代。”殊羽極少以本君自稱,現下這樣搬出身份,一番話愈發(fā)擲地有聲起來,他施法解開左旌身上束縛,又道,“水落石出之前,左旌就呆在我身邊,若公主覺著這是袒護那便是吧?!?/br>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再爭執(zhí)下去雙方難堪,清越只得悻悻妥協(xié),攜眾人打道回巫族。思齊是被自己的佩劍所殺,其他破綻全無,若要知道當時發(fā)生何事,唯有先找到荼離,殊羽未敢耽擱,領著伴月與左旌馬不停蹄出了方丈山。 一路都沒有荼離留下的蹤跡,搜遍方丈山亦無半點蛛絲馬跡,興許是好事,至少并未發(fā)生打斗。可是荼離究竟去了哪里,他急匆匆消失不見是因為什么?只有一種解釋,他看到了真正的兇手,于是追了出去。會是誰,會去哪里,還有消失不見的血髓草,殊羽腦海中閃過一人,但又覺得荒謬,沉桑明明已經逃了出去,而后方丈山便加固了一層專門抵御百鬼族的結界,不管他進來還是出去都一定會觸發(fā)陣法,不可能不被方丈山弟子發(fā)現。 荼離啊荼離,你千萬不要有事。 “殿下放寬心,我家阿殿雖瞧著不大靠譜,但行事最有分寸,不會有事的?!?/br> “……”殊羽悶咳一聲,“我沒擔心他。” “是嗎?”左旌嚼著蘿卜干道,“我瞧您兩條眉毛都要連一起了。” 伴月轉頭看看左旌,問道:“荼離阿殿平日里都愛去哪兒?”左旌想了想,回他:“阿殿若不在楓林青或是兔妖洞中,八成便是跑三界各處撒歡去了,他尤其愛往凡間花樓里跑?!?/br> “花樓?”殊羽不悅道,“他才多大,怎可混跡那樣的地方?!?/br> “嗯?”左旌愣了愣,旋即明了,“殿下誤會了,阿殿并不是去吃花酒,不過是品品小曲兒再聽聽評書,凡間的說書故事最是有趣?!?/br> “那他……”殊羽清清嗓子,義正言辭問道,“他有什么心儀的姑娘嗎?” 左旌噗嗤一聲,強忍著笑意:“您是擔心阿殿相思難耐偷跑出去會情姑娘嗎?他要能開竅倒好了,您是不知道,為著我家祖宗這不近女色的臭毛病,祝余長老都不知愁掉多少頭發(fā),生怕咱們溯風族絕了后。” 嗯,是不近女色,他奶奶的近男色去了!呵呵,不開竅?昨夜又親又摸講盡情話的人又是誰?還有那一對玲瓏骰子,這哄人的把戲不知道使過多少回,竟做得這般熟能生巧,浪蕩子!臭不要臉! “殿下,你臉怎么紅了?” “咳咳……日、日頭曬的?!?/br> 昨夜一事,雖說是自個兒意亂情迷,但荼離卻是清醒,可這清醒中又有幾分認真,他獨自長大的年歲經歷了什么,竟會叫他對一個男子產生這樣的感情,還是因為疏于照顧才會錯誤地將自己當成依賴。此刻藏在懷里的荷包已經不是荷包,而是一條靈巧纏人的毒蛇,叫殊羽一陣頭皮發(fā)麻。 荼離這么消失了也好,至少現下不用相顧無言平添尷尬,也許他自己也沒想明白,才會趁著這個機會一走了之。不過有些事既然起了頭,就再也沒法當做無事發(fā)生過,殊羽無奈地嘆了口氣,問左旌道:“荼離身上有個藕色的荷包,我瞧他十分寶貝,可是有什么內情?” “荷包?”左旌想了想,“荷包沒什么稀奇,兔妖心細手巧,這樣的荷包做了不知多少個,阿殿寶貝的不是荷包,是荷包里頭的東西?!?/br> 噗通,心尖兒一顫。 “荷包里頭是什么?”伴月湊上前問,“該不是哪位姑娘送的定情信物吧?” “我也不知,阿殿從小就帶著,但我從未見過?!弊箪旱溃坝幸换匮叫逕?,阿殿不慎遺失荷包,被一只千年白虎妖撿了去,那時阿殿年紀尚小修為淺,結果竟一人闖境與虎妖殊死搏斗硬搶了回來,結果自己也遍體鱗傷,稱得上是九死一生。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著阿殿跟瘋了一樣,當時我就想,里頭該是什么不得了的好東西?!?/br> 里面什么都不是,不過是一塊煉劍剩下的邊角龍骨罷了。殊羽眼角一澀,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那時荼離多大?” 左旌回道:“差不多三百歲,自那后,福德真仙與祝余長老便為他配了金烏長弓,打架就更沒輸過了。” 荼離啊荼離,你可真是,殺人誅心吶。 “我聽說金烏長弓是扶桑神樹的枝椏所化,只有弓卻無箭?!?/br> “不錯,萬物為箭!” “我還沒見過扶桑神樹呢,它既通達三界,必定十分雄偉壯闊!” “那是自然,等咱們到了大荒湯谷,我領你去瞧瞧!” “一言為定!” 后頭的兩個小毛孩正聊得不亦樂乎,殊羽卻半個字都聽不進去了,但眼下還不是考慮這些兒女情長……兒兒情長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前往大荒湯谷將此事言明,想來溯風族必定也會派人前往,但關于荼離的事他不想聽別人隨意詆毀。 自少年離開,今已過了三百五十年,明明小半的人生都在大荒湯谷中度過,可再回憶起時,卻仿若隔了無數個滄海桑田,與荼離相伴的一百五十年,于殊羽而言不過像是黃粱一夢,可對荼離來說意味著什么?在他缺席的數百年里,荼離是否一直懷抱著不可與人言的重逢期望,抑或是無望地晃過了一年又一年。 啊,不要再想他! 大荒湯谷與記憶中的樣子重疊,山腳下的小妖們竟都大膽起來,說說笑笑地打量著他們,其中竟還有幾個老熟人。路邊的涼亭不見了,兔妖說是荼離親手所毀,因為他曾在那等一個人,卻再也沒有等到。 左旌輕車熟路地領著他們往前,可是左旌不知道的是,那條路,殊羽抱著荼離走過無數遭——楓林青,兔妖洞,扶桑神樹下,以為都忘了,卻發(fā)現深刻得要命。 ※※※※※※※※※※※※※※※※※※※※ 荼離跑路的第一天,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