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請進。” 辦公室內,沉鈞朔正忙著低頭看合同,聽見敲門聲頭也不抬,直接吩咐道:“文件放桌上就行,記得通知全部門下午四點開會。” 半晌,無人應答。沉鈞朔下意識抬頭看去,才發現進來的不是秘書,而是自家弟弟。 “慶陽?這個時候怎么有空來公司,有事?” 他失笑,放下右手的鋼筆,捏了捏眉心,有些疲憊道。 沉慶陽一身牛仔T恤,斜斜地依靠在門邊,看上去同整個公司的形象格格不入。他狡黠一笑,調侃道:“沒事啊,聽說你最近忙,我就不能來公司慰問一下大哥么?” 沉鈞朔懶得理他。一年365天,他在公司的時間連個零頭都不到,也好意思說“慰問”。 “你花錢能不能稍微收斂點,一張卡撐不到一周,要是爸知道又免不了生氣。他年紀大了,你何必處處同他做對?” 沉慶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哥的意思,當下便皺眉道:“哥,我不是來找你要錢的,你能不能別總提老頭子的事。我現在花的也不是他的錢,車隊比賽還有我和朋友開的廠子足夠日常開銷了。” “足夠?那你上個月還找我借錢?” 沉鈞朔淺淡的眸子冷冷地掃向他:“慶陽,你玩車開廠的本金,還有我的所有資金,全都來源于公司,公司是爸經營了一輩子的心血,你有什么資格說不是他的錢?” “哥!” 沉鈞朔看著面前少年滿臉不耐的樣子,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他伸手摸了摸抽屜,抽出煙盒和火機,夾在指尖點燃。 “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你。” 沉慶陽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和……曹穎的婚約,取消了嗎?” 沒想到弟弟會專程跑來問這種事,沉鈞朔默了片刻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cao心這個做什么?” 我cao心這個?我也不想管啊,可我要是不管姚窈還不得打斷我的腿啊! 沉慶陽煩躁地在原地踱了兩步,試探道:“哥,你和跟我說實話唄,你是不是不打算和她……” “沒有。” 淡淡的煙霧纏繞在男人的眉宇之間,沉慶陽看不清自家大哥面上的神情,只聽到他斬釘截鐵的否定。 “我就說嘛,和曹家的婚約哪有那么容易取消。你一開始不答應就算了,如今板上釘釘,再想反悔麻煩可就大了。” 沉慶陽總算松了口氣。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沉鈞朔抖了抖煙灰,略吸了一口,吐出,面色不愉道:“你是從外面聽到什么,還是看到什么。突然無緣無故關心起曹家,這不像你的風格。” “害,我、我這不是仰慕曹小姐嗎,長得漂亮又有修養……” 沉慶陽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你喜歡?要不這親你來結。”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沉慶陽撓了撓頭,絞盡腦汁卻怎么也圓不回去了。他想了想,覺得這也不算什么大事,便老實交代道:“是這樣,那天我和姚窈在路上看見你和一姑娘在一起,我以為是曹穎,姚窈卻說那是她閨蜜馮瑜。我回去以后又記起那晚你在帝景說的話,那姑娘碰巧姓馮,長得也像……” 沉慶陽越說越沒底氣,他偷眼瞧見沉鈞朔面色如常,抬手將指尖的煙蒂碾滅,半晌方才涼薄地開口道:“嗯,那姑娘就是馮瑜。” 我靠。沉慶陽雖然覺得八九不離十,可真正聽到大哥親口承認,還是免不了震驚。 他真是賊后悔沒能早點認識姚窈傳說中的閨蜜,那位馮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連他大哥這樣的高嶺之花都能摘得下? 他張了張嘴,又走了幾步,想問點什么卻又不知從何問起。沉鈞朔原本就已經足夠心煩了,看他在眼前晃來晃去更覺得一股躁郁涌上心頭。 “我和她認識一年了,還不是男女朋友關系。她人很好,你別去給她添麻煩,也不要到處和別人說。” “我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沉慶陽咳了一聲,勉強組織了一下語言,干巴巴道:“哥,我就是不太明白,你究竟喜歡她什么啊?” 沉鈞朔斜了他一眼,語氣涼涼地反問道:“那你喜歡那位姚小姐什么?” “哎,有一說一,別轉移話題啊,干嘛又扯到我家阿窈身上……” 沉慶陽嘟囔了幾句,理直氣壯道:“我就覺得姚窈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但我看那個馮瑜,就是個好學生乖乖女,除了長得漂亮點根本沒什么特別的。” 聞言,沉鈞朔并沒有直接反駁,而是站起身,走到玻璃窗旁,向外眺望俯瞰。 他站在二十七層的總經理辦公室,周圍的建筑高聳入云,卻只能在他腳下臣服。 玻璃隔開了強烈的風,卻隔不斷刺骨的寒意。 “我覺得我所擁有的一切,都不屬于我。生活中發生的任何事都沒法讓我感受到快樂,唯獨見到她,我才覺得自己是真實的。” “說起來有點可笑,我第一眼看見她的臉,就覺得萬分熟悉,好像這輩子只是為了遇見這樣相貌的一個人。可是相處起來,又覺得和想象中有哪里不同,或許她應該更活潑些開朗些,甚至應該對著我驕縱任性。” “不過,現在這樣也很好……” 沉慶陽越聽越糊涂,喜歡一個人不就是喜歡她的全部么,怎么長相和性格還可以分開來看? 所以,他哥就是圖那姑娘的臉?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就算你喜歡她,你也沒法娶她啊。” 沉慶陽忍不住擔憂道。他想娶姚窈有千萬種法子,畢竟老頭子早就不對他抱任何希望,只要姚窈愿意,大不了兩個人一起離開A市。可是他哥不行啊,老頭子沒了他,估計立馬就要嗝屁。 而這也正是姚窈逼他來問沉鈞朔的原因,如果一場戀愛,男方明明知道注定沒有結果,卻還欺騙人家的感情,這不是渣男是什么? 果然,沉鈞朔聽了,良久未語。 * 岐王府,后院偏門。 拓跋鞅獨自一人提著書匣,立在墻角的一棵桂花樹下,仰頭出神地望著天空。 秋風蕭瑟,臨近寒冬,早就過了丹桂飄香的時節,這棵老樹也褪去了綠葉裝點,變得光禿禿的,毫無生氣。被圍墻遮住的天空,灰蒙蒙的,時而掠過數只飛鳥,不知去向何方。 此刻正值晚膳時分,府里大多數的下人都去了前院伺候那叁位主子用膳,偏門這里寂靜無聲。 拓跋鞅向來是沒有晚膳的,岐王不在時,他的用度甚至連府里下人還不如。曾經有個剛進府不久的小丫鬟,看這位叁公子可憐,偷偷把前院剩下的飯菜帶給他,結果兩天不到便被人發現,挨了一頓板子丟出府去了。 實際上,岐王府還有叁位沒出嫁的小姐,她們在蕭齡手下過活多年,自然懂得明哲保身,又無礙于世子之位,處境要比拓跋鞅好上不少。 不過,那又怎么樣? 拓跋鞅低下頭,微微冷笑。 失去倚仗又毫無本事的人,除了茍延殘喘,沒有第二條生路。她們如今尚能安穩過活,可一旦到了及笄之年,只會淪為世家聯姻的工具。 “公子。” 一道黑影從墻頭躍下,落地后單膝跪地,恭敬行禮道。 拓跋鞅難得露出了一縷淺笑,他輕聲道:“秦竹,不必多禮,起來吧。” 那名為秦竹的黑衣人應身而起,傍晚昏暗的光線照在他低垂的面容上,顯露出了額角一道寸余的猙獰刀疤。那可怖的傷痕穿過眉尾,蔓延到鼻尖,破壞了他原該清秀白凈的左臉。 他功夫極高,卻不過青年人的模樣,雙目暗沉,毫無表情,這無疑是個自小培養出來的優秀殺手。 “翟老將軍說,他府內的所有藏書公子已閱十之七八,若參加明年的鄉試定能高中解元。公子臥薪嘗膽至今,何不入闈一試?” 說著,秦竹的眼中不由得涌上了一抹希冀。 他自小無父無母,機緣巧合被翟老將軍選中,送給眼前這位岐王府叁公子當暗衛。六年的時間,他親眼看著拓跋鞅是如何一點點刻苦鉆研,直至學有所成的。 沒有翟老將軍的幫助,他絕對撐不到今日;可就算將同樣的善意施舍給旁人,千萬人中也難找出一人如拓跋鞅這般勤奮。 ———————————————————————————————————————————— 求珠珠和評論 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