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齊子瑞
殺掉我,或者拯救我。 ————— 二月十四日,晴。 這天是情人節,齊子瑞仍舊同往常一樣坐在窗臺發呆。 這一年冬天療養院下了雪。許多人走出房間去屋外堆雪人。南方的雪沒有北方那么酣暢淋漓,總是細細的,還沒來得及停留就已經融化。 但這一年不一樣,大雪紛飛,在道路上堆積起厚厚一層。有些病人已經裹著棉服到院子里堆雪人。有個男人愛上了他隔壁房間的女人,于是在雪地里畫了一顆巨大的愛心。 齊子瑞心情煩躁,拿起床頭的水杯發了瘋一樣地擲下去。水杯砸在那顆赤.裸裸的真心上。然后他又開始丟水果、牛奶,甚至護士發給每一位病人的一年只能收到一枝的玫瑰。 那個求愛的男人精心畫出來的愛心圖案被毀壞,也發起瘋來,雙眼通紅地在地上打滾,用丟在雪地里的水杯和玫瑰砸自己的腦袋,砸得鮮血直流,指著窗戶大罵要殺了他,然后被兩三個護士拽走。 不過對于齊子瑞來說,這都無所謂。那株在情人節被護士施舍的玫瑰,別人都當寶貝,但他不屑一顧。 因為那個拯救他的人,擁有一片玫瑰花田。 簡橋來看他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會帶上幾朵玫瑰花,掰掉硬刺,放進床頭的小花瓶里。花瓶是塑料的,他試過,怎么也砸不碎。 這樣的時間很好,因為簡橋只屬于他一個人,就像他多年來渴望過的那樣。 然而今年的情人節沒有人來探望他,齊子瑞毫不意外地發火了。他踢翻桌柜,和那個求愛的男人打架,打到鼻青臉腫,護士jiejie們輪番來哄他也沒消氣。 他雙眼通紅,目光鋒銳狠厲,神色充斥著像要將誰一拳打死那種暴戾,抓著一個護士jiejie大吼:“他為什么沒來找我?他怎么不來看我?!” 好在護士已經見慣了這樣的病人,安撫他道:“他可能在忙呀,我們給他打個電話好不好?” 其實有時候,他也覺得自己很像一個撒潑打滾要吃糖的小孩兒。 電話接通,電流聲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子瑞。”那邊輕飄飄地傳來兩個字,聽起來疲累至極。 “簡橋,你……”他本來想直接問為什么不來看我,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種說法,“你在哪兒?” 簡橋其實情緒很不好,但還是一下就猜出他的心思,沉聲哄他,“我在路上,待會兒就到了。” 別的房間的病人都睡了,但齊子瑞的房間里依舊亮著燈,沒有人敢來勸他,任由他孤零零地等著,那個被他搞砸求愛現場的男病人又來砸他的房門,護士們好不容易平息了兩個人的怒火。 夜漸深,簡橋還沒有到,齊子瑞站在窗邊默然等他來,看著窗外昏沉沉的夜色,世界安靜地如同在最隱秘的森林下了一場無人知曉的鵝毛大雪。 過了半晌,倦意濃重的他蜷縮在墻角,靠著窗簾漸漸睡著。 恍惚中他好像夢到當年那個簡單干凈的少年,他溫潤如玉、一塵不染,背著畫板走在前面,陽光正好,他轉回過頭笑,招了招手,“子瑞,快一點。” 于是自己邁開步子跟上去,聞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于是閉上眼,靠得更近。 空蕩的畫室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簡橋穿一件短袖趴在桌上睡覺,脫下的襯衫搭在椅背上。 齊子瑞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地拿下他的襯衫抱在懷里,悄然低頭,聞到上面熟悉的香味。 那時候簡橋一直都是老師最欣賞的小畫手,同學們都想和他交朋友,往他的柜子里放巧克力,和他一起分享顏料,但是慢慢地,沒有人再接近他。 原因是給他巧克力的女生某天打開自己的柜子,發現里面有兩只死掉的大蜘蛛,和他分享顏料的那個男生某天驚覺自己的畫板上被畫滿了骷髏。 類似的事情層出不窮,大家都漸漸找到了根源所在。 只要誰接近簡橋,就會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他們往簡橋身上看,就會發現有另一個熾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總是跟在簡橋身旁的齊子瑞那么毫不掩飾地微笑著,用極具侵略性的幽深眼光看著別人。 低頭畫畫的簡橋從來不知道,總是以為是自己不討人喜歡,別人不愿意接觸他,于是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地與眾人保持距離。 有一天,油畫班里來了一個新同學,他的話比簡橋還少,性格冷清得要命,就連名字都叫冷清。 這個男生長得很高,身材頎長,出去寫生的時候,總是背著畫板走在隊伍最后面。 最開始察覺到不一樣,是因為簡橋總是會在路邊停一停,像是在等后面的人。 后面只有冷清。 這下輪到齊子瑞催促他了。他回過頭來,笑得人畜無害,溫聲道:“簡橋,你怎么走得這么慢啊?” 簡橋清淺一笑,搖搖頭。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淌,冷清一鳴驚人,繪畫的水平居然不比簡橋差,甚至可以說在簡橋之上。 他們兩人自然熟絡起來,一起去寫生,一起討論光影和透視。 油畫班里的其他學生們都提著一口氣,終于在某一個陽光和煦的下午,那些他們遭遇過的事情發生了。 冷清發現自己畫板里的作品都被撕成碎片,但他沒有吭聲,當著齊子瑞的面不改色地把那些畫紙扔進垃圾桶,然后背上畫板跟上去,低聲叫了聲“簡橋”。 簡橋回過頭來,等他靠近,兩人并肩離開。 盯著他們的背影,齊子瑞坐在畫室里,咬著水瓶的邊沿,掌心覆在瓶身上,冰涼的水汽凝結成水珠,從他的指尖滴落。 過了兩天,冷清的柜子里的顏料被打翻,灑得到處都是。 再然后,他的畫板里出現了好幾張動物死狀的血腥照片。 三番五次之后,冷清終于忍無可忍,在一個晨光熹微的清早把那些照片扔在桌上,沉聲問:“誰干的?” 其實其他的同學都知道是誰,但沒人敢開口。 就連簡橋,也從不知道這些事因何而起。 一個寧靜的中午,畫室里只剩下兩個人。 簡橋一如往常趴在桌上休息,齊子瑞坐在他對面,手肘撐在桌上,死死地盯著他一整個中午。 畫室外走近一個身影,一直到站到門口。齊子瑞轉頭看過去,朝冷清笑起來,梨渦淺淺,一臉溫和,唯獨那雙眼里的目不轉睛讓人毛骨悚然。 回想起來,這應當是他走向瘋狂的開端。 睡夢模糊中似乎有人在抱他,臂膀摟住他的腰身。齊子瑞迷蒙地睜開眼,忽然笑起來,“簡橋,你來了。”說完又去看床頭的塑料花瓶,里面插著幾枝新鮮的玫瑰花。 “嗯,”簡橋輕聲應他,小心地把他扶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睡吧。” 深夜,房間里光線昏沉,簡橋坐在床邊撐著腦袋昏昏欲睡,黑暗里唯獨齊子瑞還醒著,睜著眼睛盯著他一動不動。 回想起后來發生的那些事情,此刻的他覺得自己像瘋了一樣,失去了心智,也沒了清醒。 自從齊子瑞知道關于簡明月的事情那一天,就開始抓住了簡橋第一個把柄。 每當簡橋稍微離他遠一點點,他就說:“簡橋,簡明月已經被你弄丟了,現在又該我了是不是?你就是要把你身邊的人一個個全部丟掉是不是?” 而這些時候,簡橋從來都是不善為自己辯解的,只能說出一句無力的“不是……”,然后滿懷內疚地回到他身邊。 齊子瑞向來是很得意的,他實在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簡橋最在意和最脆弱的東西。 后來終于等到了那一天,冷清因為心臟病服用了大量藥物,漸漸色弱,離開北方到外地去上學。 齊子瑞一直告訴簡橋是冷清都是因為他才走的,他一直在做他最擅長的事情,那就是讓每一個生命中重要的人都漸漸遠走。 就像簡明月那樣,他會反復地讓簡橋猜測,簡明月今天是不是還活著。 “子瑞,不要說了,”簡橋咬著嘴唇面色慘白,一遍遍地央求他,“子瑞,我求你……” 那時的他渾然不知,其實這是簡橋最初的求救。 就從一句簡簡單單的“別說了”開始,這樣一句看上去再平常不過的制止。 在那些簡橋瀕臨崩潰還要裝作無事發生的時候,齊子瑞就走到他身旁,對他輕輕說:“簡橋,沒關系,我還在,你不會弄丟我的對不對?你永遠也不會。” 在冷清剛到南方最落魄的時候,簡橋曾收到一個來自他的電話,但他并不知情,因為那已經被齊子瑞刪了聯系人,變成一串冰冷的陌生號碼。 當時齊子瑞就在他身邊,狡黠一笑,說道:“這種從其它省市打來的號碼,通常都是sao擾電話,說不定還會竊取你的信息。” “……哦。”簡橋沒多想,忙著畫畫就掛了電話。 這是他抓住的第二個把柄,是簡橋親手掛了冷清的電話,是簡橋讓冷清在這里無路可走。 漸漸地,時間來到簡橋遇見顧郁的這一年。 一開始齊子瑞沒有意識到這會是簡橋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但一旦意識到簡橋正被別人慢慢占有,就再也掩藏不住自己心頭的侵略欲望。 他想要的很簡單,想要簡橋的一切都失去,想要他的全世界都瓦解,想要簡橋徹徹底底只屬于他一個人。 當全世界都知道顧千凡遺作被親孫子燒毀的時候,他就默默觀望著,良久,浮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一切都料到了,但是沒料到簡橋會封筆,用他一生中最驕傲的東西,換那個人短暫的順遂。 于是齊子瑞終于明白,在這場無形的較量中,他輸得一敗涂地。 顧郁和簡橋分開之后,刪掉了簡橋的聯系方式,意思非常明顯。 他得逞了,又一個人消失在了簡橋的生命里。 就連簡橋的父母也逐漸知曉了他那“不倫不類”的戀情,遭到了家人的強勢反對,并以要與他斷絕關系為威脅。 一切都發展得挺順利,除了簡橋,其它都在他預想的軌道上。 偏偏……他最在乎、唯一在乎的那個人,越來越難過了,好像沒日沒夜都在發呆,好像永遠都在想著某個遙遠的人。 簡橋的封筆對齊子瑞而言,其實也算是個不小的打擊。那一年他離開了簡橋,想獨自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就如現在一樣,他屢屢受挫,還是回到了簡橋身邊,直至越來越瘋狂,成了別人眼中不正常的“病人”。 頭疼和幻覺越來越嚴重了,夜夜翻覆輾轉間,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恍惚還以為簡橋牽著他爸爸的手,來孤兒院選一個弟弟。 天色漸漸亮起來,晨光熹微透過窗簾縫隙,早晨到了。 他看著簡橋醒轉。簡橋撐著額角皺著眉頭,似乎昨晚睡得并不好。 齊子瑞從枕邊拿出一張疊好的布,坐起來揣到他外套兜里,說道:“簡橋,送你一幅畫。” 簡橋輕輕一笑,“又開始畫畫了?” “嗯,你回去再看。”他答道。 等到簡橋一路昏沉地回到家,倏然想起兜里的那幅畫,掏出來慢慢打開。 療養院的房間里沒有畫筆,也沒有顏料,那塊布上只有暈開的一灘殷紅,模糊地畫著一個似真似幻的東西。簡橋反應過來,猛然松了手,轉身沖進了衛生間,撐在白瓷臺上的手更顯得蒼白發青,止不住的顫抖。 再后來,終于到了這一天,簡橋撐不下去了。 最初是因為齊子瑞終于知道簡橋為什么要種下一片玫瑰花田,原來與他無關,是因為玫瑰花芬芳馥郁,因為簡橋會在最無力的時候一遍遍地在大片玫瑰里挑出最好看的那一朵。 他如今的生命,全部都在懷念那個失去的人。 齊子瑞怒火中燒,他把簡橋一把推在墻上,暴戾地問他:“他有什么好的?!簡橋,你不是說不會丟下我么,你的承諾呢?!” 到了那個時候,簡橋的求救已經非常明顯,他在躁狂的齊子瑞面前掙扎著,低聲道:“子瑞,我走了,我過段時間再……” “再來?你不會再來了!” 那天他做了一生中最后悔的事情。 齊子瑞原本從未對簡橋有過任何的非分之想,他是自己的哥哥,僅此而已,想要占有他,僅僅是占有他的生活而已。 可那天的一切好像都有一些不受控制。 他扒開了簡橋的衣衫,露出那片光潔漂亮的鎖骨,他撕扯簡橋的衣物,企圖讓簡橋從任何身份上接納自己。 他吻了簡橋,狠戾地咬破他的嘴唇,任由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任由狂躁的身體將他一生中唯一在意的人逼近深淵。 “子瑞,不要!快放手!”簡橋拼命掙扎著,把他推開又再度被挾持在內,幾近崩潰,渾身都如同癱軟一般使不上力氣,“放開!!” “簡橋,只要你喜歡,我也可以……”齊子瑞笑起來,雙眼布滿紅血絲,“簡橋,你看看我,有我不好嗎?不夠嗎?” “放開!!”簡橋仍舊重復著這句話,卻在一次次的蠻橫里被淹沒,直到聲音嘶啞、呼吸局促。 最終他散亂著衣衫垂下腦袋,臉埋在掌心里,放棄了抵抗。 齊子瑞愣怔片刻,在再度靠近他的身體時,感受到了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慌張地松了手,看見他隱忍輕顫的肩膀,和滑落到手背的水珠。 良久,簡橋抹了下臉,仍舊低著頭,喑啞著嗓子問:“你想做到哪一步,殺了我?” 齊子瑞瞪大眼睛,霎時無話可說。 陽光從窗外灑進房間,鋪在床單上暖洋洋的,簡橋被他按在窗邊,全身都浸沒在窗簾的陰影里,與身邊的和煦春色格格不入。 簡橋眼眶通紅,神色恍惚,唇瓣張闔,嘴角還有血跡,輕飄飄地說出一句低沉沉的話,輕柔的氣聲頂著無力的鼻音,聽上去像一句無關緊要的喃喃自語。 “……子瑞,我想死。” 那一刻,齊子瑞覺得自己的某種目的達到了,那種被自己圈禁不得逃脫的目的,在簡橋身上完完整整地體現了出來。那些負罪感、愧疚感,都僅僅隔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只要稍稍一捅,便毫無懸念地潰堤而出。 這是他乏善可陳的短暫生命中最成功的一筆。 他本來應該很開心才對,但是在那一瞬間突然覺得喘不上氣,默默地松開了手。 “……簡、簡橋,”齊子瑞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著他,“你不要…你不要這么想,我不要你了,你把那些都還給我,全都還給我……” 他像是瘋了一般想向簡橋討回那些自己曾強行塞給他的東西,那些蠻橫陰沉、無理取鬧、讓人愕然的惡趣味以及令人崩潰的情感綁架…… 可是晚了,一切已經無法倒流。 從那之后,簡橋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療養院。 齊子瑞又開始沒完沒了地頭疼,再到心口疼,夢魘不斷,恍然看見過去的風景。 他其實有些話想跟簡橋說。 他沒想到是這樣,他想要毀掉的是簡橋的世界,不是簡橋本人。 他腐朽的心臟上唯一泛紅的柔軟的一塊,終究還是要由他親手割舍。 他不要簡橋死,他寧愿代替簡橋去死。 兩人再見面的時候,就是那個破舊的天臺。 就在簡橋面前,他親眼看見齊子瑞從那里跳下去,雙眼同往常一樣看著他,含著淚,直到看不見。 這個人就這么從他的生命中悄然消失了。 后來療養院的護士jiejie給他一封信,說是齊子瑞在繪畫療愈課上寫的。 其他病人都在畫畫,那些人畫得笨拙幼稚,與曾想要成為畫家的他有天壤之別,他向來都是不屑的。 可那一次,齊子瑞就像是預感到什么,用蠟筆在潔白的畫紙上寫下了字,說是他的信,囑咐護士們下一次簡橋來了就給他。 護士jiejie很高興,以為他慢慢變溫柔了。 可其實,這是他的絕筆信。 簡橋顫抖著指尖打開那張疊得方方正正的畫紙,上面只有用藍色蠟筆寫下的兩個字—— “哥哥”。 一句輕輕的“哥哥”。 簡橋的所有堆砌隱忍的情緒,就在那一刻潰堤了。 他還記得幼年初識,那個小男孩雙眼澄澈,小聲說著要一個便宜的雪糕。 他是簡橋生命中的陰翳,但盡管如此,簡橋也想將他留住。 后來簡橋大病一場,終日昏沉。 父母覺得他傷心過度,怎樣安撫也無用,看著孩子日漸消瘦心急如焚。 甚至慢慢松了口,還嘗試著讓他去找找顧郁,讓他去見那個終日思念的人,把希望寄托在那個陌生的男孩能救救自己的兒子。 二老等待的時間有些漫長,但好在,顧郁終究是回來了。 簡橋沒有告訴顧郁的是,兩人重逢后的好多時候,看著他的眉眼笑容,好想抱住他大哭一場。 近段時間的情況好了很多,不知道為什么今晚又夢到子瑞。 簡橋在睡夢中淚濕了枕巾,無力地喊著“放手,放開”,直到喊出了聲,從夢中驚醒。 他大口呼吸,睜開眼,身邊空無一人。 “顧郁,”他啞著嗓子叫了一聲,“顧……” 房間里很安靜,包裹著昏沉的夜色,浴室的門縫透出一縷光線,緊接著顧郁慌忙地撞開門抱著電腦跑進來,撲到床上打開了床頭燈。 房間亮了些,在暖黃的光影里,兩人四目相對。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夢了?”顧郁笑笑,靠近來將他摟在懷里,拍著他的后背輕聲道,“我就說了讓你再多吃幾天藥,不聽我的話,你呀……” 簡橋也抱住他,瞥了一眼亮著的電腦屏幕,“大晚上的跑去洗手間干什么?背著我看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這話說的,”顧郁笑了,“男朋友就在跟前,我用得著看那個么?” 他給簡橋蓋好被子,輕聲道:“關小梨那個小賤人忙著談戀愛,半夜才想起有個文件沒傳給我。” “上次你介紹的那個?”簡橋仰頭問。 “嗯吶,”顧郁很驕傲,“我就說我的眼光一看一個準,挑男朋友侄媳婦都不會錯的。” 簡橋笑笑,撒嬌道:“你別走那么遠,就在床上看吧,我陪著你。” “知道啦——”顧郁靠在床頭,把電腦放在膝上,簡橋依偎在他身上,睡眼惺忪地盯著屏幕,上面都是些翻譯資料。 “又犯困了?虧你當年跟我還是一個專業的。”顧郁朝他潑冷水。 “是,我是你身邊學歷最低的了,你的朋友都得博士往上走。”簡橋沒好氣地伸手揪他一把。 “你把輟學搞藝術的老大姐放在哪兒啊?”顧郁眉梢眼角都帶著笑,“再說,我們這群博士后,前后奔走一整年不也沒你一幅畫來錢快么?我一夜暴富全指著你了。” “你閉嘴。”簡橋在被子里蹬他一腳。 “我剛剛在洗手間看片兒,正忍著呢,”顧郁故作嚴肅地指了指他,“別動手動腳啊。” “什么片那么好看,非要躲起來一個人品,”簡橋順利地接住他的話,挑眉問道,“怎么不讓哥哥我也看看?” 顧郁被他撩撥得心旌神搖,不顧還沒檢查完的翻譯資料,直接合上了電腦扔在一旁,把簡橋按在枕頭上。 “不看片了?”簡橋打趣。 “哥哥你越來越不要臉了哦?”顧郁看著他,五官在暖黃的燈光下更加柔和。 簡橋看著他,須臾,突然解開睡衣的紐扣。 這下可是真是要了顧郁的狗命了。 “你別離我太遠,我有點怕,”簡橋看著他,神色很認真,“我想你了。” 這話著實不像是平日里那個禁欲的大畫家說出來的。 尤其是躺在床上緋紅著臉還解開了睡衣。 “飯都喂到嘴邊了……”顧郁伸手撫上他的臉頰,“那你待會兒可要好好體會一下,剛才在五米之外的我,到底有多想你。” 簡橋看著他,被他挑逗得忍俊不禁,笑著笑著,又突然咬著唇瓣熱淚盈眶。 “別哭啊橋橋,我叫你哥哥還不行嗎?”顧郁也紅了眼眶,輕柔地褪下他的上衣。 簡橋羞赧一笑,手背擋在眼睛上。 “快點兒。” “男人說什么快啊!” “閉嘴吧。” “閉了嘴我用腳丫子親你么?” “滾啊春蟲蟲,堂堂正正的顧大翻譯呢?” “巧了,我不也沒找到簡大畫家的影子嘛?” “我愛你啊。” “能不能主動點兒?” “你個蠢蛋,聽沒聽我說話?” “好啦好啦我也愛你,行了吧。所以能不能主動點兒?” . ——我真的很愛你啊。 ——我也是,真的真的,好愛你啊。 . (the end) ※※※※※※※※※※※※※※※※※※※※ 好啦,番外就到這兒啦。 首先ps兩句,齊子瑞對簡橋橋是真的沒有那種感情哈,只是占有欲太強罷遼。 希望大家珍愛生活,遠離病嬌。 不是調侃說白深生病了還很嬌弱那種病嬌,是真的存在的性格缺陷那種病嬌,具體參見上個坑的jacob,這個坑的齊子瑞,下個坑的某某。(保持神秘緘口不言……) 下個坑的某某,可能會是我寫下的病嬌的巔峰……這是病,得治! (二次元也就罷了,三次元千萬離這種人十萬八千里!) 好了,這個故事就到這兒啦。 它確實沒什么情節可言,還滿篇廢話,可是這種細水長流,十分接近我心中的愛情和生活的模樣。 希望我們都積極面對生活,希望遇見像顧翻那樣可愛溫柔的人。 雖然我很大程度上都像是在自言自語(自我認知過于清醒了hhh) 但還是,江湖道遠,如果有緣,那我們下本再見。:) (已經在寫了。不論結果如何,總之日子不長,一同做個好夢吧!) 本來對于這篇文的一些角色還是蠻有一些話要說的,不過自言自語有些累人,而且我著實有點困了…… 茫茫人海,相遇不易,看到這里的讀者一定都與我很有緣分。 身無長物,別無所贈,就祝你早日暴富吧! 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