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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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鎖 冷秋謝絕了兩個弟子把他護送出冷家境外的好意,幾十年來,頭一次獨自面對外面的世界。冷家山上已經放出話來,冷家前掌門外游,任何人擋道,都是同冷家過不去,任何不敬行為都是對冷家的不敬,任何人傷害了冷前掌門一根汗毛,滅門之罪。 沒人愿意拿自己家人族人的命開玩笑,除非他沒有家人。 冷秋嗅到格外清新的草香,那味道,就象有人剛剛踩折了草莖。 不用聽到動靜,他就知道前方有人埋伏。 如果功夫不能草上飛,機靈也不足讓你隱藏你的行蹤,那么,你不是一個值得擔憂的對手。 讓人擔心的,倒是身后隱隱約約,每次隨著風起,類似一片樹葉離開枝頭的那種聲音。被風吹落的葉子,很正常,每次風起,總有一片葉子被準時吹落就不正常。這聲音,聽起來,輕功倒比草叢里的那位強點。 當然,還不足以對冷秋造成威脅。 只不過,這兩個人湊到一起,就有點棘手。 冷秋慢慢把一只手扶在劍上,加快步子,拉開與身后人的距離,試圖先下手撲殺埋伏者。身后一聲厲喝:“別動手!” 冷秋聽到一只大鳥從他頭頂飛過的聲音,他本打算抽出來的刀,沒有抽出來,因為他覺得那只鳥的落腳地,是他與刺客中間。 砍人,當然是一個一個砍,比一次砍兩個要容易。 如果那鳥人想落在他與刺客中間,很好,管你什么原因,你給我機會,我不會不用。 韋帥望擋在黑狼與冷秋中央。 黑狼手里是一支拉好的踏張弩。 踏張弩是一種依靠臂力和腿力結合,來張弦發射的強弩。張弦時,弩手將弩機立于地上,腳踏弩機前的環,用全身的力氣向后張弦。射程800米,800之內會將任何人穿胸而過。 以黑狼的力道拉開的弓,以冷秋的速度,無法躲開! 即使韋帥望擋在前面,依舊可以射穿韋帥望再射到冷秋身上,所以,黑狼毫不猶疑地盯住冷秋,瞄準他,任何破綻都會讓他動手。 帥望道:“追殺令不是他發的!” 黑狼冷冷地:“那是你師父?”沒關系,反正他們一伙的,如果你也是他們一伙的,沒關系,我殺光你們滿門! 韋帥望道:“追殺令丟了!” 黑狼笑了。 我以前沒聽說過這種事。 帥望道:“他們不說追殺令丟了,因為那關系到冷家的信譽,還有,冷蘭的命!” 黑狼緩緩吸氣:“帥望,逸兒對你有多重要?” 韋帥望道:“她是我兄弟。” 黑狼道:“沒有父母重要?” 韋帥望沉默一會兒:“沒有!” 黑狼緩緩道:“我不介意殺錯,況且,他有殺逸兒的動機,他有殺逸兒的嫌疑,退一萬步說,他對逸兒的死有責任!他現在更有殺我的理由,所以,讓開!” 帥望道:“他們對你是陌生人!他們是我父母,你是我好兄弟,你不能只是懷疑就殺我父母!我以性命擔保逸兒不是他們殺的,如果我錯了,我負責修正!” 黑狼問:“冷家山上出了什么事?”這老東西,怎么會自己跳下山來?害得我措手不及,我本來是要到山上去干掉他的! 帥望慘笑:“我做了錯事,害得師爺不得不離開冷家山!害得冷蘭被關在后山十年。黑狼,請你……”別讓我把這個錯誤繼續下去。 黑狼微微一愣,啊呃!我早說你小子是煞神下凡! 黑狼震驚地看著溫和的微笑的冷家前掌門,緩緩道:“你師爺會殺了你!”你,你他媽的,站得離他太近了! 帥望苦笑,不,一開始不近,師爺慢慢逼近,他不能往前走,因為太近的距離對黑狼來說,太危險。他不能閃開,因為他只能保證黑狼不會給他一箭,不能保證黑狼不會在他閃開后給冷秋一箭。 帥望悲哀地,不! 我還不想死,師爺饒命! 黑狼怒吼:“閃開!”那老東西要殺你!我放下弓弩,他會把你立斃掌下!你快閃開! 帥望悲哀地,緩慢地轉身,嚇到臉色慘白,全身顫抖,不不不!不要!求你不要! 帥望顫聲道:“師爺,我錯了!我,我,我任憑處置。”饒了我,求你饒了我!別殺我!要打要罰我忍著,別殺我!我可是你們養大的孩子啊! 冷秋溫和地笑著,伸手扣住韋帥望的喉嚨,慢慢把他拉近,低聲:“小子,你覺得我會饒了你嗎?” 帥望喉嚨咯咯作響,不是冷秋捏的,是更恐怖的:韋帥望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冷秋微笑:“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想我饒你的命。好的,還有別的要求嗎?” 韋帥望的眼白里忽然間布滿了血絲,沒有了!可是,這全身血管被灌滿了沸水一樣的慘痛!他的面孔扭曲,兩眼突出,血管暴起。 冷秋靜靜看著韋帥望的眼睛,內心默默地數:“一,二,……”把一個人,活生生地,完全地鎖在他的身體里,只需要五秒,扣住他頸部五處要xue,封閉血流與內息,五秒(喜歡古文的同學們,俺可以給翻譯成五十個剎那兒,一彈指十個剎那兒,雖然俺不知道古人彈個指頭要多久)。 韋帥望充血的眼睛里全是疼痛與哀求,他無法開口,疼痛仿佛釘在他眼眸深處,不見底的黑。而眼白上的血絲象有了自主生命一樣,無中生有,越來越粗,然后在末梢綻出一個紅點。三秒鐘后,那雙眼睛里已經盈滿了顫抖的淚水。 黑狼已經發覺不對,厲聲:“馬上放手!不然我把你們兩個一起射死!” 冷秋抬頭看一眼黑狼,微微一笑:“我留他一條命,你扔下箭!” “三。” 黑狼微一遲疑。 帥望仰著頭,哀求,他不能動,無法說話,他的眼睛在哀求。 痛!痛! 冷秋低頭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韋帥望的疼痛,他覺得痛快,小子,痛嗎?這不算什么,有痛更痛苦的事在等著你。 那雙眼睛,不停地哀求。 冷秋微笑看著,再不會有別人能從韋帥望的眼里看到這么多哀求與疼痛了。那小子雖然對疼痛沒什么耐受力,可是,他不會向別人哀求。 這壞小子,是,是—— 他的,孩子! 冷秋剎那間愣住。 “五?!” 同時感覺得到自己手里的rou體,剎那間失去抵抗力,松馳下來。 冷秋松開手,完了! 成功了! 這次,他真的做到了,韋帥望被鎖在這個軀體里,再也出不來了。他永久性地封閉了韋帥望的下行神經束,他沒殺他,他只是把他的身體變成了一個不會動的牢籠。 從此以后,韋帥望能做的,就只有呼吸與眨眼。 他終于報了仇了,連帶上一輩人的仇,也都解決了,冷惡在天之靈看到這一幕,應該已經痛徹心扉了。 只是,他自己并不象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快樂。 黑狼拋下弓弩,抽刀。 冷秋淡笑,慢慢松開手:“帥望,你以為我還會饒你?把我從冷家趕走,你不知道冷家那個位子,是多少條人命換來的吧?” 帥望軟軟地倒在草地上,瞪著眼睛,完全地呆住了,他不能動,他摔倒,他感覺到痛,他感覺到身體壓到手,可是他不能動。同被點xue不一樣,被封住xue道,人是僵硬,而不是失控的。帥望呆呆地,我好象,記得,天底下最歹毒的一種點xue方式,是,永遠的,不可逆的!五指扣住喉部要xue,停頓五秒! 帥望呆住。 他驚慌地掙扎,可在別人看來,他只是不停地轉動眼睛。 冷秋靜靜地,從黑狼面前走過。 黑狼站著不動,他當然不會去拼命,那等于自殺。人總要活著,才能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