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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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魏嬰四歲起,魏長澤一家三口帶著驚蟄,已經游獵一年多,走遍了五湖四海、大江南北。 兩個多月前,他們還去姑蘇看了白秋賢,見到了與魏嬰“指腹為婚”的小藍二哥藍湛。藍家果然出美男子,藍二哥小小年紀就出落得俊俏無比,不知道將來便宜了哪家仙子。可就是特別老成漠然,任誰逗也不笑,話極少,據白秋賢講,她最喜歡逗小藍湛,可任她使出渾身解數,就算憋紅了臉,他也不笑,可他又是最愛母親的孩子,每月到見面的那一天,早早就等在了門外。 小魏嬰和小藍湛在一起玩了幾天,魏嬰特別活潑,繞在小藍湛身邊左一聲藍湛右一聲藍湛,可勁兒地逗他,他總是不理,或者最多回答一兩個字,魏嬰還是樂此不疲。到了要分別的時候,兩人卻手拉手走到池惠面前,魏嬰道:“阿娘,以后還能來姑蘇和藍湛玩嗎?” 池惠摸摸兩人的頭,笑道:“當然可以啦,你們倆可是訂了親的,以后你把藍湛娶回云夢,你們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了。” 又口無遮攔了,魏長澤尷尬地看了藍啟仁一眼,輕咳一聲提醒她注意言辭。 魏嬰卻高興得跳了起來,拍手道:“真的嗎?天天?就像阿爹和阿娘一樣?太好了!”說罷還捧起藍湛的臉“叭嘰”親了一口。藍啟仁下意識地微微一避,好像親到了他臉上,忍住了掏手帕給小藍湛擦臉的沖動,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干咳一聲。 小藍湛還是面無表情,小臉卻憋得粉紅,看來還是害羞了。小魏嬰奇怪地道:“藍湛,你臉紅什么呀,我阿爹和阿娘經常這樣,這有什么好害羞的!” 魏長澤一臉慘不忍睹之色,不敢看藍啟仁。藍啟仁臉色難看極了,但面對池惠,批評的話他又說不出口。池惠捂住魏嬰的嘴,嘿嘿笑道:“藍先生,童言無忌,童言無忌。”臉上卻沒有一絲羞愧之色。 藍啟仁臉色又一黯,她已經隨孩子叫他“藍先生”了。也是,他現在蓄著山羊胡須,承擔起了藍家小輩的教育責任,每年春季的藍氏聽學早就恢復了,整個仙門百家的子弟都要尊他一聲“藍先生”,就算她敢喊他一聲“小啟仁”,他怕也是不敢答了。她已經成親這么多年,孩子都這么大了,為什么自己還是放不下? 兩個孩子依依惜別,雖然小藍湛什么也不說,卻在云深山門口站了好久,直到看不見魏嬰,藍啟仁還拉不走。 白秋賢身體越來越差了,雖然他們都還年輕,可是為什么有見一面少一面的感覺?池惠甩甩頭,腦中那些不好的念頭卻揮之不去。 他們一路往北,途經蘭陵,往清河而去。 驚蟄已經二十出頭,長得和魏長澤一般高,臉上早已脫了當初的稚氣,收拾收拾是一俊俏修長的公子哥,性格隨了池惠。跟在小毛驢后面,卻不肯好好走路,一會跑去追蝴蝶,一會拐去摘花。 池惠扶著騎在小毛驢背上的魏嬰,回頭看了驚蟄一眼,嫌棄地道:“驚蟄,我們一家三口游山玩水,你也好意思跟著?當初你說讓我們生個小伢子給你玩,現在阿嬰這么大了你也玩夠了吧?溫訓跟你同齡,第二個孩子,叫溫寧吧,也跟阿嬰一般大了。趕緊找個仙子把自己弄出去,別跟著我們了,要不,師父給你包辦門婚事?” 驚蟄不以為然,對魏長澤嚷嚷道:“師丈,你看看師父!當初還是師丈讓我拜師的,還說你們去哪里就帶我去哪里,這才幾年就開始嫌棄我了,您可要對我負責任!我家早就沒有了,我能去哪里!” 魏長澤用認真解決問題的語氣道:“你可以留在蓮花塢,虞夫人帶了這么多眉山的門生,和他們一起玩你不會覺得孤獨,或者找門親事,娶過來也行,入贅也可以。” 連入贅都想過了,就這么想趕他走?驚蟄目瞪口呆:“想不到師父師丈嫌棄我到了這種地步!” 池惠哼了一聲,對魏長澤嘟囔道:“長澤,我走累了!” 魏長澤牽著繩子將小毛驢停了下來:“阿嬰,你下來,讓你娘坐坐。” 魏嬰不肯,要和池惠一起騎,但小毛驢哪里承得起兩個人的重量,驚蟄眉開眼笑,討好地道:“來,阿嬰,師兄馱你!” 魏嬰道:“不要!師兄老是不好好走路,晃來晃去,我坐不穩揪你耳朵又要罵我!還是阿爹穩當,我要阿爹!” 魏長澤忍住笑,把魏嬰抱了下來,示意池惠坐上去,池惠又道:“我累了,不上去。” 魏長澤唇角一勾,攬住池惠的腰,輕輕一提,把她放到小毛驢背上,又將魏嬰舉起放到肩頭,一手扶住他的腿,一手牽著小毛驢。 肩上的孩子一下子視線變得好高好高,無比興奮,一會蒙魏長澤的眼睛,一會揪他的耳朵,一會扯他的頭發,一會又像騎馬一樣蹦得老高,魏長澤臉上始終帶著笑,走得穩穩當當。 這哪里是驚蟄不好好走路,任誰像他這樣折騰都無法好好走路好不好?親爹就是親爹,什么都能忍,要是自己早就兩巴掌過去了。驚蟄搖搖頭,自弗不如! 池惠騎在小毛驢上晃晃悠悠,笑著看這對父子,又回頭得意地看了驚蟄一眼。 驚蟄捂住臉,師父師丈在他面前秀恩愛不是一天兩天了,簡直沒眼看。自拜師以來,他認識的人都各自找到了歸宿。那個言必稱“我們虞氏你們江氏”的火鳳,結果娶了江氏段主事的女兒,在岳父和妻子面前“咱們江氏”說得可順溜了,嗯,真香! 驚蟄不禁看看自己,論長相,身高八尺,玉樹臨風,美貌不在火鳳之下;論身世,他可是藏色散人徒弟,延靈道長師侄,抱山散人徒孫!在蓮花塢也有幾個小姑娘對他拋媚眼,送他蓮蓬和菱角。他抖抖衣袖,瞬間自信起來,等跟師父走完這一趟,也談個戀愛去!段主事還有一個女兒就不錯,但一想到和火鳳做連襟他又牙痛起來。 魏嬰突然歡呼起來:“阿爹,阿娘,前面好多山!” 魏長澤手搭涼棚,遠眺了一陣,道:“前面就是清河地界了。” 池惠道:“還是第一次來清河,和聶楓同窗一場,聽說他這幾年宗主當得不錯,是我們當年在云深求學那一批最早當宗主的,不如我們去不凈世拜訪一下。” 魏長澤道:“也好。” 這時一只傳訊金蝶飛來,落到魏長澤手中,靜默了一會,魏長澤臉色微變,池惠急切道:“蓮花塢有事?” 魏長澤道:“不是。楓眠說,清河聶氏向各大世家求援,清河出現了一只從未見過的妖物,九頭蛇身,兇猛異常,十分棘手,可能與幾年前蘭陵金氏老宗主身亡有關。楓眠聽說我們在清河附近游獵,讓我們先去增援,火鳳隨后趕到。” 聽起來事態嚴重,池惠凝望遠處,只見遠處濃霧滾滾,剛才還清明的山,漸漸模糊起來。她沉聲道:“這天,怕是要變了。” 驚蟄道:“師父,怕什么!我一個雷就劈掉它一個頭,看是它頭多還是我雷多。”說完毋自得意洋洋,好像在說,剛還嫌我多余,現在知道我的好處了吧? 池惠沒看他,輕聲道:“不是那么簡單。” 進入清河地界,天色漸晚。此時天還沒完全黑,街上卻一個行人也沒有,家家戶戶大門緊閉。墻上到處貼著告示,畫著一只猙獰的妖獸,人面蛇身,背后有八只蛇首,呈扇形分布,告知眾人見到此妖獸馬上報告不凈世。 此時剛入清河,離不凈世還有一段距離,魏長澤決定先找客棧住下。敲了幾家客棧,門都不開就說已經住滿了,另找他處去吧。三人越發覺得詭異,敲到第五間客棧,終于有人將門開了一條縫,里面的人也不露面,聲音從門縫里傳來:“你們是何人?” 魏長澤道:“我們是外地來的修士,聽聞貴地妖獸出沒,是來幫忙除祟的。” 門縫開得大了些,從門后探出半張臉打量了他們一陣,只見兩男一女三個大人帶著一個小孩子,還牽著頭小毛驢,三個大人身材頎長,容貌出眾,一臉正氣,背著的劍也不像普通凡物,這才放下心來,將幾人迎進院內,把門嚴嚴實實閂好,從魏長澤手接過小毛驢的繩子,牽到后院去了。 老板為幾人安排了兩間房,囑咐道:“各位客官雖然是仙門中人,但晚上還是不要出去,把門窗都關嚴。這妖獸兇猛異常,連不凈世都拿它沒辦法,據說已經向各地仙門世家求助了。” 魏長澤道:“多謝老板提醒。” 老板便不再多言,下樓去了。 三人一起進了房間,池惠打開窗戶,拔劍一拋,魏長澤忙道:“阿惠,你做甚!……”話沒說完,池惠已輕輕巧巧地躍出去,穩穩地站在劍上,飛出約三丈高,停留在空中,四下觀察。 魏長澤緊緊地盯著池惠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有閃失。少時,池惠落下劍來,回到房間,魏長澤忙問道:“如何?” 池惠將蘭心劍收回鞘中,道:“霧甚濃,看不清,只西面有隱隱紅光,奇也怪哉,清河又不是蜀地,現在也不是多霧季節,我想再飛高一些,卻發現高處霧更厚,什么也看不清了。” 魏長澤道:“先休息,明日去不凈世再說。” 驚蟄最是善解人意,拉著魏嬰道:“阿嬰,走,跟師兄睡覺去。” 魏嬰掙脫他的手道:“不要,我要和阿爹阿娘睡。” 驚蟄道:“只有一張榻,你們三個睡太擠了。” 魏嬰道:“我不,我就要和阿爹阿娘睡。” 驚蟄無法,為了不打擾師父師丈膩歪,他平時都帶著魏嬰睡的,魏嬰也很聽話,今日卻這么反常,難道他真的這么招人嫌了? 池惠道:“就讓阿嬰留在這兒吧,驚蟄,過去睡吧,明日還有重要的事。” 驚蟄“哦”了一聲,悻悻走了。魏嬰歡呼起來,把腳一甩,衣服靴子脫得到處都是,飛撲到榻上,拍著兩邊道:“阿爹,阿娘,快來!” 池惠和魏長澤無奈地笑笑,脫了外套和靴子也上了榻。 榻不大,兩個大人中間夾著個小孩緊緊地躺在一起,魏嬰閉著眼睛,一手抓著池惠,一手抓著魏長澤,享受地道:“原來和阿爹阿娘一起睡這么幸福,師兄騙我,說我和阿爹阿娘睡會生不出meimei,我又不要meimei,我要哥哥,要藍二哥哥。” 魏長澤和池惠轉過頭,相視一笑,兩人同時親了一下魏嬰額頭,又抬起身互親了一下。池惠摸摸魏嬰的臉:“阿嬰,睡吧。” “嗯……”魏嬰已經陷入半睡,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