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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小時長睫劇顫。 等了許久,他也未等到寧鴻有所舉動, 心頭又著實癢得厲害,遂一邊攥緊被角,一邊小心翼翼地,將眼皮撩起一條縫。 入眼是雪白的月光, 在床頭瑩瑩落了一片。 皎潔似雪, 明澈似鏡, 光束籠罩的地方,有細小的塵屑輕輕飄蕩,碎芒閃爍,起舞蹁躚。 而光束之下,是一只瑩白如玉的手。 本就通透的膚色,在月光下越發淺淡瑩潤,五指修長,骨節分明,手背上隱約透出三兩條淡青色血管,襯得那只手幾乎稱得上瘦削。 杭小時其實很想扭過頭,看著寧鴻,看他此刻是什么神情。 但他不敢做大的動作。 不過沒過多久,杭小時指尖一緊,眼瞳微縮。 從他的角度,僅僅能看到寧鴻垂落在身側的一只手,而此時此刻,那手正不動聲色地輕輕抬起,朝他的方向緩緩伸來。 杭小時忙閉緊眼睛。 背脊緊繃成一條直線,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無比清晰,落在杭小時耳中,每一聲都撩撥著他的心緒,而那手隱約摸上他的腰側,輕輕勾開本就虛搭的衣帶…… 杭小時下意識屏住呼吸。 要練功了嗎? 寧鴻要與他肌膚相貼,靈識交纏了嗎? 一直期待的事情,布置周密的計劃,如今終于到了收獲成果的時間,只差那臨門一腳,杭小時緊緊閉著眼睛,纖長的睫毛在夜色下激烈顫抖,心緒再難以抑制,胸口激烈地怦怦直跳。 “深呼吸,深呼吸!”025無奈道,“小時,控制你的心跳,小心被寧鴻發現。” “我我我……我控制不了,它跳得太快了!” 杭小時語無倫次:“025老師,他摸上來了嗎?我我我怎么突然有點緊張,奇怪,明明一直超級期待,現在卻覺得頭皮發麻,臥槽我怎么后背也發麻啊?還有胳膊,胳膊麻得厲害,幾乎感覺不到……” “笨蛋,那是你側身躺著不動,壓得久了血脈不通!” 025哭笑不得:“緊張什么,這才剛剛開始呢。大膽點,小時,你要美夢成真啦!” 杭小時微不可查地輕輕側頭,將guntang的面頰貼在木枕上,黃楊木清涼冰潤,一絲涼氣順著木紋傳遞,試圖撫平他心頭的激蕩。 但……完全不夠。 幸好此刻未有點燈,否則杭小時百分百確定,他從面龐到耳根,此刻定然是一片通紅。 他僵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寧鴻是那礁石下的寄居蟹,一點風吹草動,便要立即縮回殼中。 直到對方微涼的手掌,攬過他的月要,掌心施力,輕飄飄地往床榻另一方勾了勾。 順著他的力道,杭小時的身軀微微傾斜—— 后背恰好抵上一則寬厚的胸膛。 寧鴻此人身為天魔,修邪法,渾身上下透著絲冰凍三尺的涼意,心口一小塊卻是熱的。 即便溫熱,也達不到杭小時身體的溫度,在這略顯悶熱的夜晚便顯得恰到好處。 杭小時只感覺身后觸上了一片溫玉,又或者是微軟的涼木席,清爽的氣息一縷縷傳來,仿佛將身軀沁在清澈甘甜的山泉水中。 他的手仍攬在杭小時腰側,卻在替杭小時解開束縛的衣帶后,并未深入杭小時的里衣,繼續下一步動作。 杭小時滿面紅光地等待著。 等了許久,卻只等到幾聲微不可查的低喃,輕淺如微風,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與誰解釋什么。 “……下次再修,有的是機會。” 杭小時微微一愣。 他躁動的心剎那間涼了半截,一瞬間只恨不得馬上起身,拽住寧鴻的前襟質問他——自己都洗白白送到他面前了,他竟然還強忍著不下手? 可不滿之意剛起,另一聲細語飄入杭小時耳中。 “……著什么急,總不會誤事的。今天這么累,還是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與之同時,搭在他腰側的那只手輕攏片刻,近乎憐惜地抬起,替他攏了攏被角。 衣料摩擦聲在耳側響起,隨后,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鬢角。 唇瓣微涼,卻意味深長。 杭小時:“……” 喉頭輕輕滾動一下,腦中想好的抱怨的話,不知為何,被他悄悄咽下了肚。 寧鴻在他身側合衣躺下。 貼得極近,幾乎能聽到那淺淺的呼吸。 清淡,幽靜,似平靜湖面上傳蕩開層層漣漪。 月色無瑕,疏影朦朧。 窗欞的一角被夜風輕輕托起,露出一小塊夜幕,繁星點點,燦如銀帶。 耳畔的呼吸聲一點點變得平穩,搭在腰上的手卻并未收回,儼然是一種摟在懷中,靜靜守護的姿態。 不知為何,杭小時燥熱的心漸漸變得沉靜。 他安靜地躺著,感受著面上拂過的清風,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一個人在冰冷的城市中討生活,沒有家人,沒有資格哭泣和軟弱。 杭小時隱約記得,那時的自己要打好幾份工,沒有時間與同學玩耍,也沒空去爭取和維護一段友誼。 這樣的孩子,仿佛天生矮人一頭。 所以他要比其他人加倍努力,要笑,要堅強,要樂觀快活,這樣才可以安穩地在人群中生存下去,雖不出挑,但亦不泯沒。 后來,杭小時發現了自己“白里透紅,與眾不同”的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