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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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字落下,王宥的生命也走到了終點。他這一生終究是惡事做的太多,哪怕經過李家案子后,他強行洗白自己也不過是為著迷惑君心,迷惑世人的眼睛罷了。 王宥位極人臣,終將也會在歷史上占有一席之地,但卻是歷史的反面教材,會是人人恨不得殺之的佞臣,被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架上。 景昭帝最后看了一眼王宥的尸身,慢慢地走出了詔獄,將手書交給了等候在外的樓君炎:“王宥已經認罪自裁!” 說完,便大步往前走。 迎著刺眼的陽光,景昭帝竟覺得眼眶莫名濕潤,許是陽光太灼眼了吧,以往他希望王宥連同他身后的勢力全部消失,可真等到王宥死了,自己倒生出一種沉重的心情,很不是滋味。 從他逼宮登基以來,王宥便是他用得最趁手的武器,可謂是他指哪兒,他便能打哪兒,有時不需要他明示,他便知道如何做能讓他滿意。 然,這件得力的武器終究是要丟了! 而樓君炎仔細看過王宥的手書后,發現他只交代了沈家的事,關于最近陷害范仲和韓向諾以及其他幾位大臣的事只字未提,樓君炎隨即便追了上去。 “陛下,臣有要事容稟,范仲興造流江水利時,被誣告偷工減料貪污受賄并不屬實,而是與王……” “樓君炎!”景昭帝猛地回頭,陡然拔高了聲音,“朕讓你審的是沈家舊案,而非范仲。如今人已經死了,難不成你讓朕把王宥從閻王手中拉回來,讓你再來重審范仲的事不成?難道你想整個閔州的地方官員以及聯民告范仲的百姓全部伏法認罪不成?” “臣不是這個意思!” “哼。”景昭帝鐵青著臉,拂袖離去。 樓君炎眸光幽深,注視著景昭帝遠去的身影,恐怕景昭帝在位其間,范仲身上的污點都無法去掉了,不過人性向來復雜多變,一個毀譽參半的名聲也未嘗不可。 而范仲還年輕,將功贖罪,重新解決到流江水利的瑕疵問題,他有的是機會繼續于水利工程上展露自己的本事和才華。 歷經大半年之久的沈家舊案終于塵埃落定,該封賞的封賞,該定罪的定罪,該正名的正名。對于從犯霍時貶等人均給予了不同程度的懲治,霍時貶被斬首示眾,霍家除了霍嫣等已經出嫁的姑娘們,皆被發配到了邊疆做苦力。而作為沈家嫡女的沈翠竹亦是恢復了其身份,被景昭帝封為昭云郡主,以示撫慰,景昭帝更是下令重修沈家宗祠,供奉祭祀。 這樁由太子牽頭的驚天冤案終于徹底洗刷冤屈,本該是有功之臣的太子卻是處境堪憂,不管做任何事都會受到景昭帝的冷眼和呵斥,甚至指責他去年任監國太子時更是將朝政弄得一團糟,哪怕是他什么都不做,就在御花園賞賞花聽聽鳥鳴,父皇都會逮著機會罵他玩物喪志。 太子深感自己對父皇真是知之甚少,父皇竟會如此記仇。反觀樓君炎卻是愈來愈得圣心,自王宥死后,樓君炎這邊便是順風順水,曾經在父皇那里的冷遇蕩然無存,父皇對他的態度甚好,同他這邊動輒打罵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過多久,樓君炎便順理成章地接替了王宥的位置,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首輔,引得滿朝同僚的恭賀。 樓君炎當了首輔深受器重,而太子則成了景昭帝出氣的小可憐,那日子叫一個難過,比他曾經窩囊無能的時候還要難上幾個層次。 這日,太子又被景昭帝當著眾臣的面痛斥了一番,出了大殿見到春風得意神清氣爽的樓君炎,心里別提多郁悶了,太子悶頭上去問道: “樓大人,你靠什么做到父皇心中第一肱骨之臣?” 樓君炎掀唇:“我家娘子家敗的好!” 太子:“……” 跟過來聽了一耳朵的大臣們:“……” 樓君炎勾唇笑了笑,確實是這么個情況,王宥倒臺后,陸燕爾敗家莫名又能旺他官運了,后來才知是王宥逼迫護國寺的龐空大師用法器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羈絆。 然而,沒有這些玄乎的東西加持,他亦讓沈家翻了案,讓王宥倒了臺,而隨著王宥這棵大樹倒下,曾經依附于他的猢猻自然四處尋求自保,王宥的勢力徹底崩塌。 太子只當這秘訣是樓君炎吃飯的家伙不經意外傳,便沒再繼續追問下去,可沒過兩天,他竟然得知父皇有意廢除他的太子之位,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危險信號,以往朝堂后宮皆傳他這個太子當不久,可父皇卻從未表過態,可這次父皇卻有意無意流露出欲立趙括為皇儲的想法。 下朝后,太子便偷偷去找了樓君炎,沈家舊案可對樓君炎沒甚影響,對他的不利影響卻是深遠的,父皇真的忌恨上了他。 “樓君炎,你之所以讓本宮去做沈家舊案的牽頭人,不過是想讓本宮擋在你前面,減少父皇對你的怒火而已!那日,你不過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甚至到最后都沒有與那些大臣站在一起附議此事,明明你才是主導沈家翻案的人,可父皇卻……” “殿下息怒!”樓君炎風輕云淡地將茶杯推到太子跟前,“生氣易傷肝,來,喝口茶。” “父皇都要廢本宮太子之位了,本宮如何息怒,如何喝茶?”太子雙手撐在桌案上,怒目瞪著,全然不顧自己的儀態沖著樓君炎大吼。 雖然,心中總有一種父皇會廢他的想法,可父皇真要廢他時,他一貫的冷靜與自持皆化為虛有。 沒了儲君之位,父皇百年之位,他拿什么跟那些母族強大的皇子爭,難道也要向父皇曾經那樣血染皇位嗎?但比起爭搶得來的皇位,他更希望自己能得到父皇的認可,能夠名正言順地坐在那個高位上,施展自己的治世理念。 “臣知道,殿下請稍安勿躁!”樓君炎淡定地喝了一口清茶,啟唇道,“陛下并非心甘情愿重審沈家舊案,心中自然憤慨難平,而殿下是此案的牽頭人,他自然會暫時將憤怒轉嫁到殿下身上,陛下要廢殿下就廢吧。” 太子瞪眼:“說的輕巧,站著說話不腰疼!” 樓君炎驀地斂了神色,鄭重道:“廢了可以再立,而臣對殿下的承諾便是陛下百年之后,只有太子會成為下一任的新帝!” 太子愣了愣:“本宮怎么相信你不會同其他皇子有所交易,轉而支持他人呢?” 樓君炎一笑:“臣早就考察過各個適齡的皇子,他們的母族,他們的性格,他們的本事。所以,殿下大可以放心,即使發生黨爭,于他們之間,你是最適合的那位。” 太子愣了愣,咬牙道:“樓君炎,你這是膽大妄為,竟敢妄議皇儲黨爭之事。不過,本宮信你這一回!” “臣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太子趙乾果真被景昭帝廢黜了,以的便是平庸無能的名義,難堪國之大任。而太子自此便被限制了自由,幽閉在宮中,可景昭帝似乎也無再立太子的打算,樓君炎象征性地派人試探提出了幾次沖重新冊立儲君的事,景昭帝全都以各種理由駁回了。 朝臣便歇了這份心思,也不再勸誡景昭帝。 趙乾雖被廢,但廢太子妃所生的皇長孫依舊受景昭帝的寵愛,絲毫不影響皇長孫在景昭帝心目中的位置,而皇長孫也到了選侍伴讀的年齡,景昭帝便在世家子弟中挑選能力出眾品行上承的孩子作為皇長孫的伴讀,毫無疑問,七歲的樓硯順利通過了層層考核與篩選被選入了宮。 沒過兩天,樓硯新鮮感一過,便沒心腸陪幼稚的皇長孫讀書了。 他什么年紀的人啊,竟然要陪個小屁孩玩過過家的游戲,還讓他穿上女裝當新娘子,老天殺了他吧。 他好歹也是大晉的末代皇帝!他以前可沒這樣對待他的伴讀! 難得回家的日子,樓硯發揮小孩的本能哭唧唧地賴在陸燕爾身邊,“美人娘親,你跟父親說說,讓他再給皇上說說,重新挑一個伴讀就陪皇長孫讀書。兒子不才,實在難以勝任!” 陸燕爾抬手,溫柔地摸了摸樓硯的腦袋:“硯臺,你不想做皇長孫的伴讀,要自己去跟你父親講哦。” 唉,美人娘親也不站他這邊。 樓硯苦著臉,索性胡謅一通:“可兒子在宮里受了很多委屈,皇長孫伙同其他一些年紀較小的皇子欺負兒子,還打兒子,他們身份貴重,兒子不敢還手。” 母親向來最是見不得孩子受委屈,美人娘親肯定會到父親跟前哭訴一番,到時自己就不用去皇宮陪皇長孫讀書了,那個小兔崽子,看他就不是讀書的料,整天插科打諢,惹太傅生氣,自己父親被幽禁,每天還傻樂著。 陸燕爾抿唇笑了笑,然后看向站在硯臺身后的樓君炎,揶揄道:“硯臺挨打了呀,打架這種事你父親最在行,讓他給你支個招。” 樓硯扭頭朝身后看去,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眼里竟帶了一抹懼意,小聲喚道:“父親。” 沒辦法,誰叫自己被樓君炎揍慘了呢,樓君炎親自教他拳腳功夫,累倒是其次,就是每次真槍實彈的過招真的折磨人,每次都是他被揍的很凄慘,他如今只是小孩子的身體,哪兒是樓君炎這個大人的對手,這個父親簡直就不拿自己當小孩看,不對,是不拿他當人看。 他樓硯,以前的趙構,雖然于宮中也是險象環生,可卻沒這么實實在在的挨過打,誰敢揍一國之君啊。 樓君炎斜睨了一眼樓硯,淡淡地吐道:“明著不能還手,暗著還不能么?” 樓硯耷籠著腦袋,腳尖戳了戳地,小聲反駁道:“可他們都是皇帝的兒子。”樓君炎竟然正大光明地教他玩陰的,這是父親該教的嗎? “那你就忍著唄,等到別人打膩了再說。”樓君炎說完,便不怎么看樓硯,反而獻寶似的掏出一支花黛眉筆,“燕爾,以后為夫每日都替你畫眉,好嗎?” 陸燕爾驚詫,反問他:“你會畫?” “不會!”樓君炎搖頭,“但我會作畫。想來畫眉也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兩三筆便能勾勒出,但這是夫妻間的一種樂趣嘛。我為你畫眉,你為我挽發,真真是不羨鴛鴦只羨仙!” 樓硯木著臉站著,心靈備受傷害,總覺得樓君炎和陸燕爾這對父母才是真愛,而樓硯這個兒子是撿的,如此旁若無人的調情,考慮過小孩的想法嗎。 樓君炎瞥見樓硯還杵在屋子里,不滿地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還在?”頗為嫌棄的表情。 樓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到那個煩人的皇長孫,只得硬著頭皮說出自己不想當伴讀的事,樓君炎聽完,只輕飄飄地說了一句: “如果你能打贏我,你便可以不必入宮。否則,就老老實實地陪皇長孫學習,教他走正道。” 樓硯默默地看了一下自己的小拳頭,再對比樓君炎的大拳頭,又默默地走了出去。 轉眼便到了寒冬臘月的時節,陸燕爾裹著厚厚的狐裘擁著暖爐過冬,望著窗外銀裝素裹的白雪世界,看得入神時,府內管家引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后院,然后又去了樓君炎的書房。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被封為昭云郡主的沈翠竹,也就是曾經的沈翠珠。 陸燕爾原本就覺得沈翠珠不同于府上的其他丫鬟,只是沒想到她的身世竟是這般。 晚晴俯身,替換陸燕爾手中的暖爐時,便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翠珠的方向,說:“她原本只是樓家伺候人的丫鬟,可如今沈家得以平反,飛上枝頭做了昭云郡主,自以為身份了得,便幾次三番來纏著公子,也不知是何居心?” 旁邊的冬梅笑道:“也沒有三番五次,這是第三次而已!不過這昭云郡主如今的舉止作派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是低眉順眼的婢子丫鬟,現在是身份高貴的郡主,再也不用卑躬屈膝。” 陸燕爾蹙了蹙眉:“不是說了樓家從未有過沈翠珠這個人么,怎的還敢肆意提及?” “少夫人,奴婢們只敢在您面前說說而已,絕對不敢出去亂說的。”晚晴冬梅垂眸道。 “在我面前說順了,萬一嘴上沒把門說出去了呢。夫君嚴禁提及沈翠珠這個人,事關她的一切,你們都得給我念進肚子里,來樓府的是昭云郡主沈翠竹,而非沈翠珠,我們根本就不認識沈翠珠這個人,她以前也從沒出現在樓府過,切記!” “是。”冬梅應道。 晚晴抬頭看了看陸燕爾,吞吐道:“可沈……昭云郡主來府上較為頻繁,奴婢擔心她與公子……” 陸燕爾扭頭,面色冷肅:“夫君若真對她有意思,早就收了房,或是娶了,這種話休要再說!” 雖然,陸燕爾隱約覺察出沈翠珠對樓君炎懷揣著情愫,但她從未越雷池半步,而樓君炎對她也無男女方面的情意。 她信他,亦是信她! 書房內,昭云郡主定定地看著桌案后那道清俊的身影,眼眶微紅,忽地起身跪在了地上,亦如從前卑微的她。 她開口說道:“公子,如今王宥已死,其從犯皆以定罪,可我心中始終存有疑惑,只希望公子能解我心底的困惑。” 樓君炎始終伏案,執筆畫著什么,并未抬頭看昭云郡主。 昭云郡主咬了咬牙,一字一頓字字清晰地問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沈家冤案是否跟陛下有關?” 樓君炎筆下動作一頓。 陸宗兼沉默了一會兒,道:“以目前查出來的事情來看,霍家應該不會被連坐,但多少都會因此而牽連。” 陸宗兼仰頭看了看一望無垠的天空,霍時貶竟然也參與了陷害沈家一事, 而間接的,他也算是娶了沈家仇人的女兒,一想到記憶中那個叫著他兼哥哥的綠衣小姑娘, 他便難受的緊。 然而,等他回到府上面對自己的妻子霍嫣時, 收斂了所有不該有的情緒,并將霍時貶要見她的事告訴了霍嫣。霍家的人方才就來哭求了一通, 霍嫣好不容易才將人送走了,心里正煩亂著, 父親牽扯的是陳年巨案, 茲事體大,就連首輔王宥都未必能有上次的運氣成功脫困。她不過是做了國公府的長媳, 又如何救得了這個與她有著血緣卻感情寡淡的父親。 ☆、第128章 第128章“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昭云郡主起身告辭離去,待到她快要走出書房時,樓君炎卻忽然出聲叫住了她。 “翠珠,你的前半生被困于血海深仇,后半生學著放過自己,讓自己過得輕松些,去尋求普通女人該有的幸福!” 普通女人該有的幸福,嫁為人婦,為夫家生兒育女嗎? 可她想嫁的人,卻對她從來不屑一顧! 昭云郡主身軀微微發顫,心底莫名涌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似要沖破以往的禁錮喧囂而出。她竟如此迫切地想要告訴他,他就是她前半生所有的愛戀,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是她飛蛾撲火也想要的幸福。 在他的籌謀下,沈家得以平反,可沈家的一切人和事皆成過往,父母兄長親人都不在世上,她卻要在漫長的生命里頂著昭云郡主沈家遺孤的身份活在京城,這只會讓她痛苦,讓她壓抑。 所以,她才想逃離京城! 可逃離之前,她想讓他知道,自己曾那般小心翼翼地愛過他,視他為神明。 “樓君炎。”這是她第一次當面喚他的名字,激動的心臟都快要跳出胸廓,“我一直都心悅于你,只有你!” 然而,不過瞬間,她沸騰的血激動的心便歸于一片死寂。因為他的眼睛里不帶任何感情,眸光甚至都無任何波動,只淡漠地說了一句:“你逾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