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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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br> 景昭帝忽地猛咳數(shù)聲,整個身子都有些坐不住,掙扎起身時,將御案上的杯盞盡數(shù)掀翻在地:“你們竟然都來逼朕?好樣的,一個個來逼君,我們的太子,未來的新帝究竟許諾給了你們什么好處?” 旋即,一一掃向未曾發(fā)言的臣子以及噤若寒蟬的宮闈女眷,“你們呢?你們是站太子,還是站朕?” 端王趙括正要表態(tài),其母楊貴妃忽然開口道:“陛下,妾身只知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沈家案子翻不翻,全在于陛下之心,妾身只聽陛下的?!?/br> 呵,好你個楊貴妃,既不想得罪前朝大臣,又不想得罪他這個皇帝。 翻與不翻,全在于他? 沈家舊案已經(jīng)被掀到臺面上,無論他多么想壓下這件事,已是不可能! 他終究是老了,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強(qiáng)制鎮(zhèn)壓群臣,再來一場血腥政變,而他多年來努力經(jīng)營的形象很可能毀于一旦,他并不想做暴君的。 “準(zhǔn)……奏!”景昭帝幽幽地長嘆一聲,似是無力的妥協(xié),“昔日定國將軍沈祁傲滿門連同沈家軍,五萬犧牲的北營軍,以及所有被此案牽連的無辜者,皆立案重審。主審之人便由……” 景昭帝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宥,最終緩緩地指了指樓君炎的方向,道:“樓卿,這主審之人便由你來負(fù)責(zé)?!?/br> 樓君炎卻像是沒有聽到景昭帝的話,坐著不動,雙手死死地攥著衣擺,臉上薄汗密布,似在拼命忍耐著什么。 他的眼眸逐漸變得猩紅,恍若兇殘的野獸捕獵的那種可怕眼神,嗜血,殘忍,恨不得撕碎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獵物。 他,想殺人。控制不住的想殺人! 耳邊似乎有一個幽遠(yuǎn)蠱惑的聲音,幾乎攪亂了樓君炎所有的心智,“你想當(dāng)皇帝嗎?殺了高位上的那個男人,皇位是你的,天下也是你的?!?/br> “殺了他,殺了他!” 王宥明顯注意到了樓君炎的異樣,暗暗勾起唇角,真是能耐,竟然忍到了現(xiàn)在,尋常人恐怕早就發(fā)作了。 樓君炎想到景昭帝最近對自己的打壓,對景昭帝的恨意幡然上升,他比景昭帝年輕,比他更有政治才能,比他更會治理這個天下,他當(dāng)這個皇帝,一定比景昭帝當(dāng)?shù)母谩?/br> 只要,占著皇位的人死了。 手,猛地緊握成拳,掌心赫然握著一把匕首,樓君炎不受控制地起身,眼眸越發(fā)猩紅了幾分,縈繞在腦海中的聲音叫囂的更甚。 “殺了他,你就是天下之主!” 不對,他不想當(dāng)皇帝,從未想過君臨天下,他只想好好地做他的臣! 一個小姑娘清亮的聲音驀地出現(xiàn)在腦海里,她說,“我知道,清明山河圖,姬懷生,就是你的志,你的路!” 他的志,他的路從不是當(dāng)皇帝,而是當(dāng)一介如姬懷生那般流芳百世的名臣。 樓君炎恢復(fù)了幾分神智,悄然將匕首縮回到衣袖中,對著景昭帝迅速回復(fù)了一句,便快速朝殿外掠去。 “臣腹痛難忍,去去就回,請陛下恕罪!” 群臣詫異,太子更是有些傻眼。 怎么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你好歹領(lǐng)了旨再去??! 樓君炎自知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為,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其實(shí)他的意識很是清晰,只是腦子里兩種聲音輪番博弈,攪的他頭腦快要炸裂。 一個是那個黑暗蠱惑的聲音,一個是記憶中陸燕爾的聲音,可陸燕爾的聲音只壓制住了一瞬,他剛奔出殿外,詭譎的風(fēng)眼便泛起了紅血絲,袖中匕首即將再次出鞘,樓君炎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到堂明殿內(nèi)時,一個俊俏的小沙彌忽地撞入了他懷中,沁人心脾的馨香陣陣傳來,那是屬于陸燕爾身上特有的味道。 樓君炎身體微僵,有一瞬間的失神。 “夫君,你怎么了?” 方才倒完酒退到側(cè)殿后,她便漸漸發(fā)現(xiàn)樓君炎有些不太對勁兒,自樓君炎為太子說完話后,沒過多久,陸燕爾便瞥見他一直緊緊攥著衣擺,面上雖沒什么表情,可她就是覺得他似乎出了什么事,見他出了大殿,她便也隨之跟了出來。 樓君炎沒打算帶她來泰山,她只好各種威逼利誘冷楓,最后冷楓只好偷偷帶著她來了泰山,剛才又偽裝成斟酒的小沙彌。 見樓君炎沒反應(yīng),陸燕爾想到自己臉上帶著特質(zhì)的人/皮面具,便揚(yáng)手揭了揭面具的一角,得意地說道:“我易容了!” 話音剛落下,陸燕爾頓覺右肩膀一陣劇痛襲來,疼的她倒吸一口涼氣。 手上的人、皮面具也順勢扯了下來,露出她原本的容貌。 樓君炎錯愕,頓時如當(dāng)頭棒喝,驚懼地看著陸燕爾,鮮紅的血慢慢地從她肩膀浸出來,隨著她的衣服被染紅,而他眼中的猩紅逐漸褪去,徹底恢復(fù)了神智。 “燕爾……” 樓君炎心痛難忍,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卻不得不忍著心里的悲傷,一把攬住陸燕爾的肩,恰巧遮住了她受傷的手臂,笑著說: “小施主,不知茅廁在何處?勞煩小施主帶路!” 說完,樓君炎便假裝扭傷了腳,半搭半摟著陸燕爾,一撅一拐地往遠(yuǎn)處走去。走到僻靜處,又拐進(jìn)一處偏僻的禪室,樓君炎便立即開始幫陸燕爾處理傷口。 “對不起,是不是很疼?” “不疼?!标懷酄枔u了搖頭,問他剛才怎么了。 樓君炎眸子里掠過一抹冷冽,沉聲道:“剛才我控制不住的想弒君殺人,很可能是因?yàn)槲业娘埐嘶蛘咔宀枥锉蝗讼铝耸裁礀|西,好像是能夠控制人心智的攝魂香?!?/br> 一旦自己當(dāng)場弒君,后果不堪設(shè)想。 難怪王宥表現(xiàn)的相對鎮(zhèn)靜,原來卻是在這里等著他,這般下作的手段也確是王宥的風(fēng)格。 陸燕爾低眸看了看肩膀上的傷,淺淺一笑:“還好!夫君即使在神志不清楚的情況下,也沒有將匕首刺進(jìn)我的心臟!” 看著她笑靨如花的容顏,樓君炎的心如針扎一般難受,他伸手緊緊地?fù)肀ё∷?,附耳低喃:“我不敢想象若你今日沒在這兒,我會做出何等瘋狂的事?” 理智一旦被心中的魑魅之音主宰,除了憑借自己的毅力,恐怕無人能喚醒他,而他的意志已然慢慢淪陷,只有對陸燕爾的那份愛那份柔軟才讓他變得堅(jiān)定,能夠堅(jiān)守住心中的防線,不被蠱惑。 他這輩子的唯一軟肋只有她,只有她而已! 處理好陸燕爾身上的傷,樓君炎便命令冷風(fēng)寸步不離地守著她,方才轉(zhuǎn)身朝堂明殿走去,袖口卻被身后的小手緊緊拉住,陸燕爾仰頭,擔(dān)憂地看著他: “你真的沒事了嗎?” “嗯?!睒蔷谆仨?,輕笑著點(diǎn)頭以示寬慰。 雖然,心頭的那股暴躁依然存在,但腦海中那道黑暗的蠱惑之聲已然消失,他完全能夠克制自己。 須臾,樓君炎神色如常地返回殿內(nèi),恭敬地接下了景昭帝的口諭,全權(quán)審理沈家舊案。 景昭帝神色懨懨,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場面話:“望愛卿以公允的態(tài)度重審沈家一案,懲戒真正危害大晉江山的jian佞之臣!” ”是,臣遵旨!臣謹(jǐn)遵御令,一定秉公審理,絕不放過此案中任何一個jian邪之徒!“樓君炎領(lǐng)旨道。 后又選了與朝中各派勢力無所牽連的閑王趙煜和刑部尚書吳瑞共同協(xié)助樓君炎審理此案,那些同沈家一起埋骨于地上的亡靈終是于十八年之后再現(xiàn)于世間,景昭帝從沒想過在位期間還會發(fā)生被太子和朝臣責(zé)難的事,自他登基以來,他便掌握著絕對的權(quán)利,絕對的生殺予奪,無人能再逼迫他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無人能質(zhì)疑他的權(quán)威。 可今日之事,他卻是無能為力了,不愿塵封的舊案被掀開,卻又不得不順應(yīng)朝臣民意。 景昭帝揮了揮手,已沒什么心思繼續(xù)呆在堂明殿,看了一眼臉色同樣不好的王宥,便踉踉蹌蹌地起身往外走。 孫忠想要上前扶景昭帝,亦被他狠狠推開,微微佝僂的身軀,盡顯老態(tài),仿佛一瞬間蒼老了不少。 也不知是因?yàn)槌济撾x了他的掌控,還是太子羽翼已豐,竟給了他如此大的驚嚇。 而王宥面色煞白,手腳無力,眼眸微微瞪圓,虛軟無力地癱在椅子上。或許正如龐空所言,他與樓君炎真的不能共存,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樓君炎竟會和太子聯(lián)手以沈家舊案來攻擊他。 沈家舊案不同于李家的案子,一旦重審,哪兒那么容易將自己摘除事外? 而他從未想到沈家的事還有重見天日的那天,根本就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 王宥幽幽地看了一眼景昭帝離去的方向,終是閉上了眼睛,無奈地嘆了口氣。 伴君如伴虎! 回京后的第二天,宮內(nèi)便正式下了旨,由樓君炎,閑王趙煜,吳瑞三人共同復(fù)查沈家舊案。 而此案重啟以來,朝中局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當(dāng)年對于沈家這樁謀逆大案懷抱疑問的普通老百姓亦不在少數(shù),時刻關(guān)注著沈家案情的進(jìn)展,隨著谷底村莊生活的沈家舊人的披露,重捋當(dāng)年卷宗,設(shè)計(jì)陷害沈家的主謀一步步指向如今身居首輔之位的王宥,原本這幾年因著王宥辦了好些利國利民的好事,不少百姓臣子皆對他有所改觀,沈家舊案一出,他的形象再次跌入了谷底,世人甚至對他的印象比以往更差。除了沈家百余號人命,還有五萬北營軍和不少沈家軍的亡魂,皆死于這場陷害之中,這是何等的慘烈。 本該保家衛(wèi)國的將軍士兵,沒有死于戰(zhàn)場,卻死于陰謀之中,又是何等的可悲。 涉及此案的主謀王宥和幫兇霍時貶等被查出的共十人參與了陷害沈家謀反的始末,皆被下了詔獄。 霍時貶本就是陸宗兼的老丈人,哭求國公府看在女兒霍嫣替陸家生下長孫的情分上保他一命,然陸宗兼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沈家舊案是樓大人主審,我不便插手。而且,樓大人公正不阿,若岳父大人是冤枉的,樓大人自會還你清白,岳父大人耐心等待即可!” “你!” ☆、第127章 第127章塵埃落定 “聽說你要見朕?”景昭帝凝注了王宥許久,又說道,“見過了,罪可認(rèn)?” 王宥沒有應(yīng)答,只是自顧自地說道:“陛下,不管臣做了何事,但臣始終是你的臣子,只忠于趙寰的臣子!” “你倒真是忠心?”景昭帝別有意味地說了一句,揮手屏退詔獄一干人等。 王宥抬頭看著景昭帝,眼睛里慢慢溢出一絲光亮:“或許,臣在世人眼里是亂臣賊子,是專弄權(quán)術(shù)陷害忠良的佞臣,那些因臣而死的確實(shí)不少都是忠臣,可他們難道不是功高震主,威脅到了陛下的地位和權(quán)利。 臣猶自還記得沈祁傲當(dāng)年因就西境的問題與陛下發(fā)生口舌之爭,陛下怒極,深感自己龍威受到侵犯,當(dāng)著臣的面打砸了御書房所有的東西并破口大罵沈祁傲欺君罔上該誅。 陛下皇位得來不易,向來最是能隱忍,最不會如此喜怒形于色,更不會當(dāng)著下臣的面發(fā)如此大一通火,這難道不是陛下故意給臣的暗示?你說沈祁傲該誅殺,臣便做你手中的利刃,讓沈家連同沈家軍皆不存于世,而陛下當(dāng)年明知沈家謀逆的案子有異,疑點(diǎn)重重,卻從沒想過網(wǎng)開一面。其實(shí),沈祁傲是忠是jian,陛下心知肚明,可沈家戰(zhàn)功累累,又有祖上打下的基業(yè)根深蒂固,這份龐大的軍權(quán)勢力對陛下來說是莫大的威脅,他沈家只要跺跺腳,很可能就會江山易主,有這樣的家族存在,陛下豈能安枕無憂?” 景昭帝松弛的面部隱隱發(fā)顫,怒道:“是你!是你使計(jì)陷害沈家在先,朕只是受你蒙蔽而致?!?/br> “是啊?!蓖蹂缎Φ蒙n涼“你只是甘愿被臣這個jian佞之徒蒙蔽而已!” 他笑著,兀自繼續(xù)往下說著,”陛下要維持朝局的平衡,臣便替你維系,陛下要除掉任何威脅你的人,臣便替你去除。于陛下而言,臣對你盡到了忠,臣骨子里雖是佞臣,卻從未想過取而代之! 你我皆是行走于血腥之中的人,陛下曾經(jīng)手染鮮血卻偏要洗清這些污濁做盛世明君,可這些腌臜事總要有人去做,臣無怨無悔!陛下要這盛世天下海晏河清,臣便為陛下手染鮮血,墜身地獄!” 景昭帝心潮起伏不定,明黃龍袍裹著的身軀微微顫了一下,近乎驚愕地盯著王宥,這個人帶給了他從未有過的震撼,他似乎從未真正了解透徹這個人。 “你有何遺愿?”景昭帝神色復(fù)雜地凝著王宥,問道。 “臣重儀表儀容,只想正衣冠,死的體面些,不想斬首示眾,更不想五馬分尸,那樣死的太難看!”王宥叩首道。 景昭帝沉默了半晌,命人拿來筆墨紙硯,送到王宥跟前:“寫下關(guān)于沈家舊案的認(rèn)罪手書,將你如何設(shè)計(jì)陷害沈家的事陳述清楚?!?/br> 王宥沒有半分遲疑便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寫了下來,最后落下自己的名字,陳與景昭帝。 景昭帝仔細(xì)看過之后,便將手書收入袖子,目光又在王宥臉上停留了良久,最后終于收回了目光,面無表情道:“將王宥的朝服拿過來,替他凈身更衣。” “臣謝主隆恩!”王宥再次叩首。 若不是因?yàn)辇嬁漳軌褐茦蔷自诠賵錾系倪\(yùn)勢,甚至影響到景昭帝對樓君炎的態(tài)度,他也不會如此早便向樓君炎發(fā)難,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除掉樓君炎這個眼中釘,隨著樓君炎越發(fā)的耀眼越發(fā)得景昭帝的重視,他更怕景昭帝眼里再也看不到自己。 他留念這份圣寵! 半個時辰后,王宥更衣完畢,整個人頓時容光煥發(fā),不復(fù)先前的邋遢萎靡,倒更像是一位須發(fā)美髯男子,儀表堂堂,從容淡定。 景昭帝招手:“賜酒!” 毒酒入喉,如刀子一般絞動王宥的五臟六腑,猩紅的血糊了滿嘴唇,可他卻只是看著景昭帝的方向,笑得慘淡而釋懷: “陛……下,臣雖認(rèn)罪……但卻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