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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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燕爾起身便要朝狗洞溜去,門砰地一聲打開,柳姝娘的身體隨之便飛了出來,無力地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 “溫解語,我既有心放你一馬,可你偏要找死,便怪不得我!”李鴻冷然立于門口,手執彎弓,搭箭上弦,對準柳姝娘。 柳姝娘虛弱地支撐起身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笑意慘淡:“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如你所愿。”男人手中的彎弓呈滿月之勢。 “不要!” 陸燕爾急的大喊一聲,不管不顧地沖了出來,伸手就要去奪男人手中的彎弓,雙手剛伸過去,下一刻便又膽怯地縮了回來。 萬一,一巴掌將她拍飛了咋辦? 李鴻揮向陸燕爾的手驟然一頓:“…… ” 瞧著男人黑沉駭人的臉色,陸燕爾下意識后退了幾步,吞吐道:“那個,你欺她,你騙她,你傷她感情,難道你還想要她的命嗎?她以為你的命被李承頌拽在手里,她心甘情愿任人驅使,做違背自己良知的事情,難道你就沒有半點動容? 她為你來北漠,為了找到你翻遍了整座王丹,甚至被人當作刺客,難道你就沒有半分愧疚?你如此傷害一個赤誠為你的姑娘,你真能坦然享受現在跟其他女子的歡/愉?” 陸燕爾微微攥緊了拳頭,一字一頓道:“李鴻,是你主動招惹她的,不是她招惹你!” 侍衛們已經蜂擁涌過來,柳姝娘抬眸看了一眼陸燕爾的方向,然后捂著胸口縱身躍上樹。 逃了。 “欸,柳姝娘,你…… ”陸燕爾表情一僵,有些傻眼,“你是不是忘了那個誰?” 忘了我呀。 ☆、第100章 第100章得來全不費功夫 李鴻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我會的,府內也會加強守衛!” “嗯。” 南明珠點點頭,不太關心刺客的情況,反正有阿耶和鴻郎在,來再多的刺客他們都能擺平,旋即抬手撫了撫肚子,見天色未曾大亮,便又躺著睡了一會兒,等她再次醒來,李鴻已經沒在府里了。 用過早膳,南明珠便由下人扶著散步消食,肚子太大,多是走兩步歇一步,停下歇息時,恰巧看見府上的丫鬟拎著食盒往后院柴房的方向而去。 “卓雅。”南明珠開口叫住了丫鬟。 名叫卓雅的丫鬟趕緊過來行禮:“郡主娘娘,有何吩咐?” “你這是給誰送飯?” 南明珠抬手掀開食盒,頓時一愣,這些都是早上專為她烹煮的膳食,她懷有身孕,飲食都是單獨做的,抬頭疑惑地看向卓雅,“這是怎么回事?” 卓雅回道:“郡馬爺出門時,曾吩咐廚房多做一份與郡主娘娘相同的早膳,送到柴房,里面關著昨晚的女刺客。” 南明珠凝眉:“刺客是女的?” “是。” 此刻,陸燕爾正伸長脖子觀察著外面的守衛情況,思索著自救逃跑的可能性,柳姝娘丟下她獨自跑了,估計暫時是不會來救她了。 “你就是昨夜擅闖王府的女刺客?” 一道溫溫柔柔的女聲在門口響起,南明珠隨之走了進來,跟著她的丫鬟們如臨大敵地護著她,生怕陸燕爾會做出什么不軌的舉動。 因著突然擁入的人群,柴房顯得愈發逼仄,陸燕爾幾乎被擠到了角落里,只能貼著墻壁而站。 她抬頭看了一眼如同被眾星捧月的南明珠,想到柳姝娘慘痛的遭遇,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知道這個南苑郡主是否知道柳姝娘的存在,若是不知,她便是無辜的,若是知道,她便等同于幫兇。 陸燕爾平靜地開口:“我不是刺客。” 南明珠沒有回應,只是打量著陸燕爾,眼前的女子面龐稚嫩嬌美,身姿纖細,宛若世間最嬌嫩的花兒,就連自己公認是北漠第一嬌美人,也是遠遠不及的,更何況自己懷孕身子茁壯如牛,不復當初的窈窕,越發比不上。 視線移至陸燕爾平坦的腹部,略微停頓,南明珠便讓人搬來一張椅子,自己扶著碩大的肚子小心翼翼地坐下,而后呵退所有下人。 “其實,你是不是刺客對我來說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與李鴻是何關系?” 陸燕爾垂了垂眸:“如果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你信嗎?” “我信!”南明珠道,“你跟他沒有關系,我便放了你。” 陸燕爾錯愕。 “你真會放了我?” 南明珠撫摸著肚子,淺笑著點頭:“是。” 陸燕爾有些不相信地指著自己,似乎反應不過來,“如果我跟他有關系呢?” “那我更要放了你!”南明珠溫柔一笑,“我知道鴻郎與我成親前,與一個女人有過一些不清不楚的糾纏,他既然選擇回來同我廝守,我便不會追究他的這段荒唐事。他回來了,只能說明我比那個女人更好,更有資格站在他身旁,或許是權勢讓他放棄了那個女人,可我更愿意相信,是我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經受住了考驗!” 說著,南明珠看了一眼陸燕爾,“我知道你不是那個女人,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太平靜了。” 陸燕爾眸色微動:“你夫君當真是正人君子,對你毫不隱瞞他的感情史。” 南明珠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陸燕爾:“你想錯了,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這種感情史怎會對我坦誠?我只是恰巧有一次聽到他在睡夢中叫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其實,我希望那天自己也熟睡了,什么都沒聽到,可我偏偏就聽到了啊。” 如果沒有睡夢中的這個名字,她與鴻郎該是多么匹配的一對,他們的感情該是多么的純粹。 鴻郎依舊對她體貼入微,有求必應,看似與從前無異,他們依舊深情如許,可這其中多摻了個人,再深的情意也或多或少變得微妙起來。 陸燕爾蹙眉。 這個南苑郡主是無辜的。 李鴻還真不是個東西,身邊有如此善解人意的美人兒,偏生還要去招惹柳姝娘,可不招惹柳姝娘,他無權無勢好像也娶不到南苑大王的這顆掌上明珠。 而南明珠的話中,李鴻似乎對柳姝娘并非全然無情,心里多少還是有一些吧。 只能說造化弄人,錯誤的時間,錯誤的人,錯誤的感情,外加還有個作妖的李承頌,一切的發展便不盡如人意。 可李承頌又為何要作妖?因為樓君炎啊! 追根溯源就是樓君炎同李承頌曾經在北漠的糾葛,而自己身為正主兒,好像壓根兒不曉得其間發生了什么,只知道李承頌單戀樓君炎而已。 樓君炎不過皮相好些,就這么招姑娘喜歡? 柳姝娘同李鴻曾做過夫妻,若是因愛生恨,因愛生妒,倒也覺得情有可原。可樓君炎對于不喜歡的姑娘向來拒絕的徹底,她雖不知他們在北漠的事,但樓君炎絕不會給李承頌錯誤的表示,李承頌明知不可為還偏要強求,可這般就算是靠手段奪來的感情真能讓人幸福嗎? 然,李承頌費盡心力求一段感情,卻是讓無辜的人陷在泥潭子里苦苦掙扎。 柳姝娘同李鴻本不該有交集的,不該有交集的。 一切都是因了李承頌。 李承頌便是因,柳姝娘卻要承受本不該她承受的苦果。 情愛的苦與傷,最是無法輕易走出。 陸燕爾凝眉沉思,直到自己真被南明珠放了,堂而皇之地走出南苑王府的大門,她才確信南明珠真的是言而有信。 南明珠道:“如果你真認識那個女人,請幫我帶一句話,如果她對鴻郎戀戀不忘,此生只認定他一人,我南苑王府愿意接納她!但她只能做小!” 北漠的妾室與大晉大不相同,她們可比大晉的妾更沒地位更沒尊嚴,等同于奴隸,甚至可以拿來同他人交換。 就算南明珠可能不會為難她,但世人的非議與眼光呢。 陸燕爾微微一笑:“我們中原有句話叫做’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如果認識她的話,我相信她絕不會只掛死在郡馬爺這兒,郡主大可以寬心!” 南明珠抿唇笑了笑,柔聲道:“如此,對我,對她都好!” 離開南苑王府后,陸燕爾直朝落腳的那處破宅子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李鴻負手立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沉俊,若摒棄他所做的混帳事,倒也不失為一個翩翩美男子。 難怪柳姝娘會為情所困? 李鴻看見她,緩步朝她走了過來。 陸燕爾下意識以為他要抓自己,轉身就跑,李鴻卻幾步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明珠既放了你,便是我的意思。” “那你這是何意?”陸燕爾滿眼戒備地盯著他,語氣不善。 李鴻毫不在意,回頭看了一眼宅子:“她不在這里。”這個她,指的是溫解語。 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枚竹笛,笛身上落滿灰塵,已不復當初的碧綠青翠,顯然并未受到主人的細心呵護,可能只隨意丟棄在某個雜物堆里,后又被翻找出來。 李鴻盯著竹笛出了一會兒神,也不知在想什么,然后又將竹笛遞給陸燕爾:“這是我與溫解語的定情信物,幫我交還給她,就說我不是她的良人,忘了我,重新開始!” “你自己交給她!”陸燕爾頗為氣憤,這兩口子倒真是般配,一個讓她帶話,一個讓她轉交信物。 李鴻也不惱,揚手扔了竹笛便走。 “你!” 看著地上的竹笛又滾落了一層灰土,陸燕爾跺跺腳將笛子撿了起來,正好讓柳姝娘徹底死心,徹底對李鴻斷情,好好的定情信物竟被人如此糟蹋。 這心不涼透了才怪,再也不要復燃。 “樓夫人,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一道陰沉沉的聲音陡然響起,陸燕爾渾身一震,抬眸看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北漠士兵包圍,而前方距離自己不過三尺遠的距離,李承胤正坐在馬背上倨傲地俯視著她,手里把玩著一幅畫軸。 陸燕爾縮了縮脖子:“你認錯了。” 細小若蚊的聲音,軟綿綿的,仿若羽毛輕拂而過。 眼前女子的身形與那日客棧遇到的纖弱啞女重疊在一起,李承胤目光如炬地盯著她,嗤笑一聲:“你不是啞女么?樓夫人可真是好演技,連我都蒙騙過去了!” 臉上的污穢除盡,花容月貌盡顯,眸中的膽怯之色褪去,一雙明眸燦若星辰,比他見過的任何北漠女子的眸眼都要明亮。 實實在在立于眼前的美人兒,可比畫中的人美多了。 陸燕爾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只覺得那眼神太過露/骨,心下不安,腳步緩緩地朝身后的屋門移去:“民婦聽不懂大…… 大人的話,民婦既不是大人口中的樓夫人,也不是什么啞女,民婦的夫君在王丹經商,民婦就是一個商賈之婦而已!民婦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還請大人莫要同我一介粗鄙的婦人見識。” “哼,小東西,謊話連篇!” 男人的語調帶著一絲揶揄之意,更帶著一抹輕挑,陸燕爾面色微慍,心中又急又惱。 李承胤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輕飄飄地將畫軸扔在了她腳下,“你確定不是這位樓夫人?” 畫軸展開,畫紙上的女子正是陸燕爾。 這幅畫是李承頌派人騎著最快的汗血寶馬,晝夜兼程,于今日早上才送到李承胤跟前,李承胤拿到手上不過半個時辰,正準備找畫師臨摹個數百張懸賞找人時,哪知出門沒多久就碰見了真人。 陸燕爾已經背靠門板,準備躲進宅子里從側門逃走時,但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和速度,手剛觸摸到門上,身子便被鞭子纏繞住,騰空飛向了李承胤。 “啊。”陸燕爾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