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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首輔夫人又敗家了在線閱讀 - 第40節

第40節

    樓君炎動作一頓,語調微揚:“這樣,不喜歡?”

    陸燕爾:“……額,還好!”

    樓君炎開懷而笑。

    室內一片情意盎然,陸燕爾早就覺得不冷了,不用湯婆子暖手,手心都熱乎乎的,直冒汗,她又在樓君炎懷里窩了一會兒,實在是熱得不行,方才紅著臉起身,伸手解開圍裘,灌了幾縷涼風,才覺得舒暢了不少。

    樓君炎盯著她,那截裸露的猶如白天鵝的脖頸,曲線動人,喉嚨微微一動,扭頭看向別處,視線定格在榻上一本孤話本子上。

    伸手,拾了起來,偷偷地塞入懷中。

    雖然,這些纏綿悱惻的情愛故事,要死要活的,看的人一陣惡寒,但其它地方卻有幾分可取之處。

    比如,書中的是紅棗。

    而他的是……湯。

    皆有意趣同功之效。

    全然超脫了湯汁原本的美味,令人回味無窮。

    樓富貴夫婦剛從汝陽回到江州,便收到了京城的回信,還有滿滿一車的厚禮,皆是陸燕爾張羅的各色京城特產。

    江州雖也有些冷,但卻比京城好多了,樓夫人愜意地倚在軟塌上,津津有味地看著信,而樓富貴則抱在她的腿焐在懷里,樂呵呵地笑。

    “信上都回的什么?好家伙,我們從來就沒收到過這么厚的一封信吧?是兒子寫的,還是兒媳婦寫的?”

    一連拋出幾個問題,樓夫人僅懶洋洋地抬眸晲了他一眼,便又埋頭讀信。

    樓富貴見狀,自問自答:“肯定是兒媳婦寫的,就兒子那德行,能在信中報個平安,就夠你樂半天了。”

    樓夫人依舊沒搭理他,臉上卻掛著笑,但越往下看,眉頭卻皺了起來。

    樓富貴甚感奇怪,拿起她剛看完的前幾頁翻閱起來,一看這秀美的簪花小楷,毫無疑問是出自陸燕爾之手,先是問候他們二老是否安好,接著便是一些京城的瑣碎事以及樓君炎在國子監的近況,她都事無巨細地寫了下來。

    這不挺好的嗎?

    樓夫人突然將手中最后兩頁的信紙扔給了樓富貴,皺眉道:“我將京城的三家鋪面都給了陸燕爾,那家酒樓近幾年都未曾交過一分一厘的賬,竟是早被那姓王的掌柜給賣了,這就是你當年在京城千挑萬選的人,將我們樓家的酒樓吃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樓家生意眾多,難免有所疏漏,而他們很少去京城,直到今年匯集名下各項資產時,才查出京城這三家鋪子有問題,但時值樓君炎成親,他們便暫時擱置了。

    后知道樓君炎要去京城,才動了將鋪子交給陸燕爾打理的心思,那孩子聰慧剔透,學認賬這些都挺快,但樓夫人親自教了她一段時間后發現,陸燕爾并沒多少功利之心,性子更是那種隨遇而安的個性,對做生意并未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那孩子就是你讓她去做,她也必會去用心給你做好,你若不提點她去做的話,估計早就忘掉九霄云外去了。

    樓富貴細細看完后,才狐疑地看向樓夫人:“你就是糾結這個?”

    樓夫人嘆息一聲:“酒樓被賣了便罷,但另外兩家鋪子每年交的賬不對,以她的敏銳,應該能查出來才對。可她卻說,沒有問題,那兩家掌柜的值得信任。”

    “嗨,我當什么事呢,就這芝麻點的小事,也值得你生怒?鋪子既然交給了兒媳婦,是虧是賺,又有何關系?”樓富貴轉身坐在了軟塌邊,伸手又替樓夫人揉捏雙腿,“反正,都是歸于他們小兩口,人家兒媳婦說了,樓夫君那臭小子自會解決酒樓的事,若真有問題,樓君炎還會留著禍害自家生意的蛀蟲,你別看兒子滿門心思撲在做官上,看似對自家生意無興趣,但這些方面門兒精。”

    樓夫人似乎被勸動了,幽怨地瞪了眼樓富貴:“我不是擔心兒媳婦被騙了嘛,自家的銀子被別人坑了,心里總歸是不舒坦!”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少cao心,還是多cao心cao心你這雙腿,今年冬天可有得你罪受。”

    樓夫人勾唇笑了笑,竟如嬌羞的少女笑一般:“不是有你在么?”

    樓富貴哼了哼,轉眼看到旁邊還有一封未拆封的信,疑惑道:“這是……”

    “差點搞忘了,有兩封呢。”樓夫人趕緊拿過來一看,說:“今年怕是只有我們老兩口過年了,來年樓君炎要參加恩科,便不回江州了。”

    “恩科?”

    樓富貴眼珠子一轉,今年大晉可沒有特別值得普天同慶的喜事,值得皇帝廣開恩科,而江州學子并未聽說明年參加恩科的事,怕只是針對京城的學子。

    “莫不是我們兒媳婦的功勞?”

    樓夫人沒反應過來:“什么?”

    “就開恩科的事啊,你看樓君炎沒到京城,咋沒聽說朝廷開了恩科,偏生他去了之后,朝廷就下令開恩科,這不明顯為著我們家兒子嗎?”樓富貴笑的合不攏嘴,“而他在京城也諸般順利,以往在江州官學時,哪次不是三天兩頭的就得整出點事情,感覺我們的兒子真的走大運了,娶了個福星回家。”

    這么一說,樓夫人也激動了起來:“真有這么邪乎兒?”

    “真就這么邪乎!”樓富貴摸著短須,正色道,“兒子前半生郁郁不得志,后年生怕是要扶搖直上九萬里了。”

    “你說,樓君炎那小子真能做個大官?會做到多大?”

    “不知道!”

    樓富貴夫婦本打算去京城與兒子媳婦一同過年,但考慮到京城惡劣的天氣,對樓夫人的老寒腿不利,只得無奈放棄。

    何況,這是小兩口的第一個新年,就不參和了。

    對于陸燕爾來說,天大的事情,再陰寒的天氣,都及不上樓君炎的事情重要,等稍稍適應了京城的天氣,她便不畏寒風,不遺余力地去敗銀子。

    開啟了買買買的瘋狂模式,各大商號皆留下了她的身影,一時間被各大商戶奉為座上賓,連世家權貴千金名流貴婦都未及她受寵。

    商戶們每日望眼欲穿的就是這位貴客的到臨,貴客來一次,鋪子能半月不開張。

    這位豪擲千金的年輕夫人一時名聲大噪,惹得世家貴婦艷羨不已,聽說那年輕夫人又買了個瑪瑙珍珠發簪,那珍珠又大又剔透,沒兩天又入手了明月珰耳墜,清脆鈴音如上等瓷玉,再不就是定做了一堆貴到嚇人的華服美衣,又或者是買了幾副頭面花鈿。

    這哪樣不是上千兩上萬兩的花出去,花錢如流水,就跟買點油鹽醬醋茶一般隨意。

    京城有名的紈绔敗家子都不及這夫人十分之一,比起她揮金如土,那些整日縮在后宅的貴門宗婦,更嫉妒的是她背后那個萬般寵愛憐惜她的夫君。

    她們身為宗門婦,辛苦掌管中饋,上孝婆母,下教兒女,時不時還要斗斗爬夫君床的狐媚子,日日cao勞,費盡心機算計夫君的疼愛,哪能過得如這女子這般瀟灑?

    這是她們想都不敢想的活法!

    時值寒冬臘月,正是梅花怒放的時節,德清長公主府的異域紅梅開的甚是美,寒風凜冽,無法踏青出行,便邀請了名門宗婦世家千金過府賞梅。

    德清長公主特意穿上自己最貴最艷的翠羽云霞裙,圍狐披裘出場,企圖艷壓群芳,可那些婦人千金并未如往常那般圍繞過來,評點稱贊一番,反而三兩成堆竊竊私語。

    甚至,都未看到她已經出來了。

    德清長公主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美眸含怒,抬手撫了撫發髻上的玲瓏骰子步搖,這可是她花重金聘了京城最有名的巧匠精心打造,一走便會發出悅耳的清音,可她們竟像聾了瞎了一樣,全無察覺。

    德清長公主怒火中燒,正欲發火時,突地聽到離她最近的公卿夫人同周遭幾位夫人小聲議論道:“你們知道那位出手闊綽的夫人是誰嗎?我怎么從沒聽說京城有這么一號人物?”

    其他夫人茫然搖頭:“沒聽說,我們私下里打聽了一番,都不知道此人是誰?就像是橫空出世!”

    “不過,那夫人真是豪啊,手擲萬金眼都不帶眨的,挑買東西只管是否入了自己眼,完全就是隨性而為,只要喜歡萬兩都舍得花,金銀珍珠玳瑁寶石,一箱箱地往家里買。”公卿夫人說的兩眼放光,熱血沸騰,就像是自己在買名貴的頭面首飾一樣。

    “一箱箱?你莫不是夸大其詞?”一夫人明顯不信道,“我聽說的可不是你這個版本,那夫人好像沒有一箱箱的買吧,但每次確實是買不少東西。”

    公卿夫人訕訕一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旋即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更好奇他的夫君是何許人也?京城比較富的人家我都仔細排查了一遍,完全對不上號,不是家有三妻四妾,就是寵妾滅妻,而那些得寵的女子手頭雖也富裕,可遠到不了如此肆意揮霍的程度。”

    這么一說,眾夫人成功被轉移了注意力。

    她們向來就是比夫君,比兒女,比家世背景,比圣心眷顧,但比起尊榮無比的家族,孝順有為的兒女,她們攀比的更多的便是自家夫君。

    夫人之間交際,夫君才是真正為她們撐面子的。

    她們又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能手握萬兩銀子,必是中饋在手,估計是正妻。”

    宗婦門掌持中饋,可那并不是只屬于她們自己的,而是全家各府的開銷,自己手中能隨意支配的有五千兩銀子便能惹得旁人生羨。

    “對,她所買之物沒有孩童所用東西,說明成親不久,正是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時刻,聽說那夫人長得還挺好看的,夫君定是被她迷的五迷三素,為討嬌妻歡心,便將家中財產大權盡數交于她手,任她花。”

    “古有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我看吶,今兒是有夫郎為博夫人歡心,全權交付家產啊,那男子就不怕家中積蓄被敗光了,娶這么個敗家娘子回來,家族長輩也就由著她胡來?”

    “如果是我的話,趁著年輕貌美,多攥點在自己手里,等以后夫君寵愛不在,年老色衰,也有點東西傍身不是,果真是還太年輕了,不知人心險惡,若男子當真薄情寡義起來,就跟拿刀子戳你心差不多。”

    但說來說去,至少現今,那位年輕夫人是極為受夫君寵愛的。

    德清長公主氣的臉色鐵青,好好的一場賞梅宴,竟被個不知名只會敗家的女人給毀了,她倒是要看看京城中何時出了這么號人物。

    好好的心情被毀了,德清長公主惱怒地離去,可那些夫人們等了半天,竟以為德清長公主放她們鴿子了。

    “去查那女人是誰?查到了直接綁來!”

    德清長公主氣怒不平,一掌將桌上精致的琉璃盞揮到地上,清脆作響,碎了滿地。

    德清雖貴為長公主,可卻是寡居,年輕時自己看上的駙馬是個酒囊飯袋,沉迷于酒色,經常宿醉于花柳巷,她一度成了京城皇室的笑話,氣不過就將駙馬休了。

    可已然成了笑話,脾氣變得愈發暴躁,后面又找了幾個駙馬,皆是不成器的,不是死了,就是厭憎她的惡脾氣,受不了要和離,幾番鬧劇之下,景昭帝也漸漸對她失去了耐性,便不再過問她的親事。

    所以,德清長公主最嫉恨的便是那些能獲得美滿姻緣的女人,她邀請的宗婦除了有些是受皇帝寵愛的臣子之婦,更多的則是家中三妻四妾,疲于應付面容憔悴的宗婦,看著她們的不幸,她才能稍微獲得點變態的快/感。

    可府內侍衛查來查去,竟查不到那個女人的行蹤,最近更是銷聲匿跡,多家鋪子商戶老板皆說那位夫人好久沒來了。

    德清長公主氣的又砸了個價值不菲的瓷器。

    而此刻,陸燕爾正在自家的鋪子里清賬,如玉的指尖輕敲著賬冊,笑盈盈地看著下首的兩位掌柜:“劉掌柜,你打理的玉石鋪子這兩年賬面上少了大概有四十萬兩銀子,而錢掌柜的胭脂水粉鋪則少了將近三十萬兩,我算的可有錯?”

    算這些賬可費了她不少時間呢。

    劉掌柜和錢掌柜皆震驚地看著她,不自覺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算的的確很準?

    但也有可能是公子告知她的,但轉念又一想,公子對銀錢幾乎沒有概念,從未過問過鋪子的事,只是除了每隔半年會有人來支取一筆銀子而已。

    說不定,真有可能是這位少夫人自個兒算出來的。

    當即不敢存了輕慢之心。

    劉掌柜抬頭,回道:“少夫人,我們……”

    陸燕爾揚唇,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知道銀子的去處,并非找你們興師問罪,你們家公子日后不會再來支取銀子。所以自明年起,這些賬冊每隔三月必須交我查閱一次,若再讓我看出問題,就要小心哦。”

    小姑娘的聲音軟玉溫嬌,唇瓣甚至擒著一抹淡淡的淺笑,軟聲軟氣的說著些威脅的話,可兩個比她年紀皆大的掌柜倒不敢再小瞧了她。

    錢掌柜麻利地應道:“是,少夫人,以后唯你是瞻。”

    劉掌柜瞪了錢掌柜一眼,這小子拍馬屁夠快啊,前些日子都不是這般說著,當即也表了一番忠心。

    日后發薪水的可是眼前的少夫人,自然得伺候周到。

    陸燕爾瞇起眼睛,小手一伸:“今年賺的銀子除去必要開支,預留明年采購的銀子,以及你們每個人的薪水,剩下的全交給我,只要銀票!”

    錢掌柜一愣:“少夫人不存錢莊嗎?”

    陸燕爾不解,反問:“為何要存?存了,我怎么用。”

    錢掌柜默默地看了一眼劉掌柜,兩人轉身便去拿了厚厚一疊銀票,早幾天就準備好了,到了年末,主家必是清賬的。”

    陸燕爾開心的將其收好,又從中抽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分別交給他們,笑道:“二位掌柜,忙忙碌碌一年,辛苦了,年關將到,就當提前給你們拜個早年了。”

    兩位掌柜受寵若驚,忙推拒道:“少夫人,這如何使得?”

    “不要?”陸燕爾勾唇淺笑,眸子里泛著狡黠若狐的光,“二位掌柜高風亮節,不為錢財而屈腰,是我顯得俗氣了。”

    說罷,便要將銀子收起來。

    劉掌柜和錢掌柜一下子怔住,放光的眼睛隨著陸燕爾動作而移動,他們就是客套客套了,少夫人未免太過耿直了。

    “謝少夫人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