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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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燕爾撇撇嘴,笑的溫嬌軟糯:“你若給我銀子,我便歡天喜地的笑納,卻之不恭。”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般沒心沒肺,沒心沒肝?”樓君炎毫不客氣道,眼里卻溢出深深的笑意。 陸燕爾暗暗翻了個白眼:“……” 她心肝脾肺腎完好! 一幢幢低矮瓦棚前,兩個對門的半老婆子倚在自家門前嘮嗑。 其中,長得瘦骨嶙峋的渾身布滿破舊補丁的老婆子正是海云帆的祖母,街坊鄰里稱呼她為海婆子,而與她閑話家常的是對門兒的牛婆子,家里的男人靠給大戶人家送菜過活,日子對清苦,但卻比海婆子家好過不少。 海家僅三口人,卻是祖孫三代,海婆子年邁腿痛早就喪失了勞動力,海云帆作為海家唯一的男丁卻要在國子監讀書,家中主要靠海婆子的媳婦林殊娘靠給人縫補漿洗過活,早兩年海云帆在官學名列前茅,尚有些補貼能貼補家用,可考入了國子監后,能人云集,海云帆拼盡了全力也只能博個中上的水平,補貼自然是沒了。 海云帆的父親海振是個舉人,本是塊讀書的料,可卻突發了一場大病,在海云帆幼年時便撒手人寰,若海振不死,海家也不至于是現在這副光景。 海振臨死前的遺愿便是,無論如何,都要將海云帆讀書出人投地,若他在讀書這方面有天賦,千萬不能辜負,海振始終認為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只有讀書才是海家唯一的出路。 海婆子和林殊娘自然不遺余力完成海振的遺愿,可對于吃穿都愁問題的海家來說,最愁的便是海云帆每次要買書籍的時候,每次從牙縫里省出來都還不夠,索性海云帆比較懂事,能借到的書便絕不會再書,能謄抄的書便自行謄抄下來,可買紙也要錢啊。 還有,國子監中午的飯錢,海云帆本來中午帶點干娘隨便應付兩口便是,可林殊娘倒底心疼兒子,再窮也不能窮了兒子的口糧,更不想兒子的同窗看輕兒子,咬牙這里省一點那里省一點非要他中午在國子監吃飽。 可林殊娘哪里知道,海云帆的飯錢早就沒了,每日都是在國子監餓到回家的。 牛婆子回屋里抓了一把南瓜子,塞到海婆子手上,說道:“來,老姐,嗑點兒。這是我昨天新炒的,可香可脆了。” 海婆子聞著手上南瓜子兒的香味,平日里哪兒吃得上這些零嘴兒,口里的唾液不停分泌,但她狐疑地看了眼牛婆子,奇道,慣來扣扣搜搜的牛婆子何時變得如此大方了。 “老姐們,愣著干啥,快吃呀,可好吃了。”牛婆子吐了南瓜殼兒,催促道。 海婆子聞著味兒,放了一顆南瓜子在嘴里,香味蔓延在唇齒間,果然很好吃,心中酸苦,自從丈夫兒子去世,一日三餐能吃飽便不敢再奢求其它的了,怕自己落淚惹人笑話,趕忙背過身裝作被嗆了,悄悄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淚。 她贊道:“是挺好吃的。” 但海婆子吃了一粒,便不再吃了,準備留著給媳婦吃,這個家最辛苦的就是兒媳婦了。 牛婆子知道她舍不得吃,是惦記著家里的媳婦,遲疑了一下,便又回屋子抓了一把塞到海婆子手上:“等殊娘回來,也給她嘗嘗鮮,這孩子是個苦命的啊。” 海婆子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嫁到我們海家,確實是苦了她。” 牛婆子話鋒一轉:“不過你們家海云帆是真不錯,年紀輕輕就進了國子監,開春又要參加恩科,到時候中個狀元老爺回來,你跟殊娘的日子就苦到頭了。” “云帆在國子監的成績不是最好的,他能中個進士,我們便知足了。” 海云帆成績是不錯,卻算不得最好,上頭自有好多人壓著他,只求他不名落孫山便罷。 牛婆子滿臉堆笑:“中個進士也好,我聽說,要是有幸進得了翰林院,熬上幾年資歷,那以后可是做大官的呀。” 海婆子笑了笑:“借你吉言。” 牛婆子湊了上來,說道:“老姐,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講,講了你可別往心里去,我看云帆那小子最近瘦了不少,你們最近是不是有點兒……斷糧。” 說完,海婆子神情滯了滯,海家是窮,可再窮也沒窮過孫子的口糧,她的臉色當即便有些不好,正要發作,可看到手中滿滿兩大把南瓜子兒,又發作不出來。 吃人手短,拿人嘴欠。 見海婆子臉色不對勁,牛婆子一巴掌拍了拍自己的嘴:“你知道老婆子說話直來直往,不會拐彎兒,沒有惡意。只是,我家男人送菜的那家是個大戶人家,主人家嫌書上的字密密麻麻的,不太好看,便想找個字寫得好看的,給重新抄抄。” 海婆子不解道:“抄書?” “對呀,人家給的銀子可豐厚了,一本書給五兩銀子呢?”牛婆子比了個數,道。 海婆子嚇了一跳,提高了嗓門:“五兩銀子?這么多?” 殊娘一年都賺不到這么多補貼,而海云帆寫字快,估摸著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抄完一本。 她吶吶的,不敢置信地問道:“老meimei,你是什么意思?你莫不是想讓我們家云帆接這個活兒,可抄一本書就給五兩銀子,這些錢都能買一箱子書了吧。” 牛婆子接過話,道:“人家要求自然高,就是要什么來著,對對對,每隔一段要空一行,整頁下來不能太過密集,免得看起來眼睛累。” 牛婆子想了想,確定話沒說錯。 海婆子震驚不已:“就嫌別人賣的書不好閱讀,就要花大價錢來重寫謄抄?” “是這個理兒,反正人家有的是銀子。”牛婆子點頭道,“老姐,你給個話,倒底接不接,不接,我就回了主家,好找別人攬這個活兒。” “接接接。” 海婆子高興的不得了,這么好的事,說什么都不能讓給別人,孫子這幾年抄的書不下幾十上百本,他進入國子監碰到好的書,依舊會選擇抄下來,不耽誤事兒。 當天晚上,海婆子將此事說與海云帆和林殊娘聽后,他們自然沒意見,全都同意。 海云帆將滿滿一碗粗康面條吃完后,又將鍋里的面湯舀了一碗喝下,稍才覺得那股子饑餓感壓了下去,他抹了抹嘴邊,問道: “祖母,是什么樣的人家要抄書?” 這價錢給的太高了,而且,要求也不算很高,就空一行而已,這算什么高要求。 莫不是牛婆子故意誆騙祖母。 但海云帆不忍掃了祖母的興,便沒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來。 而海婆子高興壞了,哪兒顧得上細問,當即一拍腦袋道:“我明天再問問牛婆子。” 林殊娘看了眼兒子,皺眉道:“云帆,你最近這段時間晚上吃的特別多,是中午沒吃好嗎?雇主家要過幾天才能結算銀子,到時……” 海云帆忙道:“娘,我中午吃的很好,就是感覺娘做的飯菜特別香,忍不住多喝了點湯。要是娘嫌棄孩兒吃的太多,孩兒下次少吃點。” “誰不準許你多吃了,該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海婆子氣道,不禁又想到牛婆子的話,海云帆似乎的確瘦了不少。 林殊娘也不禁被氣到了,狠狠地瞪了一眼海云帆:“娘雖然沒別的本事,但無論如何,也要將你的飯錢賺夠,以后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海云帆一笑:“下次不會了。” 林殊娘收拾好碗筷,縫補衣服時,忽然想到抄書會不會影響到海云帆讀書,忍不住多說了一句:“云帆,如果抄書會影響到你讀書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開春的恩科才是頭等大事。” “不會,我寫字快,平時在國子監完成了學正大人布置的課業,我還可以利用休息的時間來抄,再加上晚上的時間,應該不成問題。” 海云帆看著林殊娘粗糙干枯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娘也只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一雙手蒼老的都快趕上祖母的手了。 但就是這樣一雙不太好看的手,卻支撐起了他們海家,支撐了他十幾年的寒窗苦讀。 他知道自己比不上范仲,每次都能名列前茅,他知道自己也比不上樓君炎,樓兄的成績看似浮沉在中上游,可他博古通今,博覽群書,觀點新穎大膽,恐怕國子監學識淵博的學正都不及他半分風采。 若不是藏拙,海云帆便想不出其他理由來說明,樓兄為何始終沒有超越范仲。 何況,樓兄還有跟秦閣老的關系。 可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辜負娘和祖母對他的付出。 …… 第二日。 海婆子問了牛婆子有關主家的具體情況,牛婆子只說那家是個商戶,里面的小姐是個愛讀書的,憂心坊間流傳的話本孤子字小,傷眼睛,反正銀子多的使不完,就想出這么一個辦法。 牛婆子抿著嘴,進了一趟屋子,將幾本書和一疊宣紙,還有五兩銀子交到了海婆子手上:“這是定金,等書抄寫完了,再付剩下的銀子。” 海婆子看著手上的銀子,一下子呆住了。 平日里用的都是些碎銅板,都快忘了有多少年沒見過這么完整的銀錠子了。 牛婆子又道:“你們海家真是碰上了貴人。” “這都是老meimei的功勞,有這樣的好事不忘記介紹給我們家云帆,以后云帆出息了,我一定讓他好好孝敬你。” 牛婆子抿了抿嘴,欲言又止,才說道:“有句話說的好,遠親不如近鄰,我們這么多年鄰里,雖然磕磕絆絆的,但你們海家也幫了我們牛家不少忙,遇到了困難,大家互幫互助才對。” 海婆子又是一陣感激,步子輕飄飄的,直到回了家,依舊飄忽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牛婆子站在外面,看著海家破敗的門楣,感觸良多,這海家該不是要時來運轉了,以后可得好好同海婆子打好關系。 這般想著,牛婆子便笑著進了屋子,又換了件趕緊的衣裳,才快步去了后街巷子,那里靜靜的停了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兩個清秀的丫鬟和一名小廝。 單從下人的穿著便能看出這主人家必是富庶家族,只是不知是京中哪個富商的千金小姐。 見牛婆子過來了,晚晴扭頭對著馬車里的陸燕爾,低道:“小姐,人來了。” “嗯。” 牛婆子小心翼翼地上前,放低了聲音,唯恐自己的粗嗓門嚇到了里面的貴人小姐:“見過小姐,牛婆子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 “有勞,這是謝禮。” 嬌嬌柔柔的聲音入耳。 牛婆子震了震,雖看不清馬車里的人,但聽聲音便能辨出這嬌嬌小姐必是個溫婉的性子,模樣肯定也是如嬌花一般。 愣神間,晚晴已經將一兩銀子塞到了她手上,牛婆子傻眼了,原本被找上搭橋牽線,是以為海云帆搭上了某個富家小姐,幫著跑腿能幫海家落個好,日后分個一星半點粥。 沒想到還有這么多的賞銀。 海云帆抄個書五兩銀子,她就跑跑腿,磨磨嘴皮子就是一兩銀子。 這差事可真好。 牛婆子瞬間笑的咧開了嘴,一個勁兒道:“謝小姐,日后小姐有何吩咐,盡管吩咐老婆子就是。” 陸燕爾端坐在馬車里,慢悠悠地轉動著手腕的玉鐲,開口道:“以后用得著你的地方,的確很多,海公子抄寫的書就由你作為中間人幫忙傳遞,有什么事直接與小五對接即可。” “但是,你若手腳不干凈,膽敢私自克扣海公子的銀子,我便將這差事交給其他人去做,還要押你去見官!” 陸燕爾清脆的聲音倏忽冷了幾分,于這蕭瑟的秋風中,竟如寒意刺骨,讓牛婆子不禁顫了顫,不敢再小覷馬車里的姑娘。 “不敢!”牛婆子一哆嗦,“老婆子得了賞,自會盡心盡力地為小姐辦事。” 普通百姓打心底里害怕見官老爺,陸燕爾作為陸秉坤之女,深知民向來不喜與官斗的道理,一般百姓皆有幾分畏懼官家中人,不免借此敲打一番,恩威并施,方能譴人盡心辦事。 馬車旁的小廝上前一步,笑道:“嬸子,小的就是小五,海公子的事情有勞你跑腿了。” 牛婆子擦了擦冷汗,回道:“不敢當,是老婆子討勞小哥才是。” 直到馬車遠去,牛婆子才慢慢地往家中趕去,盤腿坐在炕頭上,看著當家的男人回來,將扁擔放在門口,牛婆子遲疑再三,舉著手中的銀子給男人看: “這是我為海家跑腿,賺的賞銀,一兩多。” 男人喜道:“這么多,比我半年送菜賺的都要多,你日后可要盡心為主人家辦事,多賺些,好給兒子娶個婆娘回來。” “我懂得。” 牛婆子點頭,想了想,有些不放心道,“你可別在海家人面前說漏了嘴,我算是看出來了,那富家小姐可能對海云帆那小子有意思,故意想這么個辦法幫他,等海云帆金榜題名,有了功名傍身,才好去上門去提親求娶。海婆子和林殊娘顯然是不知情的,嘴門兒給我把勞了。” “知道了。” 牛婆子琢磨了一下去,自認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富家小姐看上窮小姐,說不定還想人家入贅上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