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玉嬌笑問:“要不要抱一抱?” 說著便把小團兒送到百里寒的懷中。 向來與裴疆一樣穩重的百里寒抱上了軟綿綿的小團兒,竟然也如當初的裴疆一樣有幾分緊張。 身體似乎也很是僵硬。 玉嬌壞心眼的掐了掐小團兒的臉。小家伙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咧嘴笑得歡快,看得百里寒也跟著輕松了些。 “除了睡不夠,吃不飽和要如廁會哭鬧外,他就像他爹爹,怎么鬧他都不生氣,不信你戳戳他的臉蛋,他會對著你笑得可歡了。” 百里寒到底沒有真動手去戳,只是一直盯著懷里的小家伙。 好半晌后,被遺忘在一旁的莫子言輕咳了兩聲,提醒她們,他還在這。 聽到這兩聲咳,玉嬌才回過神來。她除了想帶著小團兒來見一見他的姑姑外,還有別的事情要問。 玉嬌見百里寒抱得僵硬,讓她把小團兒給回了自己,然后道:“我這回過來是有事情想問阿寒的。” 莫子言點了點頭,問:“那可需我回避?” 玉嬌搖頭。 幾人坐下后,玉嬌把小團兒放到自己的腿上,望向百里寒,把昨天的事情說出來。 “昨日那吳總兵的夫人親自送了些果子到府上,我見了那總兵夫人,感覺性子與子言哥哥有些像……”說著看向了莫子言。 莫子言沒有與總兵夫人有來往,所以有些不解,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百里寒也看向莫子言。認真的思索了一會,似乎把莫子言和總兵夫人相互對比了一下,隨而也贊同的點了點頭:“性子來瞧確實有些像,臉上都帶著溫和笑意,但實則隱藏了多少壞心思,也無從知曉。” 一時語噎的莫子言:…… 玉嬌也跟著默了一下,畢竟自己也是在裴疆面前這么說的,所以也沒有為莫子言辯解,心虛的略過了小姑子的話,再而問:“阿寒你與總兵夫人相處得多一些,你覺得她此人怎么樣?” 百里寒再而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最后得出結論:“溫婉安靜,有幾分聰慧。” 玉嬌點頭,又問:“那那晚你如何逃脫的?” 經由玉嬌一提醒,百里寒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一笑:“她只讓人受了門,窗戶卻是沒人守著也沒鎖,未免太相信那藥物對我的效用了,且也太低估我了?” 若是個無知的婦人也就罷了,百里寒倒會覺得合情合理,可她與總兵夫人也是說過幾句話的,她并不像是無知的婦人。 有些人聰明與否,只需要與她說幾句話便能看得出來一些。從那幾回簡單的交談中,百里寒也可看得出總兵夫人是個聰慧的人。 百里寒思索了一下,才道:“其實我這些天有些事也覺得疑惑不解,且就說我有一回竊聽的時候險些被吳維發現,而那時恰巧總兵夫人出現,才讓吳維放松了警惕。” 聽到這,莫子言摩挲著手中的折扇扇柄半晌,淡然說出了一個可能性。 “有沒有這么一個可能,總兵夫人其實已經發現了你的身份不簡單。而在你險些被發現的時候,她是特意出現為你解的圍。而后知道你盜取了什么信息,須得有一個能讓吳維不去懷疑你身份,從而安全離開總兵府的理由,所以才給你下藥,讓你安全離開總兵府?” 聽了莫子言的話,玉嬌懵懵的問:“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而百里寒也有這個疑惑,道:“她確實沒有這么做的理由。” 莫子言笑了笑:“我也是猜測罷了,至于理由,倒也不是沒有。” 問言,姑嫂二人都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等他解答。 莫子言輕開折扇,嗓音溫潤:“近來編撰淮州史,我倒也道聽途說了一些閑談。吳總兵如今膝下有一子一女,但皆是二夫人和三夫人所出。而大夫人并非無法生育,只是幾次懷有身孕都小產了,民間都傳言是吳總兵小妾所害的。” 說起這些,玉嬌來了興趣,問:“那吳總兵不管嗎?” 莫子言搖了搖頭:“具體如何我也不知,但吳總兵會娶他現在的夫人,只因總兵夫人曾是侯府嫡女,后來改朝換代,侯府落敗,總兵夫人在總兵府如何,也不必多說了吧?” 說著看向百里寒。 百里寒接了他的話:“地位不如姬妾。” 聞言,玉嬌嘆了聲,“這些男人怎就這么愛三妻四妾。”說著看向了莫子言,問:“子言哥哥,你往后不會也三妻四妾吧?” 畢竟是自小和莫青婷一直跟著莫子言身后喊哥哥的,所以莫子言相對玉嬌來說便如同親哥哥,問起這些話來倒也沒有什么不自在。 莫子言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男兒應以國事為重。” 百里寒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隨后收回目光,看向玉嬌:“且不管總兵夫人如何,先下最重要的便是……”默了一下,看了一眼莫子言。 莫子言道:“那我還是先出去吧。” “不必。”百里寒回了一聲,隨即思索了一下,道:“反正你與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了,也不必再避開你。” 說著,又繞回了方才的話題上:“若不出意外的話,九月底或十月初,淮州必亂。” 聽到百里寒的話,玉嬌心思也復雜了許多,有些不放心望向莫子言:“到時候,你們怎么辦?” 莫家與玉家交好,難免不會被吳維牽怒。 莫子言微微一笑:“若是真要亂的話,你且不用擔心,吳總兵他若想以淮州為占據地,便不會濫殺,只是可能會受些苦而已。” 莫子言說得云淡風輕,一點的擔憂都沒有。 他不擔憂,玉嬌倒是擔憂了起來。想了想,忽然騰出一只手,拉起小姑子的手,囑咐:“到時候淮州亂了起來,阿寒你能不能護著莫家一點。” 百里寒與莫子言相對一眼,隨而看回她,有些好笑的道:“我以為你會讓莫大人護著我一些。” 玉嬌搖頭,非常的誠實的道:“讓子言哥哥護著你,有些不現實。” 在玉嬌的眼里,這百里寒的身書人,讓一個書生去護著一個女將軍,這可能嗎? 百里寒聽了玉嬌的話,勾唇一笑,瞥了眼莫子言,那眼神似乎在說——看吧,別人也認為你身子骨弱。 莫子言向來溫和臉色微微一僵。 玉嬌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太對。看了眼仰首伸眉的自家小姑子,再看了眼臉色笑意漸淡的莫子言,二人四目相對,隱約有些火星。 她是不是打擊到莫子言的自尊了? 似乎感覺到自己似乎挑起了些什么,心虛的抱著小團兒就起了身,告辭:“我此行除了讓阿寒見一見小團兒的外,也就是打聽一下總兵夫人的事,這兩樣都已經做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玉嬌這舉動妥妥的就是點了火后就跑。 急急的出了屋子后,玉嬌松了一口氣,心思落在了總兵夫人的身上。 夢中,這總兵夫人出現的場面也就是一晃而過,所以玉嬌也不知道她究竟都做過些什么,更不知道她在吳維造反的事情上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但她是什么樣的角色,現下倒也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吳維造反的事情。 現在能做的,只能等錫錠先亂起來。 第114章 六月中旬。 原本計劃的錫錠動亂是七月,現在都已經是六月中旬了。離七月就只剩下短短半個月時間了。 而淮州與錫錠的距離,便是快馬加鞭來回都得半個多月。時間雖然急,可吳維還是遲遲沒有讓人送準信到錫錠。 吳維生性多疑,如今越是風平浪靜就越是舉棋不定。 就在遲疑要不要推遲的時候,手下劉楊匆匆來報。道是昨晚淮南王不知怎的就查到黑市去了。 “我們二月的時候搶了榕城錢家護送的一批貨,昨晚在競拍的時候淮南王身邊趙虎領了一隊人來搜查,把那批貨給查封了。” 聞言,吳維勃然變色,猛的一拍桌面,怒喝:“為何這么不小心!我不是說過淮州附近所掠奪的貨物一定要運送去更遠的地方出售嗎!?” 劉楊低下頭,道:“黑市的人見也過去這么久了,且最近查得不嚴,便抱著僥幸的心思送到了淮州黑市上邊出售,屬下已經暗中派人去把知情的人滅了口,只是……” 劉楊的臉色有些猶豫。 “只是什么!?” “昨晚之后,淮南王讓命劉知府在淮州徹查此事。特別是搜查各大商鋪,來核對是不是有人從黑市上買了什么貨物,再而去追尋其他的線索。如此盤查下去,難免不會查到元記鐵鋪去,又或者是循著蛛絲馬跡查到大人這邊來……” 吳維臉上的怒容難消,但聽了他的話,不得不靜下來沉思。 許久后,下了決定:“淮南王不能再待在淮州了!”隨而抬頭,雙目銳利的看向劉楊:“拿我令牌立即去錫錠,讓顧廷昇開始行動。” 其后,劉楊拿著令牌出了書房,路過院子,正好見總兵夫人在花園中剪盆栽的花枝,行了禮正要走之際,總兵夫人喊了他。 “你且過來一下。” 劉楊走了過來,總兵夫人朝他溫婉的笑了笑:“我心系大人,可近來大人不見我,我聽說大人最近頭時不時有些疼痛,你是大人信得過的人,不知能不能與我說一下大人的情況,我也好讓廚房做些滋補的藥膳。” 劉楊略有為難:“屬下還有要事,等下個月屬下回來的時候再告知夫人,關于大人的情況。” 總兵夫人嘆了一口氣 劉楊想了想,道:“大人近日有cao心事,似乎頭痛已有七八日了,并未請大夫。” 總兵夫人聞言,淡淡一笑:“我明白了,你還是外出辦事要緊,萬事小心。” 劉楊微微頷首,“屬下謝過夫人關心。”說罷退了幾步后才轉身快步離開。 總兵夫人望著劉楊離開的背影,半晌后才收回目光,轉回身繼續修剪花的枝節。 總兵夫人把劉楊話中話的信息過了一遍。 ——今日十五,下個月回來,那便是七月。再過個七八日,那就是七月初八前后這兩日。 劉楊,是總兵夫人的這邊的。方才的話,便是暗示了時間。 一旁的嬤嬤走近,默默的把剪下的枝節裝進籃子中。 總兵夫人輕聲細語:“七月初八,錫錠。寫好后裹著上小金片,讓人尋個機會塞到淮南王妃近身的兩個婢女中其中一個手中。” 盆栽剪完,輕嘆了一口氣,隨后與身邊的嬤嬤說道:“你明日去藥坊問問有什么藥膳的好方子能緩解頭痛,補身子的。” 提著籃子的嬤嬤應了聲。隨后加上嬤嬤,三個婢女都隨著總兵夫人離開了花園。 再說昨夜的夜市突查,是裴疆在知道有這批來路不干凈,數額極大的貨物時下的命令。 至于為什么知道會有這么一批貨,虧得是玉恒這個紈绔子弟吃喝玩樂逛青樓的時候認識了一大群狐朋狗友。 裴疆先前想到了玉恒人脈的用處。在猜測吳維繼續用銀子的情況下,必然會把貨物出售到黑市上邊來低價出售,所以早早就囑咐了玉恒與黑市有關系的狐朋狗友聯絡感情,讓他用法子與這些人交好。 但到底要做些什么,裴疆也沒有與他說。 玉恒別的不怎樣,但交狐朋狗友這一塊上,是天生的料子。兩個月來又是請客吃飯,又是請到青樓尋花問柳的。 男人嘛,一起喝酒一起上青樓,次數多了,嘴巴就不嚴實了。 而玉恒經常有意無意的說家里人看不起自己。還有那淮南王堂妹夫,在府中看他都是斜眼看的,從來沒把他放在眼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