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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戲_分節閱讀_36

    小蓮眼中流露出鮮明的崇拜之情:“我mama對我和小杏jiejie特別好,整個桃花鎮都沒有她這么好的mama,連親生的都沒她那么好,有一次客人打了小杏jiejie幾巴掌,我mama提起掃帚就把那客人打了出去,事后那客人找來好幾個人尋仇,我mama竟然一個人把他們都打了出去!而且你覺得不覺得,她長得也特別美,平時,她擔心搶了我和小杏jiejie的風頭,都不敢好好打扮……”

    秦頌風忍不住笑了出來。

    小蓮似乎把這一笑誤解為嘲諷,臉刷地紅了,垂著頭道:“公子,你生得這般俊,又是個很有名的人,見過大場面,是不是覺得我們都丑得很,只會在這窮鄉僻壤坐井觀天。”

    “沒有,你們都長得不錯。”秦頌風道。

    小蓮眼中重新升起希望。隔壁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卻依舊沒停,她用纖細的手指指著那個方向,小聲道:“我們隔壁,以前不是現在的這家人,而是白mama一家,只有白mama和紅楓jiejie兩個人。后來有一位客人把白mama和紅楓jiejie一起帶走了,房子才轉給別人。白mama也很年輕,只有三十多歲,雖然不如我mama好看,也很有風情的。其實,也不需要很多錢……”

    ……原來那《續緣記》里的姐妹同嫁在桃花鎮果然不算什么,這孩子居然想效仿先例來一出母女同嫁!秦頌風趕緊吃了倆餃子壓驚。

    小蓮羞羞怯怯,稍微往秦頌風身邊湊近一點:“那位季公子出去這么久,他和小杏jiejie的好事,應該已經成了吧,秦公子……”

    秦頌風內功深厚,能聽見季舒流還在院子里和聞晨說話,深吸一口氣站起來,本來想立刻打開門叫她看看季舒流的“好事”沒成,忽然按捺不住好奇,問道:“這都是你mama安排的?”

    小蓮點頭。

    “什么時候安排的,我怎么沒聽見。”

    小蓮忸怩道:“用眼神就可以了,不用說出來的。”

    秦頌風低頭看著這還沒長夠身量的小丫頭:“聞晨為什么叫小杏去管季師弟,你來管我,難道不應該反過來?”

    小蓮十分詫異:“原來公子喜歡小杏jiejie嗎?對……對不住,我mama看走眼了。我們院子里的規矩,季公子這樣不經人事的少年男子,一般要找個有幾分閱歷的姑娘引導,否則兩個都什么也不懂,是……是,呃,不得趣味的。”

    季舒流真的還需要引導的時候,秦頌風也不是沒見過。他莫名感覺自己成了個“有幾分閱歷的姑娘”,終于樂不可支,放聲大笑。

    小蓮整個人都被他笑愣了,不知所措。

    秦頌風這才打開門,門外聞晨還拉著季舒流喋喋不休地勸說:“男人嘛,總有長大的時候,凡是到了我們桃花鎮的男人,只要年滿十五,沒有不試試的。季小哥如果還是童男之身,正好讓小杏教教你,不然將來洞房花燭,萬一不得其門而入,可如何是好?”

    季舒流瞥見門開了,腳下一錯,嗖地躥到秦頌風身邊。秦頌風拉著季舒流對聞晨道:“吃完飯就不打擾了,后會有期。”

    “秦、秦二哥!”聞晨詫異,“你真不留下?我家小蓮的模樣在鎮子里也算出挑的,而且還是個閨女,你不要嫌棄……”

    秦頌風一步跨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道:“你整天跟一幫嫖客混在一起學傻了吧。我要是生孩子早,兒子都有她那么大了。”

    聞晨道:“你也就比她大個十一二歲唄,六七十歲的老頭子都找小姑娘,你怕個什么?”

    “我沒這興趣,她管你叫媽,你還想當我岳母怎么的?”

    聞晨頓時笑得花枝亂顫:“哎喲,你可逗死我了!既然咱倆是一輩的,要不你委屈委屈,奴家也可以陪你一夜呀,不要錢哦。”

    秦頌風看著聞晨刻意放浪的樣子,心里不太舒服,轉身拉住季舒流快步離開。走到大門口時,門已是鎖了,他懶得叫人,準備直接跳墻出去,聞晨卻趕上來道:“秦二哥,說句準話,你究竟喜歡什么樣的姑娘?”

    秦頌風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她嘟著嘴道:“我淪落到這個境地,除了幫你物色個姑娘,還有什么辦法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這輩子只欠你一個人的情。”

    “那你就欠著吧。”秦頌風暗中捏了季舒流的胳膊一下,說道,“我喜歡劍法好能跟我過招的,你物色得著就怪了。”

    聞晨把臉一板:“怪不得你找不到老婆,還是娶你的劍當老婆去吧!”

    秦頌風一托老婆的胳膊,越墻而去,身后傳來了聞晨踢門泄憤的聲音。

    ※二※

    回到落腳之處,一進屋,季舒流就關上門從背后抱住秦頌風道:“我忽然有點害怕。”

    秦頌風扯他的手:“你這醋勁……”

    “不是,”季舒流道,“你看,多年前,出過兩件駭人聽聞的大事。槐樹村蘇門殺害了很多綁來的乞兒,節婦村也逼死了很多被山賊搶走又救回來的姑娘。”

    “怎么了?”

    季舒流騰出右手,在他面前掰著手指頭歷數:“第二,蘇門因為作惡多端被屠戮一空,節婦村因為自取滅亡而破敗;第三,我們初進英雄鎮,聽了幾出戲,戲中有《逆仆傳》對應蘇門之事,初進桃花鎮,也聽了幾出戲,雖然沒有專門對應節婦村破敗之事,戲中也有不少節婦烈女;第四,潘子云的《逆子傳》是今年年初寫成,對應英雄鎮上一段舊聞,那青藤的《續緣記》據聞姑娘所說,也是近日才風靡桃花鎮的新戲,戲的一開頭,青藤親口說,那是永平府一段佳話,說不定現實中也有對應之事。

    “第五,螞蜂是你舊識,叫手下的女人勾引你我,怎么聞姑娘也是你舊識,也叫手下的小姑娘勾引你我?”

    秦頌風被他說得背后有點發涼,幸好季舒流依然在背后抱著他,一縷涼氣甫生,就被季舒流胸口傳來的溫熱驅散了。

    他仔細思索片刻,最終搖頭道:“應該只是湊巧吧,如果有人故意設局反倒不可能設得這么明顯。而且我跟小蓮套過話,她沒有什么古怪之處。”

    季舒流將秦頌風推倒在床上,又翻過來仰面朝上,趴在他旁邊道:“我有一個奇怪的直覺,不一定對,和你說說,你別被我誤導。”

    “盡管說,你這斤兩還誤導不了我。”

    季舒流在秦頌風喉頭輕輕咬了一口,迫得他縮起脖子,才道:“英雄鎮滿街都是男人,桃花鎮滿街都是女人,這兩個地方迥然大異。英雄鎮的戲揭露了許多真相,有如扒皮見骨,桃花鎮的戲卻有意無意地把壞事說成好事,涂上一層偽裝。所以這一次我感覺應該反過來,聞姑娘是好人,那個青藤才是壞人。”

    秦頌風失笑:“我覺得你有點扯淡,青藤明顯一點武功底子都沒有,再說咱倆也不認得她。”他話音一轉,“小蓮唱那首曲子的時候,我倒是真動了點疑心。”

    季舒流忙問:“什么疑心?”

    “以前我跟江湖朋友出去,要是他們非叫我點曲子,我就點這一首,各地唱曲的姑娘里,其實會唱的少,聞所未聞的多。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有心人聽說了我的事,有意教她唱的。”秦頌風微微搖頭,“但我一問她,她說鎮上很多人都會唱,說明只是巧合。如果是專門下套,肯定不會這么說。”

    季舒流問:“你為什么只點這一首?”

    秦頌風頓了一下,強笑道:“……因為我只知道這首唱的是什么,別的聽不懂。”

    秦頌風能知道一首詞里唱的是什么,自然是有人給他解釋過。季舒流看見他的表情,已經明白那恐怕是他亡母心愛之曲,意欲引開話題,便眨眨眼睛道:“我也喜歡一首沒聽人唱過的曲子,別人都不知道,我講給你聽怎么樣?”

    “你說。”

    季舒流爬起來,研墨攤紙,寫好遞給秦頌風,才小聲唱道:

    “一個江湖客,萬里水云身。鳥啼春去,煙光樹色正黃昏。洞口寒泉漱石,嶺外孤猿嘯月,四顧寂無人。夢魂歸碧落,淚眼看紅塵。

    煙濛濛,風慘慘,暗消魂。南中諸友,而今何處問浮萍。青鳥不來松老,黃鶴何之石爛,嘆世一傷神。回首南柯夢,靜對北山云。”

    秦頌風聽完,雖然看見了紙上對應的字,依然似懂非懂地道:“你為什么喜歡它?”

    季舒流唱詞的時候神色微微郁悒,聞言卻丟下筆,幾近調皮地一笑:“說出來多沒意思,不說。你可以學學唱給我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