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關(guān)系_分節(jié)閱讀_98
江羽騫的眼睛微微有些發(fā)怔,倏地,他叫住了他mama。江母茫然地回過頭。 “媽,你也早點睡?!?/br> 江母的眼睛眨了眨,依稀泛起了淚花,橫亙在她與兒子之間多年的隔閡,好像這一刻突然就跨開了。 這個夜晚,每個人的心中都蕩起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波浪。江羽騫的注意力再也集中不到書本上,他摸到手機,找到了“皓皓”的電話,猶豫再三,還是撥了過去。 手機鈴聲響了許久,那端才接聽了。 “是我?!苯痱q喑啞地說,“你睡了嗎?” 空白了幾秒鐘,周皓才回答,“還沒。” 顯然這句話給了江羽騫鼓勵,他小心謹慎地往下問,“皓皓,你在做什么?” 本以為會是句石沉大海的問話,沒想到,周皓卻給了他回復,“剛把衣服洗了?!?/br> 突然間,江羽騫不知該怎么把話繼續(xù)說下去,他詞窮了,膽怯了。 周皓那端也頓住了,似乎無話可說。 “皓皓,早點睡,我掛了?!?/br> “別掛,江羽騫,我心里難受。”周皓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以傾訴的對象。 “我今天下午去閔臨站想找一個以前在那里彈唱賣藝的男人,我很喜歡他彈的歌,我拿著三千塊錢想請他再給我彈一首,可我沒找到,他已經(jīng)走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br> 江羽騫靜靜地在聽,他安慰道,“也許他只是換了個地方,在那里,他還會碰上像你這樣喜愛他歌的人。” “也有可能他已經(jīng)不唱了,他覺得掙不來錢,又浪費了青春,他也許現(xiàn)在在工地上搬磚,或者在酒店的后廚里洗盤子?!?/br> 江羽騫的心細細密密的疼,每喘一口氣,他都覺得有根線牽動了他的痛覺神經(jīng)。 他不忍心想象如此悲觀厭世的小瘋子,一個人孤零零地拿著手機,也許眼圈都是紅的。 “皓皓,你不能這么想。即便真像你說的那樣,他現(xiàn)在干著最底層的工作,可他每晚回去,興許也會拿出吉他彈一會兒。你看,他既有了工作解決了溫飽,又還能偶爾觸摸到他的夢想,你為什么還要為他感到難過呢?你今天拿著三千塊錢去找他,你表面上是想讓他為你唱歌,可在他心底,這是一種變相的施舍,你在傷害他的自尊?!?/br> 周皓啞然,他看問題確實太片面消極了。江羽騫的話令他糾結(jié)的心慢慢舒展開,他發(fā)自肺腑地說道,“江羽騫,提前祝你圣誕快樂?!?/br> 江羽騫扯開嘴角笑了笑,“你也一樣?!?/br> “我要掛了?!?/br> “別……”江羽騫出聲阻止了,卻又難以開口,良久,他才從喉嚨深處說出低沉的情話,“皓皓,我很想你?!?/br> 電話還是掛斷了,小瘋子沒有回應(yīng)他的想念。 寒冷的夜晚,也不知是誰寂寞了誰,誰又安撫了誰。 分那么清干什么,糊里糊涂地騙騙自己,過下去吧,把這日子過下去吧。 江羽騫明白,小瘋子今天經(jīng)歷過一次內(nèi)心的動蕩,他急于找到宣泄傾訴的人。若是自己沒打這通電話,他也許會找他那個同事傾訴,又或者他會找嚴明傾訴。 哪知道,正好被他趕上了。 十二月份的這個深夜,江羽騫陷入了失眠,他一閉眼,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以前的事。 他以前大聲責罵小瘋子“惡心”、“不知廉恥”的時候,那么個敏感又悲觀的人,是怎么忍住疼繼續(xù)和他過下去的…… 從前的他,真不是個東西! 翌日,江羽騫便帶著古董驅(qū)車前往他小叔叔家——紫金名郡。 到了地方,江羽騫抱著他媽拍來的青銅器,騰出手按了門鈴,三聲響過后,門就開了。 江羽騫當即就愣住了,因為開門的人竟是嚴明。顯然,嚴明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昨天江老師跟他講,自己的侄子明天要過來。他哪能猜到,這個侄子竟是江羽騫啊。 江羽騫沒有多問,他把手里的青銅器交到了嚴明手上,“這是給叔叔的?!鞭D(zhuǎn)而彎身換鞋。 嚴明也從失態(tài)中回過神,他把手里的東西暫且擱到了客廳的茶幾上。 這時,江維揚走了下來,笑著說,“羽騫來了啊?!?/br> “嗯?!苯痱q也沖他笑笑,“我媽前幾天去拍賣會,買了個古董,讓我?guī)н^來送給你?!?/br> 江維揚的目光旋即落在了那件青銅器上,這是仿制的商代貫耳壺,因是仿制,并未制底,紋飾也很樸素,歷經(jīng)了百余年,銹蝕嚴重。 “羽騫,你mama花了多少錢?”江維揚問道。 “她沒跟我說?!?/br> 江羽騫又拿起來細細觀摩,他是個古文物研究愛好者,平時最喜歡擺弄瓷器、銅器,還有字畫。 嚴明尷尬地杵在一旁,江羽騫稍稍瞥了他一眼,似乎猜出了什么。 江維揚觀摩夠了,這才想起來介紹兩人認識。同時,他不加掩飾地摸摸嚴明的頭發(fā),“忘了跟你介紹了,這個就是我侄子,他叫江羽騫,也是a大畢業(yè)的?!?/br> 嚴明不習慣在外人面前這樣,顯得十分靦腆,“我認識他?!?/br> “你們認識?”江維揚很是驚訝。 江羽騫開口,“嗯?!?/br> “那可真是有緣啊。” 江羽騫留在這里吃了頓午飯,飯后,嚴明剛想收拾桌子去洗碗,江維揚制止了他,“你們兩孩子玩著吧,我來?!?/br> “你又不老,老裝什么長輩?!眹烂鬣絿伨洹?/br> 江維揚哈哈一笑,就連眼角的細紋都是性感溫柔的。 于是,客廳里就剩下嚴明跟江羽騫,兩人都沒什么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