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關(guān)系_分節(jié)閱讀_97
嚴明算是實現(xiàn)了學生時代的愿望,他跟江老師在一起了, 周皓為他感到高興; 前幾天,路過一家體彩中心, 周皓花兩元買了一注彩票,開獎那天中了3000塊。 他拿著這份意外得來的錢財, 去了閔臨區(qū)的地鐵站, 他渴望再次見到當年那個彈唱的青年人。如果那人還在, 他要把這些錢都散出來, 請他再彈一首《再見二丁目》。 周皓擠入來往的人流, 從陌生的臉龐上一一掃過,找了好久,他都沒有找到一個背吉他的男青年。其實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人的長相了, 但直覺告訴他, 那人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 應(yīng)該的, 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踏步,這個社會發(fā)展得太快了,稍不留神你就會被如今的現(xiàn)代化節(jié)奏碾得粉身碎骨。 周皓感到有些沮喪,但同時,他在心底再一次為那位男青年默默地祝福:愿你有個燦爛的前程。 回去的時候,周皓在天橋底下碰到了一位年過古稀的老奶奶,冷風中支起了一個小攤,在賣襪子跟手套。而她的旁邊,是一對衣衫襤褸、面露憐色的中年夫妻,他們在向路人乞討。 鮮明的對比,吸引了周皓。 “這襪子怎么賣?”周皓在老奶奶的小攤邊停了下來。 “十塊錢四雙。”老奶奶豎起四個指頭。 周皓蹲下身來,給自己選了五十雙襪子,又挑了二十副毛線手套,分了兩個袋子才勉強裝下了。 “一共多少錢?” 老奶奶有點算不明白,嘴里不停念叨著數(shù)字,加加減減,最后告訴周皓,一共是520元。 “奶奶,你算錯了。”周皓把3000元交給了這位老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伙子,多咧,錢多咧……”身后蒼老的喊聲,絲毫沒有叫停住周皓。 周皓拎著兩大袋東西回到宿舍,錢偉成嘴里啃著個蘋果,含糊不清地問,“皓哥,你買的什么啊?” 周皓把東西擱在桌子上,“特地給你買的襪子跟手套。” “我勒個去,”錢偉成故作驚訝狀,“你這是搞副業(yè)啊?得了,趕明兒咱倆也去路邊擺個小攤。我來吆喝,你來賣。” 周皓白了他一眼,“還吆喝?你是覺得城管管不著你是吧。” 錢偉成不耍嘴皮子了,站在一旁唉聲嘆氣。嘆氣聲極重,擺明著就想等周皓問他,你咋的啦? 終于,周皓聽不下去了,沒好氣地問,“干嘛呢!” “皓哥,你知道咱們這個月的獎金是多少嗎?只有三千五……說出去誰信啊?好歹也是個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這獎金一個月比一個月少。”錢偉成憤憤地說。 “知足吧,剛進醫(yī)院,咱都沒獎金,只能拿個基本工資。” “唉,本來我心理還沒那么不平衡,可你知道咱們進修的這家醫(yī)院,一個普通的初級醫(yī)師獎金是多少嗎?” “多少?”周皓問。 “這個數(shù)。”錢偉成用手比劃了幾下,“一萬打底。” 周皓沒太大反應(yīng),他正準備把昨晚換洗的衣褲拿到衛(wèi)生間去洗,“別跟人比,人比人,氣死人。不是你說的嘛,得看淡點。” “算了算了,不提了。” 屋子里有暖氣,用涼水洗衣服也不會覺得很冷,周皓把外面的厚棉襖扔進了洗衣機,其余的,他打算手洗。 吭哧吭哧地搓揉手里的羊絨毛衣,盆里的水漸漸變污,周皓卷起的袖子滑了下來。他站起身洗洗手,正巧看見了鏡子里無欲無求的自己。 他當真無欲無求嗎?錢偉成的牢sao他當真不在意嗎? 周皓離開了衛(wèi)生間,去拉桿箱里翻出了很多年前小孫送他的那件灰色毛衣。本來還有件墨藍色的,不過線頭被扯斷了。 毛衣還很新,顯然沒穿過幾次。主人的舍不得,造就了它如今的依然光鮮。 當周皓意識到自己的貧窮無能后,這件毛衣就被他壓在了箱子里,至此從未再穿過。 許多年前,他還殘存著幻想:假若他掙足了錢,文文會不會重新回來?現(xiàn)在的他,現(xiàn)實了許多,不會再有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難捱的人生歲月,他變化了無數(shù)遍,從缺愛的皓皓,變成了如今得過且過的周皓。也許將來,他還會變成另外一種樣子。 但,他一點也不好奇。 ============= 前陣子,江羽騫的爸爸得了闌尾炎,做了個小手術(shù),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歇著。江羽騫自然而然也住回了家。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 “請進。”江羽騫放下手里的書,抬眼去看。 “羽騫,”柔和的燈光中,江母款款走過來,把熱好的牛奶擱到床頭柜上,“別看太晚了,早點睡。” 江羽騫點點頭。 “mama明天可能要麻煩你件事兒。” 江羽騫問,“什么事?” “前天我在一個拍賣會上,拍下了一個兩宋時期仿制的青銅器,你明天拿去給你小叔叔,他不是喜歡這個嘛。順便,你打聽打聽,他最近有沒有交往的女朋友,你爺爺催得緊。” “知道了。” “早點睡啊,mama也要去睡了,晚安。” “嗯。” 江母的臉色略有遺憾,大概是沒有聽來她想聽的話,兒子的過分生疏,讓她心底覺出了酸澀。 江羽騫看著他mama優(yōu)雅卻漸顯老態(tài)的后背,一瞬間,他想起了另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女人——小瘋子的mama。 從小瘋子斷斷續(xù)續(xù)的帖子里,他知道,那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從來不會如此貼心地給小瘋子端牛奶,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