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_分節閱讀_45
時鶴汀僵在原地,仿佛被注射了麻醉劑一般,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好半天才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咳了兩聲,正欲解釋,便見葉縈回朝他伸出了手。他有些疑惑地順著他的意思低下頭,卻猝不及防被那只手攬住脖子,拉了下去。 熱意從他的心底直接一路燒到了他的手心和頭臉,時鶴汀的臉一下子紅了個透,他幾乎來不及去想葉縈回是什么意思,便想掙開直起身,那雙手卻固執地環在他的脖頸上,不肯松開。與此同時,一雙柔軟濕潤的唇順著他的下巴慢慢尋摸了上來,在找到他真正想要尋找的東西后便再也不肯繼續矜持含蓄下去,噙住時鶴汀的唇吮吻起來。 時鶴汀大腦空白了足有兩三秒才終于意識到對方在做什么,自己又在做什么,慌忙推開葉縈回,叫原本已經半支起身體的葉縈回又跌回了床上。 他喘著氣蹙起眉,望向對方,卻發現葉縈回已經扭過頭去了,臉半埋在枕頭里,卻能清楚地望見他頰側的濕痕和眼角一片飛起來的紅。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啊。”對方的聲音帶著哽咽和哭腔從枕頭里悶悶地傳出來,明明不甚清晰,時鶴汀卻覺得心上被人用重拳狠狠擊了一下,痛意與帶起的轟鳴擾得他腦子都亂作一團,最后都化為兩行字。 原來誰也沒有放下。 你也沒有,我也沒有。 第50章 第五十章 葉縈回陷進了陳年舊夢里。 只是等醒來他才發現,也許這一次不再只是一樁舊夢了。 頭頂的吊燈仍是他以前和時鶴汀一起挑的那款,窗簾不再簇新,卻依舊柔軟,只是床頭的那杯水已經放涼了。 葉縈回揉著太陽xue坐了起來。 他對昨晚的事記得不甚清晰,只是四周的陳設依舊讓他心里一沉。除了時鶴汀,不會再有別的人把他送到這里了。他來不及細想昨晚的細節,手機便掙扎著又響了起來。好容易從口袋里翻出,發現只剩最后的一點電了,來電的正是葉mama。他趕忙接起,聽到的果然是葉峭帶著哭腔的聲音:“爸爸你去哪里了呀,為什么都早上了還沒回來……” 他趕忙低聲道歉:“抱歉小瓜,爸爸昨天喝多了睡在朋友家了,忘記跟你說一聲了,下次一定不這樣了好嗎?” 對面抽抽搭搭地應下,又問道:“那我什么時候可以見到你啊……” “這樣,你今天乖乖地去幼兒園,等放學我來接你就可以見到了。” 葉峭不情不愿地答應了,還想再跟葉縈回多磨兩句,葉縈回手機就又發出了電量不足的警告聲,葉縈回趕忙打斷道:“小瓜,把電話給奶奶。” 他三言兩語簡單跟葉mama交代了一下情況,最后半句還沒說完手機電量就正式告罄了,也只好無奈作罷。 葉縈回足有三年沒踏足這里,都是請家政定期來打理,眼下對屋內東西都收在哪里可能還沒有家政清楚。他在屋里翻箱倒柜找了一圈也沒找著充電線,有些頭疼地捏著黑屏的手機又倒回了床上。 他昨晚喝醉之后做了些什么? 時鶴汀走的時候已近深夜了。 葉縈回只問了那一句話便再沒了下文,很快睡了過去,卻在他心上戳了一個巨大的破洞,風裹挾著血來回吹,又涼又痛。 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當初對葉縈回的傷害那么大,午夜夢回依舊耿耿于懷。他不知道葉縈回現今對他是否還有愛,又或者還是無法釋懷的恨。只是他已有妻兒,無論愛還是恨,都不重要了。他已經有了美滿幸福的家庭,這是他不能也不愿意破壞的。 也許但凡他當初考慮過一點葉縈回的感受,或者問問自己真實的想法,他們都不會走到這一步。可他沒有。他做了逃兵。 我喜歡你。這句話交往的時候他一次也沒有說過,現今也沒有機會說了。 葉峭最近發現那個叔叔很少出現了。 雖然他在幼兒園里交到了好幾個新朋友,但是最開始認識的朋友他都沒有忘的,汪汪和叔叔都是。雖然叔叔還是爸爸的朋友,但也是他的朋友。以前他還偶爾牽著汪汪來找他玩,最近一次都沒有了,都是那個奶奶幫著來遛汪汪的。他問奶奶的時候,奶奶說是叔叔工作太忙了沒有時間,所以拜托她來陪著汪汪和他玩。 葉峭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 其實他最近在幼兒園不太開心,但是他不能告訴爸爸,也不能告訴爺爺奶奶,誰都不能告訴。 田小雨到處跟人說他沒有mama。 田小雨是幼兒園里除了老師以外第一個沖他笑的人,他也以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所以什么秘密都愿意告訴他。上次的親子交流會,老師要求mama參加,他沒有mama,所以是爸爸參加的。田小雨問他為什么mama沒有來,他很誠實地告訴了他自己沒有mama,卻沒有想到對方像只討厭的小蒼蠅一樣,總是把他沒有mama這件事掛在嘴上,最后每個人都知道了。 他在A國的時候,也有別的小朋友問過他這個問題,他以為一直帶他的保姆珍就是他的mama,結果問了爸爸,爸爸告訴他,珍只是保姆,不是mama。他哭著問爸爸要mama,爸爸抱著他很抱歉地跟他說,沒有mama。他記得爸爸那個時候的表情,有點抱歉,但更多的是難過。所以他后來再也沒有問過了。 雖然他沒有mama,但是他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爸爸。 可是田小雨為什么要到處跟別人說這件事呢?葉峭有點難過。他不是他的朋友嗎? 汪汪一般在下午他們在院子里自由活動的時間過來,隔著門陪他玩一會兒,有時候遲一些,在放學的時間過來。 今天玩老鷹捉小雞,田小雨做老鷹,他就不想玩了,走到門邊巴巴地等著汪汪來。誰知道玩過一輪,田小雨也不玩了,頂著一頭汗硬是湊到他旁邊,嬉皮笑臉的:“你在等誰啊,等你mama嗎?” 葉峭抿抿嘴,不想跟他說話。 他明明就知道自己沒有mama。 他往旁邊挪了挪,田小雨卻不肯放過他,還在說著:“你不是之前都在國外嗎,那你有沒有聽過一首歌?我唱給你聽啊?” 葉峭不想理他,他卻自顧自地唱開了:“世上只有mama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葉峭抿緊嘴唇不肯說話,終于在聽他唱“沒媽的孩子像根草”的時候忍不住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有爸爸!” 田小雨停了下來,沖他做了個鬼臉:“可是你沒mama呀。” 葉峭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時鶴汀昨天很晚才回去,早上還是去了公司,處理了點事情,晚上還要趕飛機去外地開個會。 他原是要昨晚收拾東西,意外耽擱了,只好下午回來收拾。開車路過幼兒園的時候,他放慢了車速,順便看了一眼,結果一眼便望見站在門后面不停地拿手抹眼淚的葉峭,對面還站了個黑得跟個皮猴子一樣的男孩兒,不知道跟他說著什么。 他眉頭皺了皺,把車停到一邊,下車走了過去。 田小雨成功把葉峭弄哭,心里正得意,便瞥見門邊來了個表情很冷峻的男人,登時覺得不妙,正準備溜走的時候便被那人叫住了:“站住。” 明明兩人還隔著一扇鐵門,那人并不能拿他怎么樣,偏偏他被這冷冰冰的兩個字嚇得釘在原地,哆哆嗦嗦,動也不敢動。 時鶴汀視線移向葉峭,登時柔和了三個度,輕聲問道:“葉峭,你怎么在這兒哭啊。” 也不知道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兒容易哭,還是葉峭愛哭,他其實見葉峭哭過挺多次了,只有這次,哭得沒有動靜,反而更叫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