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躲不過就上
要在紅港飛黃騰達,無非謀權賣yin販毒做英國佬走狗,后來“魚翅泡飯”的時代來了,靠金融股票發達的故事也變得濃墨重彩。 每一個都是血雨腥風的戰場,從來不只是黑與白是與非的對抗,更是人心的博弈。 前有敗者傾家蕩產輸性命,后有勝者喪盡良知盼瘋魔,費盡心思,步步為營,巧取豪奪…… 廟內,細短的香燭只剩最后一段白灰,逢鐘鳴鳥飛那刻彎曲掉落,融于渾厚的灰燼之中。 蕓蕓念想灰飛煙滅,到底還是看人的造化。 此刻,宋添明依舊滿目從容,說道:“梅姨,得閑帶孫一起飲茶,我請。” 舊時都是羅仲才請飲茶,那時沒有發達的通訊工具,要找商機一般是去人多熱鬧的茶樓。只不過,當年志同道合的二人,如今一個早就泯于人世脫離苦海,一個流轉滄海桑田成人生贏家。 他確實該感謝羅仲才,如果不是他,他還不知道什么叫吞獨食。 李沅梅壓抑很久未冒出來的痛苦,冷冷說道:“不必,羅家從不欠你任何,如今也不要求你還什么,今日在佛祖面前,你我好生厚道。” 宋添明:“既不領情,我也不強求,以后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叁個晚輩靜觀一場敘舊,羅鈺娜聽奶奶口吻,心生罪惡感,如今兩家再糾纏,要怪她一部分。 雜草叢生,剪不斷,理還亂。 再搭乘巴士那刻,日光更熱烈,原來時間已到中午。 “你老豆的死同剛剛那個人有關,以前我總是跟你講你老豆因為金融失意腦溢血死的,其實是那個人一手造成的。” 羅鈺娜安靜地聽李沅梅講著,輕聲說道:“宋添明,媽咪口中說的那個人。” 李沅梅似是有些驚訝,她從來沒有對羅鈺娜提起宋添明,更沒有說起這些恩怨糾葛,念在日子終于被磨得溫和,也不愿過多談回往事。 羅鈺娜察覺李沅梅的變化,說道:“我翻到了他們的合照,能猜到一二,只是你為什么從來不和我講。” 李沅梅才明白,嘆氣:“以前我不想你知道太多再被牽扯進去,但現在你遇見了,你也有權利知道你老豆和宋添明是怎么回事。” …… 四十年代,李沅梅很早下港,不知是香港的財經新聞厲害還是報紙上的字能熏陶肚子里的胎兒,羅仲才出生后便對金融很感興趣。六十年代初,羅仲才通過炒股獲得第一桶小金,雖然不到買房的地步,但也能撐住半月溫飽。 那時宋添明還是地攤腸粉叔公的侄子,但人窮志不短,喜歡在地攤車邊抱著財經報分析。 香港殖民色彩很濃厚,港英差佬管得嚴,連地攤賣腸粉的都查,宋添明和叔公一瞄到穿制服的在街頭逡巡就推車跑路,等人走了再繼續,只是幾經折騰也掙不了多少錢。 所幸,賣腸粉也沒爛到離譜,宋添明就這么遇上了在街頭買他腸粉的羅仲才。羅仲才見宋添明手里拿著財經破報紙研讀,忍不住說上幾句,誰知兩人初見如故,一拍即合,后來幾經接觸,覺得彼此懷才不遇,勢要一齊在香港闖出商機。 “我曾經覺得這兩個小孩是彼此貴人,那時他們情同手足,在華人證券交易所混得風生水起,后來仲才再遇貴人,成立了自己的財經公司。他早已關照過宋添明,沒想到的是這宋添明貪得無厭,就在仲才一帆風順的時候,他居然用骯臟下流的手段吞掉仲才的商業,致他傾家蕩產。” 李沅梅邊說邊落淚,但她一直在隱忍自己的抽泣聲,“仲才啊,他就這么死了,竟然因為這個二五仔死了,怪我和仲才傻,一直沒發現他是這樣的人。” 羅鈺娜的心隱隱作痛,她想起半山樓賣白粉和馬來佬洗黑錢的事,只覺脊背發涼。 她知道宋添明不是什么好人,有些話再不說就會遲了,“阿嫲……我兼職的夜總會,其實是宋添明旗下的,”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一件事,我夢里的人,是他兒子。” 李沅梅瞪大了眼睛,雙手合十,咸澀的淚水涌進口腔,嘴里嚷著:“造孽啊,造孽啊,阿鈺,我的阿鈺,求求佛祖保佑,不要讓阿鈺再步仲才的后塵,她有事我沒有辦法向仲才和素儀交代,我這把老骨頭死了也不會瞑目。” 羅鈺娜望著李沅梅,握過她的手,嘴唇干澀得要緊:“怎么會呢,我這不是好好的,我們光明磊落,從來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倒是宋添明,他一定會得到報應的。” 李沅梅搖頭:“你不要去招惹他們,當年你媽咪去找宋添明討公道,最后落得精神病回來。原本她心理狀態就不堪打擊,宋添明那個賤人他沒有良心,叁番四次刺激她,從身體從心理……” 她說不下去了。 羅鈺娜絕望地看向窗外,街景恍如流光,看得人頭暈目眩。 她嘆氣:“對不起,我已經招惹了,我故意去他那里打工,想挖他的黑料……” 李沅梅的眼淚掉入羅鈺娜的手背,比窗外的烈日還燙。 “不怪你,怪我,怪我求錯簽,我求來了下下簽,怪我,怪我。” 羅鈺娜撫慰道:“這怎么就扯上了呢,下下簽又如何,孽緣又如何,風水輪流轉,惡人一定會遭報應。”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風,動身無所托,百事不亨。 她不會妥協了,她早就入了虎xue,難以抽身,如今唯有面對。 第二日,黎昱恒下課想同羅鈺娜去學校食堂吃午飯,卻被她拒絕了。 羅鈺娜站在教學樓一樓,等宋瑾霖。 許多剛放課的學生經過她,一路走過形形色色。 有的學生精氣神多靠西裝革履,又靠那不知是用了多少發膠弄得油亮的發型,但也有一部分學生標桿自由散漫,偏愛樸素自然的衣裝。 這座大學提倡求同存異,兼容并包,學生在這樣的熏陶下更是有許多理直氣壯的棱角,一切同或不同似乎都變得心安理得。 終于,宋瑾霖從階梯教室出來,在教學樓門口撞見羅鈺娜。 她今日披散黑色長發,頭上戴著黑白波點發箍,身穿一套白色襯衫與素色牛仔褲,腰間系了皮帶,簡約又純情。 靠在圓柱,如同白色梔子,讓人不忍傷害。 羅鈺娜注意到宋瑾霖,向他走去,笑著打招呼:“嗨,宋sir,又見面了。” 宋瑾霖看得出來她是在等人,說:“等我。” 羅鈺娜點頭:“有個關于影視專題的采訪想找你做。” 宋瑾霖像是早預料到,平淡地應承后就轉身走了。 羅鈺娜看他頎長的背影,摁下洶涌的情緒,猛地上前抓他的手臂。 她咬牙切齒,卻依然露出美得滴水的笑容:“先互相了解,這樣采訪會更順利。” 宋瑾霖看著握他手臂的小手,在光下白皙嫩滑,如同絲滑牛奶染過,他轉移視線,撞入她的眼睛:“還需要了解嗎,給你一個中午的時間采訪,夠不夠。” “OK呀,沒問題。” 二人來到學校附近的茶餐廳,唐樓格局、綠白格子地磚、鐵腳木椅紅坐墊式,室內人不多不少,散發濃郁的休閑與滿足感。 羅鈺娜叫了芝士蛋通和鴛鴦奶茶,宋瑾霖卻只叫了咖啡。 她原以為像宋瑾霖這樣的人會不喜歡市井氣息這么足的茶餐廳,可沒想到他似乎很熟悉。 她坐在他對面,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以為宋sir那么金貴會不鐘意茶餐廳,看來你比我想象得更能接受。” 宋瑾霖看著羅鈺娜,眼神不曾移動半分,說道:“導演要拍出各類有溫度的片子,應該學會與不同的生活狀態和解,去感受去體會。” 聽起來還蠻誠懇。 羅鈺娜笑了,吸了一口冰涼的鴛鴦奶茶,說:“難怪報道都說宋sir對影片語言有自己的理解,鏡頭是很漂亮,可是你片子的臺詞有些弱,似乎還不夠火候。” 宋瑾霖覺得有意思,問道:“那你有什么見解。” “之前我去碟片鋪買了你的片子回家看,富人部分倒是被你詮釋的淋漓盡致,可窮人沒有靈魂。” 白嫩的臉,眉毛如細柳,沒有涂口紅的素唇,這時又顯得是那么溫婉,卻對他綿話藏針。 宋瑾霖聽得出她言下之意,他往前一送靠近她,說道:“全看觀眾從哪個角度解讀。” 溫熱的氣息,淡冷的語氣,撲灑在她臉上。 羅鈺娜自覺無趣,她新聞真是白學,居然被他將了一軍,唯有轉移話題:“商戰片、房地產片你都拍了,接下來有計劃拍其他類型的片子嗎。” “愛情片。” 羅鈺娜怔了,但很快恢復神色,說道:“似乎宋sir已經對愛情有一定理解。” 宋瑾霖抿了一口熱咖啡,香澀醇厚的咖啡入喉。 “這方面,你說得對,我還不夠火候。” 因為他不能擁有她。 羅鈺娜似是想到什么,托腮看他,媚眼如絲:“如果你讓我做你助手,我可以讓你好好體驗一番,保證不讓你失望,條件是付salary。” 宋瑾霖握著咖啡杯炳的手一頓,看不出任何波瀾,開口道:“你有男朋友。” 她彎唇,“宋sir,你不會以為我真的要勾你吧,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男男女女,你情我愿,合則歡,不合則一拍兩散,有何不可。 宋瑾霖饒有所思,突然輕笑:“你憑什么覺得你可以。” 羅鈺娜伸手指,指腹撫他的唇,指尖留有他的溫熱和柔軟,“憑我能讓你硬。” 先從情欲開始。 他定是入了她的魔,單是這一句話和這一舉動就足以讓他硬。 他咬住她的手指,目色有一瞬熾熱,但很快便隱匿于深海。 誰想,茶餐廳正播放Beyond的《喜歡你》,句句入心—— “每晚夜里自我獨行,隨處蕩,多冰冷。以往為了自我掙扎,從不知,她的痛苦。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愿再可,輕撫你……” 哪怕她是帶著這樣的條件同他講理,他也沒有辦法拒絕,更何況,他有什么資格拒絕。 他是自私的,貪婪的,骨子里渴望擁有她,將她的氣息注入自己的血液里,如同海洛因那般嗜迷,戒不掉。 …… “下午有課嗎?” “沒有。” 以至于,他們現在就到了初次共夜的公寓。 羅鈺娜一進公寓就被宋瑾霖抵在門邊吻,她的心都在跳,撲通撲通每一下很有力。 她閉眼,似乎不能拒絕這樣的熱烈。 真是詭異的很,她明明知道這是各取所需,明明知道接近他是另有目的,她還是忍不住…… 也許,就是這份愛恨雜糅的情感喚起她俗世靈魂,心底處竟渴望一片混沌,而她還要拉他下神壇,為她著迷。 【有話說】 我來啦!謝謝各位的珠珠!這章一刀一糖,前面幾章搞這么久,這章終于hhhhhhhh要進入正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