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平衡打破
父王曾說過,他是屬老虎的,南禹民是屬狗,所以他是比弟弟尊貴的。南榮君主的位置應(yīng)該是他的。 而且也必須是他的。 他忘不了父王眼里閃爍的堅定與決絕,可是父王更關(guān)心的明明是弟弟啊。 那時他是不平的。 雖然后來他才知道,父王教給他的都是君王之道,而教給南禹民的是需要切身實踐的將相之道。兩個人,因為生肖,走向不同的道路。 那時候,父王還不是父王,他只是別人的一個臣子。 有一天,父王入宮為君王賀壽,沒有再回來過。再出來時已是三天后,父王成了南榮的王。 所有人對他跪拜叩首,齊聲高呼:“萬歲?!?/br> 明明在前幾天,他們叩拜的還是另一個人。 不過短短幾天,所有事情都變了。有的人消失了,有的人往更高處走了。 他所仰望的那個太子也不見了,他成了太子。 事情就是這樣多變。 可是他還沒高興多久,宮里就來了一個人。 父王在位第三年初春,一個叫君長戚的男子便出現(xiàn)了,據(jù)說是君家遠戚。來投奔,卻已物是人非。父王做臣子時受夠了君家的氣,為了羞辱君家便讓人給君長戚凈了身,留在身邊,為的是給人看看,君家的人已經(jīng)成了他腳下的一條狗。 面對眾人艷羨的目光,父王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可是君家的人……從來不是狗,是狼。 不管是那個太子還是君長戚,骨子里都是狼。只不過太子是溫潤的狼,而君長戚卻是那種經(jīng)過山林錘煉,百物懼之的狼。 父王意識到這點時,已經(jīng)晚了。有好多東西,已經(jīng)被君長戚給搶走了。 我上位時,連最基本的權(quán)利都沒有了。連一個小小的掃灑宮女都可以給自己臉色,他身居高位,卻低如螻蟻。 可是君長戚卻笑盈盈地給了自己那一點體面,如施舍般,如羞辱般。 我忘卻不了被人前呼后擁的感覺,所以我像狗一樣,由著君長戚。弟弟說,他要變強,讓南家強大起來,成為真正的霸主,不能讓一個閹人騎在頭上。 他開始征戰(zhàn),變得強大起來。 在宮宴上再見到弟弟時,他已經(jīng)褪去少年的青澀稚嫩,身上有了一塊塊堅硬有力的肌rou,眉目經(jīng)過風(fēng)霜洗禮,變得銳利。臉上被刻了奇怪的花紋,讓他在人群中顯得突兀,卻也耀眼。 反之我,卻還是那副樣子,甚至更低微了。身子瘦弱,像個小雞仔,白白凈凈和小姑娘似的。 我和弟弟成了對立面,一個強,一個弱。 為了變得更強,他覺得娶了那個女扮男裝的怪人,曾經(jīng)的東蒙太子左煜,現(xiàn)在是左苓了。 我好羨慕他。 我也想娶一個能幫助我的人。 可是左苓嫁給我沒有任何用處,甚至也會變成像我一樣的狗。 太失望了。 如果當時父王不是讓我在房間里學(xué)習(xí)君王之道,而是讓我和弟弟一起在日光下學(xué)習(xí)將相之道,那我們的命運,或許不會如此。 可惜,事已成定局。我只能向前走,去做老虎該做的事。而狗,要一直效忠于老虎。 因為這是命。 我這樣想著,一直一直,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 那只老虎已經(jīng)死了,它的眼里滿是恐懼,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失去生命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快,爹,我要用它的牙齒和骨頭做項鏈!它的皮毛做床墊!我還要喝老虎湯!” 沐云翔激動的大叫,眼里閃著喜悅激動。 南禹安想起鮮于不顏的占卜,想起君家的君王是被自己的臣子謀朝篡位的。 或許我應(yīng)該先對付這個最大的威脅。南禹安這樣想,腦海里有了思路。如今三勢鼎力,沐中成雖然不及君長戚和南禹民,可也是一塊肥rou啊。 他望著沐中成,沐中成望著老虎,眼里閃爍著野心,他射中了那個王字。 真是囂張啊…… “都給孤住手!”南禹安冷聲喝道。 喧鬧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不明地看著南禹安。 南禹安有一瞬間地享受,可惜也只是一瞬間。沐中成抬手讓手下繼續(xù)分割那個大東西,看了南禹安一眼,抬手將射中腦袋那根箭拔了出來,炫耀般大聲說要將這支箭保存下來。 這是挑釁。 野心。 南禹安的臉色越來越黑,身子微微顫抖,顯然氣得不清,離得近的南禹民已經(jīng)聽到了他的咬牙聲。 “都給本王住手!”南禹民冷著臉喝道。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沐中成的野心,在這一切如此坦蕩又讓人心悸。他的陛下才會如此害怕,如此驚恐,如此生氣。 沐中成太過分了,必須除之! 所有人再次停下?看向南禹民。 沐中成不悅地皺起眉,不明白打個獵而已這兩兄弟又在發(fā)什么瘋。 他還沒說話,沐云翔便不高興地對南禹民說:“怎么?你們又想搶我的獵物不成?我告訴你們,這是我的!你們沒那個權(quán)利拿走!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成?!?/br> 沐中成要捂住他的嘴已經(jīng)來不及了。 “臣教子無方,還請陛下恕罪?!便逯谐晒蛳碌?。 南禹安冷冰冰地開口,“你確定,只有這一條罪?” 不止! “沐將軍可要想清楚哦,這可是大罪呢。”君長戚發(fā)出一聲怪笑,陰測測地。 沐中成感覺自己似乎被什么盯上了,自己一步一步踏入別人設(shè)好的圈套里。 可是還有什么罪?自己改犯了什么罪? 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 對上南禹安威嚴又迫重的目光,這是對方第一次像一個真正的君王。 旁邊的沐云翔卻不依不饒,叫道:“爹,他就是想搶我們的獵物,你快起來!別跪!別跪!” 沐中成瞪了他一眼,心想別惹事成嗎?沐云翔不滿地閉了嘴。 如今君長戚笑得像個毒蛇,他在想該怎樣才能不走入君長戚的圈套。 忽然腦海里閃過什么,他面色一喜。 南禹安重孝! “臣罪該萬死,太后念佛向善,臣卻做出這等血腥殘忍之事,污了陛下的眼睛,臣……罪該萬死?!便逯谐烧f得懇切。 可惜答不對卷。 “沐中成,你完了?!蹦嫌戆惨а赖?,眼底卻帶著笑意。 “來人!”南禹民叫道。 君長戚接口:“把沐中成和那小崽子給本督拿下,其余人,殺!” 兩隊人馬從兩人旁邊跑過,沒兩下就做將沐中成父子綁了起來,而那些人,也被一刀封喉。 他們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被殺。 沐中成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陛下,臣真不知道犯了什么罪,為什么要這么對臣?臣這些年為了南榮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好幾次險些殉國,陛下連個解釋都不給,這是要寒了朝臣的心嗎?” 他不遺余力地為自己爭取活命的機會,卻不知道這話在南禹安聽起來諷刺極了。 南禹安側(cè)頭看了后頭跟著的臣子一眼,那群人忙低下頭,噤聲,有膽大的偷偷抬頭瞄一眼。 他冷哼一聲,這些人怎么會知道? 從來沒有人關(guān)注過他這個君王,他們又怎會知道? 他們還不如君長戚了解自己! 這是最可恨的地方! “本督看沐老將軍是糊涂了吧,舉國上下,這件事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本L戚詭秘莫辯地開口,他輕笑,聲音帶著誘色,如蛇蝎蜜糖,“連三歲小兒都知道哦?!?/br> 沐中成恨恨地看向君長戚,咬牙切齒:“臣實在不知,還請九千歲明示?!?/br> 如今的情況,對他極為不利。知道了真相,或許還有解脫的可能。 南禹民勾起冷笑,“我看是沐將軍得意久了,就忘了誰是君誰是臣了。怎么,連陛下的生肖都不知道了?還是說,沐將軍從未把陛下放在眼里?” nongnong的諷刺意味,在眾人之間周轉(zhuǎn)開。 只有南禹安自己能聽到,自己骨頭里叫囂的不甘與憤怒。 這種小事,卻要別人提醒,他的臣子才知道…… 望著沐中成由驚轉(zhuǎn)恐的臉色,南禹安冷笑著,一字一頓地說:“罪、該、萬、死?!?/br> 他罪該萬死,他早就該死了。 從他攪黃了南禹民的婚事那一刻,他就該死,而不是讓自己給他擦屁股。讓整個南榮成為笑柄,這是他徹底失去民心的決策。 可偏偏他又動不得沐中成這個人,像是卡在指縫里的斷刺,一直隱隱作痛,卻又無可奈何,所以沐中成該死! 沐中成罪該萬死??! “將著目無圣上,意圖謀反的家伙帶下去,押入大牢,聽候發(fā)落。”君長戚吩咐錦衣衛(wèi)。 南禹民也跟著接口,“看好他們,如有紕漏,唯你們是問?!?/br> “是,屬下遵命。” “爹!爹!快叫他們放了我!我是沐家的獨子!他們不能這么對我,還有我的老虎,把老虎給我!爹,你快讓他們放開我!你不是說連王上都要害怕你嗎?快讓他們放開我!” “閉……閉嘴!臣沒有說過,陛下信臣??!臣一心忠于陛下,臣沒有謀反之心唔……” 話沒說完,父子二人就被人給捂住嘴巴,押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 南禹安的臉色越發(fā)深沉難看,黑如鍋底。 “若對陛下不敬,這沐中成的下場,就是你們的下場?!?/br> 君長戚掉轉(zhuǎn)馬頭,對那一干愣如呆頭鵝的臣子說。狐貍眼里蘊滿笑意,不知深意。 眾臣:明明早上還跟我們吹噓自己多么吊炸天,現(xiàn)在就這么被干掉了? “臣等不敢?!北娙说穆曇艄е攷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