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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凌樞正好看見她手中的口紅。 電光石火,記憶交錯,仿佛有什么東西驟然閃現。 真相就隱藏在夜幕重重的霧氣之后,等待他去捕捉。 “你這支口紅?” 何幼安抬頭就看見凌樞盯著她的口紅看,不由一笑。 “怎么,你想給女朋友買?這是丹祺新出的唇膏,玫瑰紅,這個色號限量發售,包裝外形也跟別的顏色不一樣,現在恐怕買不到了,你若是想要別的顏色,我那兒還有未開封的幾支,是之前買的,回頭可以給你送過來。” 凌樞:“限量發售,很貴么?” 何幼安:“跟其它顏色一般價格,只是很難買到,發售當天就被一搶而光了,我也是托了人,才能拿到。” 凌樞:“什么時候上市的?” 何幼安:“聽說三個月前在歐美就發行了,只不過運到中國需要時間,這邊是在1月25日發行的。” 1月25日,大年三十。 也就是杜蘊寧出事之后。 何幼安手里那支口紅,跟女傭阿蘭在袁家掉落的那一支,一模一樣。 但阿蘭說,那是杜蘊寧送給她的。 當時杜蘊寧已經死了,難道做了鬼還不忘送口紅給女傭? 所以,阿蘭必然在說謊! 正思索間,岳定唐忽然走進來。 “現在馬上跟我去一趟捕房!” 第25章 “又死人了?” 凌樞下意識就冒出一句。 岳定唐:“……你就不能盼點好的?” 凌樞無辜道:“這不能怪我,案子里死的人太多了,每次我們剛查出點眉目,線索就斷了。要不是你命大,現在你應該躺在棺材里,而我應該在吃牢飯了。” 岳定唐:“是老管家,他招出了一點東西。” 巡捕房的電話打不到領事館這里來,前來匯報的人也不可能三言兩語把事情講清楚。 凌岳二人必須親自過去一趟。 岳定唐給彭斯打了聲招呼,就帶著凌樞去外面上車。 凌樞沒有注意,在他身后,一直有一雙眼睛在跟著他。 沈十七沉著臉,陰郁和暴躁幾乎溢出眼神,以至于三尺之內沒有人愿意接近他,連平日里溜須拍馬的人,也都暫時偃旗息鼓,狀若隱身。 有彭斯在,沈十七怎么也不能在晚宴上鬧事,那樣非但美國人不高興,他叔父也不會放過他,但離開這里,別人就管不著了。 沈十七緩緩冷笑了一下。 “沈公子。” 沈十七循聲側首,何幼安端了兩杯酒走過來。 “喝杯酒,消消氣好不好?” 她溫柔婉轉,就像銀幕上扮演過無數的千金小姐,賢妻良母那樣。 一個美人但凡有了出眾的氣質,她就不僅僅是美人,而可以進入令人一見難忘的大美人行列。 何幼安雖然不言不語安靜無聲的時候像個花瓶,但她說話微笑的時候,卻有一種繁花搖動的璀璨光華,連一舉一動都變得美麗不可方物。 這樣的美貌,沒有一個男人能免疫,沈十七起初也不例外,所以才花大力氣把美人弄到手,但此時此刻,哪怕對著這張臉,他也沒能消除內心的怨恨和怒火。 “你剛才一直躲著,是生怕我遷怒?還是跟那個姓凌的私會去了?”沈十七陰惻惻道,表情如地獄歸來的惡鬼。 何幼安的聲音更柔了:“您誤會了,剛才是領事館一等秘書的夫人拉住我,想知道我的耳環從那里買的,我說是您送的,我們聊了一會兒。都是我的錯,您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她的低聲下氣沒能讓沈十七怒氣稍解,后者面無表情接過何幼安遞來的酒杯,然后潑向她。 美人的烏云鬢發,如花容顏,登時一頭一臉的酒水。 眾皆嘩然,人人矚目。 “你干什么,就算何小姐是你帶來的,也不是你能任意欺凌的!新時代都人人平等了,你還拿舊的一套來欺壓人呢?!” 有人當即挺身而出,擋在何幼安面前。 何幼安的影迷很多,拜倒在她美貌下的仰慕者更多,沈十七對她如同玩物的態度,眾人早已看在眼里,先前沒發作,只是礙于場合與宴會主人,眼下沈十七發怒,大家就紛紛為她打抱不平了。 自然也有同性嫉妒何幼安的容貌,暗罵一聲紅顏禍水,但美人飄萍楚楚可憐,惜玉護花,又有什么錯處? 沈十七眼見自己成了眾矢之的,彭斯先生也在遠處轉頭看過來,知道自己再一次犯了沖動的錯誤,只好咬咬牙,吞下這口氣。 他不再理會何幼安,而是越過人群,去向彭斯道別,然后才大步離開宴會廳。 何幼安是他帶來的,他一走,何幼安自然也得跟上。 她拿著侍應生遞來的帕子,匆匆將濕漉漉的發容擦拭,那種強忍委屈又強顏歡笑的模樣,能讓任何一個人,不分男女,都為之動容。 立馬就有人看不下去:“何小姐,你不必跟他走了,待會我可以送你回去,家父在上海灘還有幾分薄面,他沈十七不敢對你怎么樣!” 何幼安沖他感激一笑:“如果不是沈公子將我帶過來,我今夜也無緣認識各位,他可以無情,我卻不能無義,我雖然出身寒微,但這點做人本分,總得恪守。不管怎么樣,今夜多謝你們啦,改日新電影上映,我讓人給你們送影票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