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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北斗在線閱讀 - 第8頁

第8頁

    凌樞一動沒動。

    他知道,野獸總要確認獵物的弱點,才會動手,他只要微微一動,黑暗中那無數(shù)雙眼睛,立馬會能看出他的軟肋。

    這年頭,能被關(guān)進來的人,可不僅僅是他和袁冰這種嫌疑犯。

    從青幫分子到亡命之徒,從坑蒙拐騙到殺人放火,軟弱可欺的在這里捱不過幾天,只有逞兇斗狠,油滑老練的人才能活下去。

    一陣冷風(fēng)吹來,他的鼻子有點癢。

    凌樞忍了忍,沒忍住。

    張嘴,低頭,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就在他順手去揉鼻子的時候,肩膀忽然多了一只手。

    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之際,凌樞整個身體已經(jīng)狠狠被推向鐵門!

    當啷一聲巨響,后背與鐵門相撞的動靜,在空曠的監(jiān)獄回蕩,刺耳震撼。

    遠處隱約能聽見獄警跑過來的腳步聲,但很快又折返回去,消失無蹤。

    這種地方,只要不鬧出人命,一般都不會有人來管。

    就算鬧出人命,只要死者沒有過硬的身份背景,也未必就有很嚴重的后果。

    亂世人命如草芥,即便在遠東最繁華的城市,亦是如此。

    可以預(yù)見,迎接他的,將是一個嚴酷的夜晚。

    想吃頓夜宵,怎么這么難?

    凌樞滿心悲涼。

    作者有話要說:  凌樞:我太難了.jpg

    第4章

    小汽車停在岳公館門口的時候,懷表的指針正好停在午夜十二點。

    司機小跑上前,打開車門。

    右頰忽然一點冰涼,岳定唐伸手一抹,是雪水。

    在車前燈的照射下,細細碎碎的雪顆顆分明,間或還有點風(fēng),把雪粒刮進脖頸,司機下意識縮了縮,小聲嘟囔。

    “怎么還下雪了?”

    但進了大門就暖和了。

    暖風(fēng)迎面而來,夾雜著一股暗香,冷熱瞬時交替讓鼻子發(fā)癢,司機忍不住低頭打了個噴嚏。

    “小弟!”

    一道倩影從二樓走下,難為她穿著細高跟鞋和旗袍,還能跟旋風(fēng)似的卷過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

    岳定唐看都不用看對方的臉,就能脫口而出:“三姐,你怎么回來了?”

    岳春曉笑吟吟:“怎么,不想看見我?你姐夫跟著公使回國了。我不想去南京,就干脆回家看看?!?/br>
    岳定唐:“南京有蔣夫人在,天天都有舞會宴席,那不是你最喜歡的?”

    岳春曉撇嘴:“我喜歡出風(fēng)頭,不是喜歡去低三下四受罪,沒到南京不知道官小,那些皇親國戚一大堆,我才沒興趣伺候周旋,還不是回家痛快舒服?再說了,那些人以為出國是樁美差,肯定會問東問西,以為你姐夫撈了多少油水!”

    岳定唐點點頭:“還是那個暴脾氣。”

    岳春曉作勢要打他,后者眼明手快閃開,岳春曉手至中途,變掌為指,捏住他耳朵。

    岳定唐嘶的一聲,“輕點!”

    岳春曉:“服不服氣?”

    岳定唐:“五體投地?!?/br>
    岳春曉心滿意足松手:“我包了點餃子,搟了面,你想吃什么,餃子湯?蔥油拌面?”

    岳定唐:“蔥油拌面。”

    岳春曉嗔道:“還是那一口,從小到大就沒變過。”

    說罷卻喜滋滋去準備了。

    蔥油拌面快得很,蔥油鍋里熱開直到蔥段變色,再將面煮好撈起,就可以把熱淋淋的蔥油淋下去。

    一碗拌面由此成為這座城市大部分百姓的念想,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販夫走卒,莫不例外。

    岳春曉不止做了蔥油拌面。

    桌上還放了香菇釀和小湯包。

    這兩樣可就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出來的。

    岳定唐抽抽嘴角:“說好的夜宵,你也不怕我撐死?!?/br>
    岳春曉不假傭人之手,親自把蔥油拌面端上來,放在他面前。

    “原以為你二哥會回來吃,誰曉得他臨時有事跑北平去了?!痹来簳栽谒麑γ孀?,慨嘆,“還是家里好,我看哪哪順眼,連房間里那個缺了口的柜子,都比外邊好看?!?/br>
    岳定唐低頭吃了好幾口面,才笑道:“這是遭了什么罪才發(fā)此感嘆?你以前不總覺得西洋列國比老祖宗的地方好太多么,又先進,又漂亮,有高樓大廈,文明禮儀,是不是你說的?”

    岳春曉白他一眼:“我以前是去留學(xué),留學(xué)跟駐外,能一樣嗎?你光會在這里說風(fēng)涼話,真該讓你親眼去看看,知道的,說那是使館,不知道的,還當那是年久失修的鬼屋!”

    岳定唐詫異:“好歹你們也是代表一國體面,南京政府沒給撥款么?”

    岳春曉苦笑:“體面?南京本該撥給你姐夫他們的工資,從上半年拖欠到現(xiàn)在還未給,像咱們這樣還有些家底的,尚可周轉(zhuǎn)經(jīng)營,有些家境貧寒點的,連冬衣都買不起!還有使館修繕,每逢下雨,天花板就會漏水,你姐夫那辦公室就更不用說了,窗戶是壞的,關(guān)不上,下雨總會往里面潑,弄得墻邊一圈地板都是濕的,日子一久,就會發(fā)霉。說要換地方吧,連薪金尚且拖欠,又哪兒來的經(jīng)費?”

    一開始夾面的手沒停過,但漸漸的,動作緩下來。

    沉默在兩人之間流淌。

    “那南京怎么說,陳公使發(fā)電報了?”

    “發(fā)了,數(shù)日一發(fā),催薪資,催經(jīng)費,南京那邊總說困難困難,讓他們自己想法子籌措,要我說,這狗屁外交官不當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