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玖有些不服氣，梗著脖子看著許雪曼，漸漸僵了身體，卻又放松了緊握的拳頭，頭一點點垂下去，譏諷的輕笑一聲，應了，“好。”

    許雪曼臉上露出勝利的微笑，又給了她一個輕蔑的眼神，“按道理應該是一線質控來通知你，我親自來告訴你，你該覺得自己榮幸。好好跟玩家溝通吧。”

    “我會的。”柏小玖放松身體，露出微笑，看著毫不在乎，“還有事嗎？我該去工作了。”

    許雪曼心滿意足的深吸一口氣，笑的更燦爛了，“道歉的態度誠懇一些。不管怎么說，玩家的態度就很好，如果不是玩家態度好，你的投訴不至于解決的這么輕松。你的處理也只是降星道歉而已。至少你沒被郵件全公司通報批評對吧？”

    “是啊。多謝你們質控部的體諒。你說的很對，每個玩家的問題都很重要。我以后會牢牢記住，每個玩家的問題都需要緊急處理。”

    許雪曼無所謂的輕笑一聲，“你要是這么認為也行。不過我奉勸你，好好工作。現在公司初步改制，等穩定之后，我們將淘汰一批星級很低的職員。什么表現都要參考。游戲工程師的意見也很重要。”

    說到這里，許雪曼故意朝工作區域，陽晴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輕飄飄的回頭看柏小玖，“你這么聰明，應該懂的吧？”

    “我懂，你家的狗特別會咬人。我不想被狗咬，也不想回咬狗。就這樣吧。”柏小玖笑著點頭。

    許雪曼的表情沒變，繼續維持著微笑，湊近柏小玖揚起眉梢，“總比有些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好。汪汪叫，沒人要。好好道歉啊。嗯？”

    柏小玖一看許雪曼伸出手，往后退了兩步，勾了勾嘴角，不屑笑了一聲，“多大年紀了，還這么幼稚？順口溜不錯。我會跟玩家達成共識的。”

    說完不等許雪曼的回應，朝她隨意擺擺手，轉身就走。

    許雪曼站在原地，目送著柏小玖走進工作區域，直到看不見身影才愉快的笑了起來，微微歪頭，“宋薇莉都不是我對手，你算什么？”

    柏小玖剛走回工位坐下，打開電腦，鄭青左右看了看，關了電腦，輕手輕腳走過來，蹲下來，往柏小玖桌面一擱下巴，輕聲問：“她找你什么事？”

    “她找我從來沒好事。”柏小玖把桌面隨意整理一下，扭頭一看，鄭青這角度看上去就像是腦袋直接放在桌上，又可愛又好笑，忍不住拍了拍，“投訴成立了，叫我給玩家道歉。”

    “憑什么啊！”鄭青音量有些大，引得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連忙自己捂了捂嘴，露出無辜的眼神盯著柏小玖。

    柏小玖笑的低頭搖了搖頭，“至于嘛。又不是叫你低頭道歉。”

    “叫你低頭就是打了我的臉，你可是我組長。”

    鄭青的話讓柏小玖看著電腦怔然一會兒，又笑著看她，“人無完人，沒有人可以真正完美，包括做事。公司的事來來往往的，不存在什么打不打臉。只有能不能忍受罷了。”

    “你能忍受？這件事明顯是陽晴的錯誤啊。”鄭青有些氣憤的說著話，扭過頭去看陽晴那個工位，此刻應該在開會，位置空著，“她還坐的離你不遠，這看著多糟心啊。”

    “好好工作去吧。別讓她們抓到更多把柄。公司最近又要有動作。”柏小玖將電腦屏幕上的文件整理一番，突然想到許雪曼說的話，轉頭看鄭青，“陽晴有告訴你們以后玩家的緊急問題要單獨發郵件嗎？”

    “什么東西？”

    “你不知道？許雪曼說陽晴通知了你們，因為工作交接，導致工作量巨大，所以近期她工作很忙。為了不耽誤玩家的時間，凡是需要緊急處理的問題都要單獨給她發郵件。”

    鄭青凝神想半天，才肯定的搖頭，“沒有，沒有收到這樣的通知，也沒有這個郵件。我不知道這件事。”

    “交接班也沒人說這件事嗎？”

    鄭青繼續搖頭，“你看過你沒來期間的交接報告啊。這種事，交接班都應該說的啊。”

    “所以你們也不清楚？”柏小玖有些想不通的皺眉，“沒道理，如果她只通知了上面，沒通知我們，這件事依然會被戳破啊。”

    “不會她通知了其他組，卻沒有通知我們組吧？就為了把你弄下去。”

    柏小玖微微張嘴看著鄭青，眨了眨眼，“她不會這么低端吧？這種事基本上經不住查啊。如果她真的這么做，那是她工作失職啊。搞這么復雜就為了讓我得到個投訴？有意思嗎？”

    “誰知道呢。那之前你還覺得你跟她沒什么瓜葛，現在不也鬧成這樣嗎？”

    柏小玖無語的翻了個白眼，“算了，我先把該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可這件事就這樣了？你這個投訴成立了，你的五星可就沒了，整整三個月呢？！”

    “算了。就算真是你說的，陽晴用了這種手段，單獨漏掉我們組通知這些，就為了抓我的把柄。其他人已經表明了立場，站在她那邊，我還可以做什么？”

    這話讓鄭青突如其來的情緒低落起來，怔怔看著柏小玖，“原本這該是你的職位。那些人跟我聊天，口口聲聲說更服你。結果陽晴一上去，全都站在她山頭了？”

    “記住一句話，不止是職場，人與人之間都是，人走茶涼。我們是朋友，信得過彼此，所以還能溫一溫茶。可是其他人呢？跟我們熟悉嗎？可以利用或者信賴我們嗎？不能！央央，沒有什么不甘愿，該誰的。”

    鄭青沉沉嘆息一聲，抬頭看著柏小玖，很認真詢問：“為什么不干脆跟著薇姐走？”

    “因為不想離鄉背井給人當馬前卒。”柏小玖朝她笑起來，拍了拍她的腦袋，“你看薇姐看著對我很好，站在我身后，可其實我們連熟悉都算不上。她只是需要我的工作能力，我是可以被取代的那一個。這世上沒有誰是不可取代的。”

    “咱們公司除了上班，這里還需要上課嗎？在這里談心？”

    柏小玖和鄭青兩個人說的專心，完全沒聽到腳步聲，聽到李哲的聲音，齊齊扭頭看過去。

    景傘公司平時會多，每個人都有專用筆記本，此刻李哲胸前抱著筆記本，配著那張清冷的臉，冷清的聲音，頗有一種在校園里邂逅了學霸的恍然感。

    李哲也沒聽清她們在說什么，只是看這氛圍這表情，總覺得兩個人看著有點嚴肅，于是小小打趣一番，但好像適得其反了？

    “怎么了？我哪兒不對勁？”等不到兩個人的回應，只看見她們的視線上下掃了一圈，李哲不自在的自己低頭看了看，衣褲鞋都沒問題。

    “突然覺得你站在這里，我好像是在大學圖書館。這感覺，就覺得你真帥。”鄭青站起身，朝李哲狠狠點頭，擺擺手，回了工位。

    李哲被這夸贊說的有點懵，低頭又掃了自己一眼，看向柏小玖，揚起眉梢，仿佛無聲的詢問。

    柏小玖捂嘴笑了一聲，朝他猛地點頭，“是真的帥。”

    “呵。別跟我提帥不帥了，跟我走一趟吧。”李哲無奈的搖搖頭，將筆記本隨手一拿，曲指在她桌面敲了敲。

    “你這樣就跟我犯法了似的，要把我抓哪里去？”柏小玖剛坐下，還沒開始工作，又來個要跟著走的，快有些心虛了。

    “我剛出來，遇見許雪曼了。她跟我說你的投訴成立了，還說你請假半個月，再來上班，工作態度不夠積極，有些消極怠工。下個季度很有可能星級有些低。”

    “我知道請假也會算在kpi考核里，但我爸媽都住院了，我不可能我為了工作不管爸媽。至于工作態度，就算我不請假，她也覺得我的工作態度有問題。”

    李哲看柏小玖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看著情緒不佳，長吁一口氣，“我是叫你跟我一起，去跟許雪曼算賬。”

    柏小玖抬頭看著李哲，覺得自己幻聽了，微微張嘴凝眉，“什么？”

    李哲看著她這個表情，手指忍不住動了動，那雙漂亮的眼睛這么盯著人，總讓人心癢，手也癢，想捏了捏她光滑又白皙的臉頰。

    那張娃娃臉，每次一臉懵的看人，總覺得臉頰鼓起小小一塊rou，可愛的叫囂著，“來捏我啊。”

    李哲喉頭動了動，扯了下褲管，慢慢蹲下來，學著鄭青剛才的樣子，輕聲說：“我競聘游戲經理的時候，滿心以為我的搭檔應該是你。可沒想到你家出事，陽晴上來了。”

    柏小玖更懵了，左右看了看，沒人注意這邊，往他面前微微湊了湊，“然后呢？”

    “然后我覺得，她不熟悉游戲，又很任性妄為。簡單來說，還眥睚必報，心眼太小。真的不太適合做游戲工程師。或者，我一直覺得她就不適合當客服，心理太過變態了。”

    這話讓柏小玖忍不住笑起來，心情莫名的飛揚，捂住嘴朝他猛點頭，示意你繼續說。

    “從我們一接手，我就在關注她的工作。你知道，她就坐在我旁邊，大家工位離得不遠。有時候什么東西都一目了然。”

    “所以，她到底做了什么？”柏小玖到現在還沒明白他到底想表達什么。

    “她為了讓你接受教訓，了解到她的厲害，故意漏掉你上報的玩家。所以現在，我們去找許雪曼聊聊。”

    柏小玖呆呆看著李哲，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內心涌起一陣陣的感動，“為什么叫我去？”

    “我想你更想看著她當場落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