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小玖無從得知孫沁雪離開后，跟陳婕說了什么，這會兒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在猶豫。

    現在是凌晨一點過，穆西澤肯定在睡覺，她不想打擾他。

    連續加班好幾天，好不容易可以回家睡個好覺，如果她的電話過去，除了詢問游戲內容，還得多說幾句。

    萬一說著說著，把他說激動了，直接跑來陪她上夜班怎么辦？

    穆西澤大多數時間是聽話的，也聽她的勸，可有時候執念一起，她也沒轍。

    “一個人在這里抽煙吶？不寂寞？也不叫我來陪？”

    柏小玖正看著手機愣神，一聽到祝符的聲音，被嚇了一跳。

    夜班的時候，客服部工作區域會關閉一些燈，露天走廊和飯廳這邊燈也會關掉一些，會顯得有些昏暗。

    原本她就是個特別怕黑的人，這會兒不過是走神忘記這茬。

    突然有其他人的聲音響起，大腦瞬間提醒她這是凌晨，還沒什么燈光，害怕一下就襲來了。

    臉上的表情有些明顯，讓祝符笑了起來，慢悠悠點上煙，拉開凳子在她身邊坐下，腿往她那邊一靠，還抖了抖，“我長得那么可怕？”

    “沒。”柏小玖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被他男士煙的味道嗆得扇了扇面前的煙霧。

    這真不是她矯情，實在是她只會抽特別淡的女士煙，男士煙的味道太大，其實她根本聞不慣。

    祝符倒也沒被這個動作弄出什么不滿，反而自覺地往后靠了靠，扭頭吐出嘴里的煙霧，才繼續轉頭跟她說話，“被組員們搞得頭大？”

    “沒啊，挺好相處的。我是準備問點事情。”柏小玖不知道他從哪里看出來的，頭大是有一點，但這很正常。

    任何人適應了跟某個同事的相處，突然換人，肯定會有一些排他行為。

    不止是工作，哪怕是讀書時期，班里來了個轉學生，也會遇見一些排擠。

    人嘛，就是這樣，喜歡抱團，喜歡劃出一個安全區，并且拒絕陌生人的進入。

    “你也真是運氣好。來三組當組長。”祝符身體往后一仰靠，后頸搭在椅背上，看著天花板，說的很隨意，“三個女人一臺戲，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到這里，緩緩轉起頭朝柏小玖看來，“照我看，這里最省事的就是你了。”

    “有事想跟我說？”柏小玖跟他不熟悉，也沒什么深入交流的想法，干脆一點，直來直往，更舒服些。

    “本來有，現在沒了。你這個人看著有意思，其實沒什么意思。”祝符將指尖的煙湊到唇邊，深深吸了一口，朝著天吐出煙霧，隨著煙氣散盡還有一個長長的嘆息，“我走啦。不管閑事。”

    柏小玖沒搞懂他這么一來一回到底想干什么，“什么本來有，現在沒了？你想說什么？”

    祝符站起身把煙摁滅，側頭看了眼柏小玖，嘴角一勾，搖了搖頭，“沒什么，就是來叫你加油。別在外面待太久。”

    “我知道了。問點事情就回去工作。”柏小玖也不挽留他，她不太喜歡這種話不說完，非要你猜的人。

    目送祝符身影消失在通往客服工作區的轉角，手里的手機開始不停震動。

    低頭一看，柏小玖有些怔然，沒想到前幾天不爽，決絕掛掉她電話的戚景臣，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找我有事？”

    “賬號密碼給我，我幫你練號。”戚景臣的聲音有些冷，話說的簡潔，這么一句之后，再不吭聲。

    “啊？不用啊。我不玩……”柏小玖話還沒說完，想起戚景臣玩的就是祭司職業，比起穆西澤，他應該算是更了解游戲的人。

    話鋒一轉，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呃……你，還在玩游戲？”

    “不然呢？你不玩，我就不能繼續玩了？！”戚景臣的語氣有些沖。

    沒得到柏小玖的回應，他聲音又軟了下來，“這，這不是無聊嘛。”

    “你現在有時間嗎？”柏小玖懶得詢問他為什么這么晚打電話，也不關心這點，倒是想著怎么婉轉的叫他幫忙。

    戚景臣身體仰靠在電腦椅上，一雙長腿交迭搭在鍵盤旁邊，坐姿有些慵懶，視線盯著電腦上顯示的時間，凌晨一點二十六分。

    他是個典型的夜貓子，不到凌晨五、六點不睡覺。

    前幾天掛了柏小玖的電話，以為會惹得她生氣，讓她打回來罵他一頓，哪知道一等好幾天。

    發覺她壓根不在乎這件事，他跟自己較上勁了。這幾天沒上游戲，玩了另一款游戲，告訴自己可以忘記這個沒心沒肺的游戲“老公”。

    可似乎沒有一個游戲能超越神游大地，究竟是因為游戲里有她，還是其他游戲真不如神游大地？

    他自己心里也不知道，就是覺得難受，心里憋得慌，但怎么也想不通到底哪里憋得慌。

    對著電腦發呆，想著她經常值夜班，干脆打了這個電話。

    照他看來，如果她在睡覺更好，他不好受了，憑什么她還在睡大覺？！

    她第一時間接起來，戚景臣的內心是激動且開心的，可聽著她那好聽的聲音，依然透著疏離和幾分客套，低落，持續的低落，讓他語氣都生硬了幾分。

    一聽她詢問他是否有時間，長腿一晃，忙不迭放下，嘴角不停上揚。

    身體瞬間坐的筆直，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話語卻透著點傲嬌，“干嘛？現在關心我有沒有時間了？早干嘛去了？”

    柏小玖看不見電話那頭他的表情，只以為之前說不玩游戲惹他不爽，語氣又柔和了幾分，“我有些祭司職業的事兒想問你。如果你沒時間就算了。”

    戚景臣聽到前一句，還得意洋洋的揚起了眉梢，嘴剛剛張開，一聽到后面那一句，著急的扭了扭身體，連忙回答：“問我事情也沒誠意的？不多說兩就算了？！”

    柏小玖誤以為他需要她說點好聽的話，心里更覺得他像個孩子，用哄小孩的口吻輕聲說：“好吧。世上最帥的臣下帥哥，你有時間告訴我一點祭司職業的事兒嗎？”

    “你不是玩的射手嗎？好端端的問祭司職業？怎么，想幫我練號？”戚景臣這會兒眼睛都在發光，他知道她對于祭司職業向來沒什么興趣。

    祭司前期全靠其他職業帶，而她不喜歡靠著別人玩游戲，更喜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無端端的詢問祭司職業，是跟他有關系吧？是吧！

    “就是想問問，你要沒時間算了。這會兒也該睡了。”柏小玖懶得解釋，也無從解釋，干脆岔開了話題。

    “誰說我沒時間的！我剛睡醒！你，問吧……”戚景臣一聽她這副想掛掉電話的語氣，身體又瞬間繃直。

    “電話里問，我也記不住。你上q了嗎？我一會兒q上問你，方便嗎？”

    柏小玖有求于人的時候，聲音會特別輕柔，跟浸了蜂蜜水似的，每個字都帶著香甜氣息。

    戚景臣是個資深聲控，聽到她這種聲音，總覺得心底被羽毛撓著，被她指尖戳著，癢的心又酥又顫。

    剛才的傲嬌、得意，什么想法都沒了，只有一個干脆的回答，“好的。好的。”

    柏小玖松了口氣，心里有點愧疚，之前還跟穆西澤說不跟戚景臣聯系，可現在為了工作，還得哄著他。

    轉念一想，問完之后，感激幾聲，干脆把自己的賬號密碼給他，就當是送的禮物，以后也不上號玩，大家算是一拍兩散。

    玩游戲不就是這樣，玩的久了，總覺得朋友之間可以天長地久，可游戲賬號一送出去，不管是給誰，彼此也就是陌生人罷了。

    “那我一會兒q上找你。謝啦。先掛了。”柏小玖想通之后，道了謝，不等他回應掛了電話。

    戚景臣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嘟嘟嘟的掛斷聲，還放在耳邊盯著電腦傻笑，“無端端詢問我祭司職業，想為我做點什么？”

    柏小玖掛了電話，才覺得周圍沒人，燈光昏暗有些嚇人，腳步很快回到工位，先替陳婕回復了那個玩家的電話。

    游戲賬號身份證信息無法更改，這是鐵規，哪怕她聲音好聽，對方是個男的，也糾纏了不少時間。

    掛了電話，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過，柏小玖怕戚景臣等得不耐煩，連忙上q，先發了個賣萌的表情，小心詢問：“還在嗎？”

    “等你半天，當然在。要問什么？”

    幾乎是秒回的信息讓柏小玖心里松了松，他還在就好，連忙撥通了孫沁雪給的玩家電話號碼。

    柏小玖的電話經驗豐富，這邊玩家咨詢了問題，她q上詢問戚景臣，等待回答需要點時間，跟玩家東拉西扯的聊聊游戲其他內容，再將戚景臣的答案轉達給玩家。

    一來一回，一點沒讓玩家察覺她是詢問別人得到的答案，只給了玩家一種她非常懂游戲的錯覺。

    這么聊了半小時，玩家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臨掛前還反復詢問了幾遍她的工號，又口頭表揚了幾句，“你是我見過最懂游戲，最讓我踏實的客服。”

    柏小玖禮貌的幾次致謝，掛了電話，又把自己的賬號密碼給了戚景臣，婉轉的表達，最近工作忙沒時間上號，感謝他幫忙。

    一點沒讓戚景臣察覺到她不打算再用這個賬號，反而略顯得意的跟她打包票，等她忙完一定看見一個厲害的游戲角色。

    柏小玖跟他閑聊幾句，借口工作忙下了qq，盯著電腦發了一會兒呆，心里說了聲抱歉。

    算是徹底把戚景臣這個人拋在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