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野忽然發現，他在許家的丁點可憐的記憶。

    唯一的溫暖和溫情，都是來自一個叫林晴的溫柔的女人。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血緣牽絆的兩個人。

    他不能……坐視不理。

    下意識的添加了林淮好友。

    很快，微信提醒六條新信息。

    他怕了。

    不敢點開。

    隨后，林淮一句話將提醒界的幾張圖片頂上去。

    林淮：等你答復。

    能豪進來，看到林牧野在發呆，有幾分稀奇，“咋還沒走呢？”

    林牧野不動聲色的收起手機。

    開始換衣服。

    能豪看著他背上的青紫，抿了抿唇，“牧野，你其實不用這么拼命。”

    林牧野勾了勾唇，沒有應聲。

    他現在什么都沒有，唯一剩下的就是這條賤命了。

    出去拳擊館，他沿著馬路，漫無目的走著。

    口袋里的一盒烈煙，被他吸干凈，

    再次摸出煙盒的時候，愣了愣。

    面無表情的把煙盒扔進了最近的垃圾桶。

    他就在不遠處坐下來。

    京城的夜晚是屬于一群人的狂歡。

    很熱鬧。

    很擁擠。

    可是熱鬧也不是他的，擁擠也不是他的。

    他在燈紅酒綠的京城，只能在拳擊場上像一條不要命的狼，張開嘴去撕咬。

    傷痕累累的取得了勝利，也只能游走在這黑暗的角落。

    像暗夜里，不見天日的蛆蟲。

    人間星火闌珊，卻沒有半點屬于他。

    他終于摸出了手機。

    手指僵硬著打開了微信。

    點開林淮的消息框。

    看到了六張照片。

    滿臉皺紋的，被男人按在身下的女人，就是他的母親。

    一張一張的劃過，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

    胸腔里有種器官卻在一瞬間破碎了。

    涌出了激烈的血。

    來不及流向四肢百骸，就這樣順著食道，突然洶涌而出。

    林牧野吐出一大口鮮血。

    向后仰躺著，躺在了路邊。

    天上的月亮慈悲的看著他。

    林晴說過，每一個人都會有守護自己的神明，就在天上。

    可是……

    林牧野的地獄失了火，神明卻在拯救他的蕓蕓眾生，沒有時間和他說抱歉。

    眼前似乎氤氳了一層白霧，越發朦朧。

    人生有諸多不容易，沒想到日后會更加艱難。

    手機突然一震動。

    他垂眸，看見小白發的晚安。

    用盡全身的氣力，林牧野回了兩個字：晚安。

    千斤重的胳膊突然落在地上，他昏迷過去。

    醒來的時候，鼻翼間躥入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很嗆。

    他下意識坐起來。

    董心柔的聲音響起來，“牧野你別動。”

    林牧野一定神，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有留置針。

    他揉了揉額頭，“我怎么在醫院？”

    董心柔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說呢，要不是我昨天晚上路過，你恐怕在那里死了都沒人知道。”

    林牧野淡淡的哦了一聲，很冷淡。

    董心柔抿了抿唇，試探著說道，“牧野，你別打拳了，以后你可以少給我一點生活費，我可以去做兼職，你能不能不要作踐你的身子了？”

    林牧野冷清的口吻說道，“我是為了賺錢，不是為了你。”

    董心柔：“……”

    她感覺自己被林牧野傷透了心，口不擇言的說道，“賺錢賺錢賺錢，我知道你為什么拼死拼活的賺那么多錢，你為的不就是想要堂堂正正站在秦小白面前嗎，但是你知不知道秦家多么厲害，那是你窮盡一生，哪怕死在拳擊臺上也不可能觸碰到的存在。”

    她大吼。

    嚇哭了旁邊的一個小孩子。

    林牧野淡淡瞥她一眼，“你回去吧。”

    董心柔心里氣惱的厲害，轉身就走。

    旁邊床上的小孩子才不哭了。

    林牧野抱歉的看了孩子家長一眼，“對不起。”

    善良的夫妻倆笑了笑，仿佛在說沒有關系。

    倒是那個六七歲大小女孩，奶聲奶氣的說道，“我的偶像也叫秦小白哦。”

    瞇著眼睛休息的林牧野突然睜開了眼睛，“是嗎？”

    小女孩用力的點點頭。

    仿佛用多大力氣，就說明她心里多么喜歡。

    女孩的家長急忙解釋說道，“囡囡的偶像小名也叫秦小白，大名是秦景辭，很有天賦的一個小姑娘，五歲的時候做的國畫作品就被收入展覽了，七歲的時候第一次開了屬于自己的國畫展覽，十歲的時候一張國畫拍出了七位數的價格，小姑娘盡數捐了出去。”

    林牧野唇角緩緩上揚。

    他的小白就是這么好。

    這么善良。

    床頭柜上的手機慢慢震動，他轉眸，拿起來。

    溫軟的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狠厲。

    林淮：還沒想好嗎，要不要我幫幫你？

    林牧野心里一緊。

    林淮旋即發來一張照片。

    像素清晰，和昨晚的不同。

    林晴躺在床上，雙腳被鐵鏈鎖在床腿上，兩邊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他目眥盡裂。

    迅速打給林淮：“老子特么現在就去見你，你別動她，你動她一根汗毛，我拼了命也會弄死你。”

    林淮笑了笑，目的達到，“我在醫院住院部樓下的咖啡廳等你。”

    林牧野掛斷電話。

    拔下留置針頭，頭也不回的離開。

    旁邊的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大哥哥說臟話哎。”

    林淮從昨晚拳擊館，就一直跟著林牧野的。

    看到林牧野快死了，他本來想要弄死他的。

    誰知道董心柔那個蠢貨路過了。

    壞了他的好事。

    但是也沒有關系，好在這個計劃一直順利的進行著。

    兩人面對面坐在咖啡廳里。

    廳里的溫度好像因為兩個人的到來都降低了好幾度。

    林淮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你和小白分手，遠走他鄉，我把你母親還給你。”

    林牧野冷嗤，乖張的說道，“十幾年不見的人了，別說沒多少感情，就算是感情深厚這么久過去了，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林淮哦了一聲，笑笑，“是么？那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林牧野不動聲色的握緊拳頭，“想看看你胃口多大。”

    林淮慢慢的點點頭，“原來這樣啊，那既然如此……”

    他頓了頓，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把人做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