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要走？”

    升棠道人竭力挽留著。

    我只好說要去象山會，還有些首尾要處理，不能耽擱了。升棠道人對我們十分感激，拎著包裹跟在后頭。

    “大師兄歇了，就不要打擾了。”升越道人送我們兩個出來，沿著山路往下走。

    小徑崎嶇，到了半山腰的時候，突然就有一股霧氣飄蕩起來。升越道人眉頭一皺，就帶我們加快了步伐。

    “不成，霧氣太大了。”

    升棠道人叫道。

    “真是天公不作美。”

    升越道人抱歉一聲，道：“每逢大霧，青蛇狗的瘴氣就會飄蕩上來，對身體有害。那些毒蛇也會攀爬而出，遍布山野。”

    這么說，今天是走不掉了。

    說不定是人為呢，我心里默默道。

    當天晚上，我拍了拍杜競，道：“今晚別睡覺，我覺得有事情會發生。”

    杜競雙臂疊在腦后，悵然道：“就這么大的一塊地方，居然有這么多的鬼蜮伎倆。哎，修道幾十年，真是修到了狗身上了。”

    “你覺得無所謂，可有些人不會。在他們看來，學了法術，就是有了本事，哪能有不如意不順心的事情？”

    “哎，你猜是誰在搞鬼？”杜競好奇道。

    “難說。”

    誰都有可能。

    畢竟我們是外來戶，對這兒一知半解，不好妄下斷言。但是青云觀的確有些亂七八糟的，要不是我們有些本事的，第一晚就遭了毒手。

    杜競哼了聲，道：“放心，今晚我在屋子里布置了正敕桃符，誰要是敢不開眼，看我不把他給劈的魂飛魄散。”

    我從青云觀借了幾本大部頭，挑亮燭火，開始閱讀。

    杜競挺了會兒，熬不住，就去睡覺了。

    前半夜一直風平浪靜，到了后半夜，外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大響。

    “怎么了？”

    這聲音太大，整個青云觀都轟隆震動了兩下。

    杜競差點從床上摔了下來，一下跳起來問我。

    “走，出去看看。”

    我一拉杜競，免得這廝莽撞，抓起桌上的硯臺，就朝著門外丟去。昨夜那個偷襲的大手，就能發出擾人的怪音，讓人神不知鬼不覺地著了道。小心為上，免得被人賺了去。

    硯臺落地，摔成了兩瓣。

    “沒事。”

    杜競也不走門了，直接跳上床，一腳就把窗戶給踢開，接著跳了出去。我睡在靠墻的那一邊，匆匆批上了外套，就跑了出去。

    咔嚓，一道綠光閃爍，像是打雷一樣。

    我這才發覺，青云觀在夜里先是變了個模樣。

    陰氣森森。

    這地方是個道觀，還有持戒的修道人，就算有些暮氣，但陽氣比外頭要足。但是現在，到處一片凄冷慘淡，冷風嗖嗖，陰氣從墻角根兒就開始翻上來。

    真是敗落了。

    奇怪。

    我猛地扭過頭，看著旁邊的一排屋子。

    那里歇著幾個生病的師兄弟，這會兒很靜，而且陰氣非常重，隱約有鬼火閃爍著。我正要去看個究竟，前頭傳來一聲大叫，杜競喊道：“李淳，這兒來，快些。”

    我只要壓下疑慮，跑到前頭。

    只見升昀道人批了一件道袍，手持桃木劍，正在和一頭陰物斗在一處。

    我一下怔住，好大的家伙。

    “妖孽，你怎敢放肆？”

    升昀道人一聲怒吼。

    一條很大很大的蛇盤繞在屋梁上，光是露出來的半個身子就有好幾米長，鱗片森森。這條大蛇眼窩子里冒著兩簇綠油油的火苗，獠牙森森。

    哪兒來這么大的蛇？

    升昀道人拿著桃木劍，口中念念有詞，桃木劍上就竄起了一道紅光。

    我睜開了靈眼。

    升昀道人是個法師。

    我心里有些感慨，從前碰到一個法師境界的修道人都難，怎么等我突破以后，碰到的一個個都是這樣？不及多想，就看到升昀道人拿著法劍，力斗大蛇。這道人的法術很扎實，桃木劍舞的嚯嚯生風。

    這條大蛇十分兇狠，一時間也拿不下他的樣子。

    升棠道人兩個匆匆跑了出來，一見大蛇，就驚叫：“是大蛇出來作祟了。”升越道人眼皮子直跳，看了幾個師兄弟住的那排房子，我心里若有所思。

    他們兩個一起撲上去，就要來幫忙。

    不夠看。

    升昀道人雖然是法師，但這兩個師弟竟然只有黃冠的修為。尤其是升越道人，雖然是觀主，但是本事稀松，真的不算是好手。最起碼我在房間里看到的那幾個病著倒著的修道人，都比他們兩個強。

    “回來。”我叫了聲。

    人家殷勤款待，被我撞上了，總不能看著他們出事。

    這倆師兄弟奮不顧身地撲了上去。

    一個發出符咒，一個口中念誦有詞，朝著大蛇襲去。這條大蛇身子盤踞在屋子里，顯碩大的血吻張開，就吐出一股綠色的煙霧。

    有毒。

    不等我提醒，人家已經機警地避開了。

    升昀道人不知道是不是著急兩個師弟，急著來救援，就有些亂了方寸。這大蛇兇悍極了，噴出一口毒液，把地表都給腐蝕了。

    “李淳，我先上。”

    杜競撲上去幫忙了。

    這家伙反手一抽，就把桃木劍拿了出來。這把桃木劍顏色暗紅，帶著點黑色，是用雷擊桃木煉制的，據說是杜真人年輕的時候的趁手兵器，威力很大。

    血修羅都怕這把法劍，更何況是一條大蛇。

    但這條大蛇也是兇悍，仗著龐大的身軀，一張嘴，任誰都要避開鋒芒。真要是被咬中了，估計咔嚓一下，身體就要斷裂成兩截兒。

    “接著這個。”

    我丟出一包東西，被大蛇砰的打中了，發出憤怒嘶吼。

    白色粉末彌漫著。

    這是我配的蛇藥，正好能克制毒蟲。

    杜競眼睛一亮，立刻掐著符咒。一道紅光從桃木劍上亮起，被他貼地一滾，從大蛇的身下劃過，立刻就把堅韌的鱗片給破開了一條縫隙。

    腥臭的血液噴射出來。

    杜競本來還要再接再厲，只是聞了一口，就面色大變，飛快地退了回來。

    “有毒，當心。”

    只是被毒液濺到，衣服上就露出了焦黑的斑點。

    “兩位別急，看我的手段。”升越道人一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