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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完結】呼雪為君(校園1V1低H)在線閱讀 - -123歲 yu shuwu.b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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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0,“老船工”。新老朋友歡聚包廂,為優秀長跑運動員殷莘洗塵接風。

    “什么優秀長跑運動員!”殷莘揮揮手,驅散了屬于她的夸贊,“真正進了那個圈子才知道,我就是只小蝦米?!?/br>
    順帶一提,銀霽剛來就發現,她竟是全場頭發最短的一個人,讓大家好一陣調戲。與之相對,幾個月不見,殷莘倒留長了頭發,在后腦勺上揪起一個小馬尾。

    首都的飲食可能會把男女老少都塑造成大爺,講出剛才那句話時,她的坐姿也是豪邁又頹唐,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幾乎能橫跨東西湖,于是,包廂最長的沙發上,坐著殷——莘——和銀。霽則被擠到另一張沙發上,緊挨著小田。

    頭發再短也是在場唯一的女同學,此時應該由銀霽說兩句體己話,她采取了“真羨慕”策略:“不管怎么樣,我覺得能靠特長考進大學是最爽的?!?/br>
    殷莘單純,馬上齜著牙樂了:“說得對,至少之前的辛苦不會白費!”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u shu wx.

    說著就收起了一條腿,銀霽的兩瓣屁股總算能相會了。

    “五千米練到最后就是拼天賦?!睕]等跨江大橋建好,殷莘又嘆出一口氣,“我參加全國青錦賽的時候,復賽就碰到了黑人——混血黑人,中國籍。媽呀,那個身高那個步幅那個爆發力,人種優勢哪是努力就能追上的!”

    殷莘不是那種什么事都往心里去的敏感人,可見此事對她的打擊還是很大的。

    尤揚從桌上滑過去一罐啤酒:“已經輸在投胎上了,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要不是隔著小田,尤揚的大腿會被銀霽掐青。

    可是殷莘更吃這套,拋接了一下啤酒,神采回到了臉上:“沒錯!所以我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我馬上要進籃球隊了!”

    “怎么不早說!心情都被你搞差了。”尤揚語帶責怪,“哪里的籃球隊?”

    “我已經過了初選,接下來再實戰打幾場,最后由教練決定去哪個隊?!?/br>
    “會進國家隊嗎?”

    “現在還不好說,可是萬一呢!”殷莘忽然一把摟過銀霽:“要不是因為阿霽,我哪兒找得著一條可以備選的路!”

    銀霽完全呆住,結結巴巴說著恭喜的話,尤揚卻是探出半個身子,跨過小田(并把他逼到了靠背上動彈不得),把兩個人的頭發都薅過一遍。

    所以,放下顧慮吧,人要學著神經大條一點。

    殷莘仰起脖子干了半罐啤酒,把話題引到了尤揚身上:“那你呢?你要在樂隊混一輩子嗎?”

    尤揚抖抖肩,仿佛剛才有個蟲趴在上面:“不知道,先混著吧?!?/br>
    “學習完全不管啦?”

    “也沒有……”

    “起碼讀個本科吧!”

    “……哎呀,少管我!這里明明坐著個學霸,你怎么不打聽打聽她?”

    殷莘從善如流地轉向銀霽:“對,你長大了想干什么,現在想清楚了嗎?”

    “長大”這個難以捉摸的時間節點又一次出現了。銀霽撓撓頭:“我現在還不算長大了嗎?”

    殷莘愣?。骸斑@才半年而已啊,你能長多大?”

    銀霽把手揣進袖子里,滄桑道:“我這半年經歷的事比前十五年加起來的還多,一下子老了十歲,你沒看出來?”

    “哪有,我只覺得你眼神變空洞了,還以為熬夜熬得呢。”

    她說得對,其實就是昨晚熬夜熬成這樣的。

    小田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時機:“你們未成年人不要在這里散播年齡焦慮……”

    銀霽卻懷疑著,在大多數人眼里,高考完了才算“長大”,復讀生也一樣,如果再寬容些,也許要等到大學畢業?

    “我知道了,不如你開家偵探事務所?”殷莘靈光一閃。

    ——聽過尤揚添油加醋的講述,她的小車載著銀霽,從公務員和老師的道路上開走了。

    銀霽扯扯嘴角:“那我就走上了一條專業打小三的不歸路?!?/br>
    “你掛個牌子說只調查兇殺案不行嗎?”

    “你猜怎么著,我國法律不允許私家偵探的存在,要想干這個活,只能掛別的名字,在暗無天日的地方走點野路子?!?/br>
    “好吧,名不正言不順的,耽誤賺錢。”

    小田細膩地聽出了潛臺詞:“你還真的考慮過呀?走什么野路子嘛,考警校不是更好?”

    尤揚有點生氣,狠拍一下他的腦殼:“輪得到你來規定!”

    小田今天沒做舞臺發型,原生半長發柔順地垂在耳后,被尤揚的掌風掀起一陣波瀾,不禁委屈道:“不是你要問的嗎……”

    “我沒讓你替人做決定!”

    因為不可告人的陣營問題,尤揚的反應有些過激了,而他不知道的是,銀霽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句話。

    早上出門前,mama拿著噴壺趕到門口,在銀霽的頭發上用了一些玫瑰味的水,把每一根都弄服帖了,才露出安心的表情。

    同時也對它們未來的長勢提出了新的構想:“再留長一點,把下面燙一燙,弄個溫迪頭也挺乖的嘛!”

    銀霽早就感覺到了,mama假裝不在意她對發型的自作主張,全都是出于對科學家庭教育的尊重。事實上,小乖以及小乖的毛發,不過是她精心培育的一盆植物,植物離開了視線,枝葉發展成意想不到的形狀,是個園丁都會感到詭異,要是再敏銳些、悲觀些,她們甚至會懷疑問題出在種子上。

    爸爸早上不小心打翻了豆漿機,挨了兩頓好罵,想必不只是為了可惜滿地的黑豆漿。沒有同情爸爸的意思,就是眼見著mama連朝她擺出笑臉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努力,銀霽才覺得更加難受。

    最可怕的是,這盆植物長出了腿,從盆里面站起來,抖掉身上的土,熟練地撒著謊,奔向了她“不合規矩”的朋友們——

    殷莘看了下手機,響亮地一拍手,大姐頭風范盡顯:“行了,咱們別瞎混了,你們主唱怎么還沒到?阿霽家里管得嚴,回去晚了會露餡的?!?/br>
    接風活動的流程表上有向陽花樂隊的表演,可是活動安排專員完全不靠譜,明昶半個小時前才接到電話。暴躁主唱要起床、撒起床氣、化妝、安排店員、罵罵咧咧地在冷風中嘗試啟動摩托……一時半會還見不到人。

    正巧“老船工”的酒保也來敲門催人了。尤揚眼一閉心一橫:“我來!”

    小田想用訂書機把尤揚的眼皮和眉毛訂在一起。

    酒保說:“‘洪湖魑魅隊’的吉他手也來了,趕緊的?!?/br>
    這個吉他手或許很有名望吧,兩只紙折青蛙向對方展示了張大的嘴巴,少頃,彈射起飛。

    殷莘和銀霽找了個離舞臺最近的卡座,看著樂手們插設備,發出了猴子般的喝彩聲。

    斜對面卡座上的客人投來了不滿的目光。這里是向陽花的主場,銀霽當然理直氣壯地瞪回去——然后,和金端成對上了視線。

    怎么,“夜仕”賠本到老板連“夜幕之巔”的酒都喝不起了嗎!

    金端成顯然沒有認出她來,只是對任何進犯者擺出程式化的美式霸凌臉,有點難,對打過rou毒的肌rou來說。銀霽不想參與這場情境喜劇,默默挪動身子把殷莘擋了個嚴實,收回目光,盤算著一會兒怎么去吧臺那邊給酒水加點料。

    舞臺上,主持人用夸張的語調報幕:“接下來有請咱們‘老船工’的老朋友們帶來一首謝天笑的《向陽花》,今天的樂手來自不同樂隊,他們分別是……”

    有名望的吉他手不耐煩聽完這句話,朝鼓手使了個眼色,可憐的主持人被聲浪轟走了。

    在不太耳熟的前奏中,尤揚走向了話筒。殷莘抓住銀霽的胳膊,小聲問:“怎樣捂耳朵才能讓人看不出我在捂耳朵?”

    來不及了,尤揚壓低嗓子,縱身躍到了音軌上。在他的理解中,這首歌哪來的旋律性,銀霽調整好了狀態:把它當成詩朗誦就好。

    他唱道:

    “那美麗的天總是一望無邊,

    有粒種子,

    埋在云下面——

    營養來自這滿地污泥。

    生根發芽,

    仍然順從天意……”

    因為音響聲音很大,身后那桌人為了互相聽清,必須扯著嗓子討論:“沒問題吧這樂隊!”

    “正經主唱晚上才來,忍忍就過去啦!”

    “別這么說,這個唱歌的……也有點個人特色,對吧?”

    “對,‘今宵杯中映著明月’,他是那個‘映’?!?/br>
    笑聲震天響??磥恚筝穼τ葥P前程的擔憂全都是從實際出發的。

    對面,金端成也側著身子和朋友討論著什么,忽然,有個人朝門口招了招手……

    來者站在音響旁,也不知道是性格太好還是審美出大問題,朝著臺上連吹幾聲口哨。

    尤揚沒認出金惠媛,只知道他得到了正向反饋,朝熱心觀眾拋了個媚眼,唱得更加起勁:

    “站在這里,

    只有一個問題:

    向陽花——如果你只生長在黑暗下,

    向陽花——

    你會不會害怕?”

    禮貌性地喝罷了彩,金惠媛蹦蹦跳跳地跑到金端成那桌,擠著一個誰坐下,在對方的抱怨聲中小打了一架。

    接下來是別人家樂隊的表演時間,向陽花樂隊的遺孤收拾好了回到卡座。剛剛大受鼓舞,尤揚興奮得渾身打顫:“你聽到了嗎,這世上還有懂得欣賞的人!”

    殷莘也找到了最直觀的裝聾辦法:“你說什么!”

    耳朵被洗滌過后,銀霽感慨著造化弄人:“尤揚……到底是怎么走上搖滾這條路的,幼兒園在桌子上唱的還是  super  star……”

    “你不是說你不記得了嗎!”尤揚翻她一眼,又一次在沒必要的地方展示出記憶力。

    “呃,人腦會定期進行碎片整理,死去的記憶有時候會攻擊我。”

    尤揚哼聲,高貴冷艷地虛彈她一指。

    “這個送給你?!便y霽向每年只能登基幾分鐘的女王遞上了提前準備好的禮物——手磨撥片,上面有三個孔,用一個會漏水的塑料瓶蓋制成。

    尤揚上手掰了下:“你在哪買的?造型是挺特別,就是材料太軟了,根本撥不動弦。”

    “我不懂電聲樂隊,只是圖個紀念意義罷了。”

    小田眼巴巴地伸出手:“不要給我。”

    “你想得美!我要把它放在琴袋里辟邪,以后走夜路都不會害怕了?!庇葥P趕緊把撥片揣進口袋里。

    “小氣吧啦的……哎,銀霽,你以后有沒有空來彈鍵盤?快來解放我的雙手吧,這樣我就能去打鼓了?!?/br>
    “你想得美??!”尤揚青面獠牙地重復了一遍。

    防止兩個人吵個沒完,銀霽偏頭指著對面:“金端成為什么在這?”

    尤揚回頭瞅了一眼,不怕死地發出嗤笑:“‘夜仕’老板是吧,還不死心呢,他也想得美!”

    小田注釋了他突如其來的情緒:“他們還是想挖明姐過去?!?/br>
    “別去。”銀霽斬釘截鐵道。

    “當然。我們可不會答應?!毙√锵硎苤@個心照不宣的時刻,露出了曖昧的笑。

    殷莘看看他們倆,輕咳一聲,用手指戳戳尤揚:“關于你提到的那個早戀的問題——”

    “對,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尤揚卻還沉浸在自己高昂的情緒里,“你知道我初三為什么要加入足球隊嗎?因為當時有個男生說想追銀霽,我跟他不打不相識……你們看我多講義氣!”

    殷莘無奈道:“你這個義氣講得好曲折啊?!?/br>
    面對銀霽審視的目光,尤揚眼神躲閃:“那、那是因為,我也沒有別的辦法,嗨呀真是遺憾,除了遺憾還是遺憾……銀霽!”

    最后他可以說是發出了一個怒音,金惠媛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尤揚趕忙捂住嘴,趴在桌上,目光炯炯地盯著銀霽,仿佛在成功“上位”后,又抓住了一個難得的時機:“都轉到一個班上了,你的戀愛腦長出來了嗎?真的不想再考慮一下他嗎?雖然人學習不如你,脾氣也怪,但他是……有些真情在的!我親眼所見,你走了之后,他哭得可傷心了?!?/br>
    銀霽完全可以想象到那副慘狀,無情無義地一攤手:“他天生愛哭,我有什么辦法?”

    “唉。他確實是個敏感怪……”

    殷莘聽過尤揚的新外號,拊掌道:“五十步笑百步,矯情鬼笑敏感怪?!?/br>
    “別打岔,我要好好控訴一下你這個銀霽——你要轉學,怎么也不提前跟人說一聲?有一次學前班的煩人精說:‘你在找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他還跟人打了一架呢!”

    “當然是故意不通知的,我就喜歡看人哭。”在他們面前,銀霽已經可以無所顧忌地展現壞心眼子了。中班時的她也沒有惡意,只是被粘得有點煩了,必須給沒有邊界感的家伙一點教訓才是,“你說打架是幾時的事?過了個周末他就收到我的手寫卡了啊?!?/br>
    尤揚愣?。骸笆裁词謱懣ǎ克夷阏伊苏粋€學期,就連他姥爺都說你再也不想跟他玩了,所以才要逃跑的……雖然我覺得這就是真相但……簡直就是致命打擊,怎么可以這么對待小朋友!希望我以后不要變成這種壞姥爺。哦,最后還是老師給他編故事說你去了天宮,天上一天地上十年,十年后銀霽就會回來找他,他才不哭了?!?/br>
    手中的可樂罐癟下去一塊?!皦睦褷敗笔鲁鲇幸颍挥盟槠硪材荞R上調用出來,直到現在銀霽還記得、只有現在銀霽才能給這段記憶賦予意義——當她把祝??ㄆ坏絤ama手上、囑咐“一定要看著樓爺爺裝進包里??!”的時候,mama的笑容很淡、很淡,比今早目送她出門的那個笑容還要淡。

    明明顏控王子的故事已經暗示過很多遍了,她怎么沒有早點發現呢?本以為受害者的致命傷是心臟上的槍口,而她只是在別人開槍時沒有出言提醒,重返犯罪現場時才知道,原來,他根本就是被她凌遲處死的。

    簡直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