絆
舞臺的燈光亮起,有一瞬間刺痛了剎那的眼睛。回過神來時,體育館已經擠滿了人,到處都是學生們的歡呼聲,舞臺中間,是一名未曾見過的主持人。 …… 耀眼的光在舞臺上移動,嘈雜的聲音在耳邊漸漸模糊。 “哥哥,差不多開始了呢……” 只有花鈴的聲音特別清晰,她就站在剎那的左手邊,手里拿著節目單,像是故意逃避剎那的視線般,目光只在舞臺和節目單來回移動。 “宮城她們的出演順序是第四個,所以前面還有其他人。” “嗯,看到了……演唱的歌曲是絆?” 剎那還是頭一次聽說她們的歌曲名,因為在正式開演前,有關于新歌的所有信息,宮城和相澤都沒有透露過,說是要給剎那一個驚喜。 那到底是什么樣的驚喜?剎那不免感到好奇,但在和花鈴相處的現在,他無心顧及其他的事情。 所有的聲音都變得單薄,所有的燈光都變得模糊不清。 結果到最后,他還是沒能找到像樣的契機,來改變兩人的關系。明明抓住了文化祭這個機會,卻沒有更好的時機。 對花鈴提出的邀請,是一起欣賞宮城和相澤的原創歌曲,那之后,花鈴便沒有理由再留在學校。 剎那難過地看了眼花鈴,她還是低著頭,像是在忍耐什么而緊咬著嘴唇,明明臉上寫滿了痛苦,還是死死地盯著節目單,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花鈴……” 不行,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沒有任何改變這一狀況的契機,剎那甚至只能看著這樣的meimei,連行動的機會都沒有。 喝彩的聲音從未停歇,舞臺的燈光與對象已經變換了幾次,他們根本沒有在欣賞,而是借著華麗的舞臺來掩飾受傷的疤痕。 毫無聲息的,平靜的,難過的,窒息的,已經感受不到任何激情。 如果不是主持人說了‘接下來是第二個節目……’,剎那還以為時間已經停止了流轉。 隨著演出的精彩持續不停,涌進體育館的人也越來越多,學生們抱持著滿腔熱血,毫不客氣的往前擠進,他和花鈴中間那段微妙的距離,被某個陌生的路人所沖破。 ! 原本窄小的空間,因為一個人的破壞,漸漸放大。剎那試圖和花鈴拉近距離,卻被后面跟上來的人擠得更遠。 “唔!哥哥,好痛苦……” “喂!讓開啊,好擠!” “是后面的人拼了命堵上來的吧?” “真是的!很快就要輪到倫倫醬的演出了,你們這群混蛋!” 周圍盡是不滿地抱怨,剎那只能看到花鈴那張痛苦的臉,以及微微張開的嘴巴,但根本聽不清她在說什么。 洶涌的人群擠疼了剎那的手,他的身體被夾在正中間,難以動彈。可踩的范圍和空間越來越小,他和花鈴的距離不斷拉大,再這樣下去,他們會被相隔到難以會合的地步。 逐漸被人群淹沒,直到看不見彼此,最后懊悔地等待演出結束,什么都沒有發生,什么都看不見…… 好不容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好不容易和meimei一起來看演出了。 然而,為什么還是這種半吊子的心態?如果在這里和花鈴分散的話…… 一想到這里,剎那就覺得渾身松軟,有一種隨時會癱到下來的感覺,與花鈴越來越遠的關系,刺激了他的心臟。 “讓開!” 即使知道再這么嘈雜的空間毫無意義,他還是朝著人群大喊一聲。接著,也不管周圍人的臉色,剎那用力按住旁邊路人的肩膀,借著支撐力一躍而起,擺脫擁擠的空間后,他看見花鈴正在被人群沖散到更遠的地方。 “盡量穩住身體不要動!” “哥、哥哥……” 剛想抓住另一個支撐點,卻被掙扎的路人不小心用手肘擊中了下巴,一瞬間的麻痹與刺痛讓剎那愣了一下,又摔進人群里。 “哥哥!你不要緊吧!” 花鈴的聲音,在嘈雜的人群中尤為響亮,剎那能夠聽見。 他不能在這里放棄和花鈴和好的機會。 “痛……這群人還真是不客氣啊。為什么這個體育館不能做得大一點??!” 剎那抱怨一通后,接著爬起來。 “花鈴!手,伸過來!” 把手伸到最長的距離,直到抓住花鈴的手心。這樣一來,即使人們往前擠,也無法沖散他和花鈴之間的距離,趁此空隙,剎那慢慢往花鈴的位置靠攏。 “哥哥,你不要緊吧……”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沒關系?!?/br> 剎那擦了擦被撞到的下巴,拜此所賜,現在牙齒還有些疼痛,要是再來一擊,說不定虎牙都要脫落了。 “哥哥,有點痛……” “嗯?” 因為一時激動,剎那握著花鈴的手有些用力,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把花鈴的手捏紅了。 “抱、抱歉……” “不,沒事。” 松開手后,花鈴紅著臉摸了摸被剎那捏紅的手,嘴角總算露出一絲笑容。 雖然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和花鈴的距離,似乎有縮短了一點。 “我也沒想到人會這么多?!?/br> “這樣的話,就一直握著手吧,這樣的話就不會走散……?。∪绻X得困擾的話就算了!” 說著,花鈴又紅著臉把手藏起來,那雙眼睛像是在期待著什么,偷偷瞄了剎那一眼,又失望地垂了下來。 剎那自然明白花鈴的心思,也許兩人的想法都想到一塊去了,畢竟他們是兄妹,是最無可救藥的兄妹。 過了一會,式部帶著學生會的成員從身后走進來了,手里拿著色彩不一的旗子,正在組織館內的秩序。 學生們再怎么瘋狂再怎么鬧,見到學生會的人時,還是畢恭畢敬地聽從安排。很快,路不再堵,嘈雜聲也少了不少,現場井然有序。 “啊,這樣的話就不會走散……哥、哥哥?。俊?/br> 盡管如此,剎那還是重新握緊了花鈴的手。 “防止走散,對吧?” “嗯,是呢……” 不能再放過這個機會了,學生會的工作效率有時候還真讓人看不慣,但剎那不能因此失去機會。 “被擠得有點遠,我們再往前一點吧?” “嗯?!?/br> 花鈴的聲音重新恢復了活力,臉色也變得比剛才活潑多了。 這樣就好,只是這樣,剎那就滿足了,他想和花鈴恢復以前的關系,不想再僵持下去,那種仿佛木頭般枯燥無味的對話,看了也只會傷害彼此的痛苦的表情,剎那已經不想再要了。 “話說回來,哥哥,你聽過結衣姐她們唱的歌了么?” “不,還沒有,說是要給我驚喜,所以一直都是保密?!?/br> “這樣子啊。噗……” “你笑什么?。俊?/br> 花鈴的嘴邊藏不住笑意,她總算能夠自然地笑出聲來了。這一刻,剎那的心也放松下來,壓抑已久的壓力也在這一瞬間解放。 雖然還沒達到以前的地步,但總算放開一點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微妙,但確實縮短了一點。 理解到這一點的剎那,握著花鈴的手更加用力了。 “唔,都說了很痛啦!哥哥。” “呃,抱歉……我又走神了?!?/br> “真是的,哥哥到底在想什么?。俊?/br> 剎那稍微放松了點力度,手里殘余的溫暖讓他回味無窮,這種感覺讓他十分安心,如此一來,也能好好欣賞宮城和相澤帶給他的驚喜了。 主持人剛剛宣布第三場演出結束,臺下掌聲不斷。 為了能夠更加清楚地看到宮城和相澤,剎那帶著花鈴往更近的方向靠攏,想要在舞臺最底下的位置直觀欣賞宮城和相澤的演出。 前進的路上很順利,沒有被其他人堵住,本該是如此。 但花鈴的腳步卻在中途止住了。 “花鈴?” 剎那困惑地回過頭去,只見花鈴目光呆滯地看著舞臺進出口的方向。 “那個人……” 剎那循著花鈴的目光看去,當他看見那個身材瘦弱,臉色緊繃的少年靠在舞臺簾幕旁的時候,身體傳來一陣惡寒。 “矢澤倉……” 剎那深吸一口氣,握著花鈴的手下意識地松開了。 “就是那個人吧,把哥哥打得那么慘……因為陽花姐的問題,他,一直恨著哥哥對吧?” “不、不是那樣的!花鈴,你聽我說,我和他之間已經……” “他本該憎恨的人,不只是哥哥,還有我才對。然而,只有哥哥受到牽連了。” 當花鈴面色蒼白地說出這句話時,方前建立起來的寶貴之物,眨眼間支離破碎。 花鈴她……沒有原諒自己。 從陽花的陰影里走出來的,只有剎那一個人。 但是,花鈴一直活在過去的自責中,即使兩人的關系能夠和好如初,只要碰到與陽花有關的事情,花鈴還是會陷入絕望中。 一切,沒有改變…… “我沒有資格獲得原諒?!?/br> “花鈴……” “我沒有和哥哥平等對話的資格……” 脆弱的啜泣聲刺痛了剎那的耳膜,他的胃絞痛得厲害,身體不知不覺變得麻木。 “哥哥是對的。” “……” “哥哥應該恨我才對?!?/br> “不是的,花鈴,不是這樣……” “然而,我卻一直在期待得到哥哥的疼愛……” 不是那樣的! 明明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一直卡在喉嚨里。 為什么?為什么一句輕易而簡單的‘原諒你’無法說出口? 剎那很清楚,因為他沒有資格。 至親之人害死曾經摯愛之人。 這樣的事情,要他怎樣去接受?他該怎樣去看待花鈴? “呵……我太自以為是了……” 花鈴露出蒼白的笑容,茫然地看著舞臺,渾濁的眼睛已經失去了活力,只剩下麻木的軀體。 “我,不知道……” “哥哥,你一定很恨我對吧?” “不是……不是那樣的……” 我只是,想要和好如初。 忘掉那些痛苦,明明已經能夠很好的向前邁進了,所以…… 已經,想不起任何事情了。 剎那松開了緊繃的手,掙扎的身體已經疲倦了,他望著暗下來的舞臺,沉重地吸了口氣。 他們兩人的羈絆,本該不是這么脆弱……或許打從一開始,就犯下了最嚴重的錯誤。 已經,無法回去了吧? …… 舞臺亮起了兩束燈光,剎那下意識地瞇起了眼睛。隨后,他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輕快的鋼琴聲。 “接下來是《絆》啊,好奇怪的歌名哦。” 他聽見周圍的人正在小聲的交流。 所謂的《絆》,不就是宮城和相澤的主場么? …… 意識到這一點的剎那,慢慢睜開眼睛,舞臺的燈光無比耀眼地落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正坐在鋼琴旁,一個站在舞臺中間,露出無比自信的笑容。 “那是結衣姐她們……” “怎么會……因為,宮城的鋼琴……” 不同于平時輕柔帶著點悲傷的音色,這一次是十分輕快的曲子。就好像是在對某人訴說著什么有趣的事情。 “那是……” 陶醉在演奏中的宮城,穿著一身水藍色的舞會服,閃閃發光的衣服配上溫柔的笑容,就在這一瞬間,透明的薄唇輕啟。 ——(宮城)吶~他們說?女孩子、太弱了?所以不能一起玩耍不能待一起? ——(相澤)可是~很開心?只有那個人?會陪我一起玩~哪怕別人嫌棄我?” 宮城唱完第一句臺詞后,相澤很快接上下一句。 ——(宮城)為了哥哥的愛?所以我假裝很脆弱~ ——(相澤)哪~怕再?怎么艱難、再怎么煩? ——(合)只為了保護我? 耀眼的舞臺,耀眼的她們,躍動的指尖,輕快的步伐,她們的笑臉,充滿了想要訴說著什么的心情。 這就是她們的驚喜么? “我想起來了?!?/br> 看著閃閃發光的舞臺,花鈴的眼睛重新找回色彩,她癡迷地看著舞臺正中央,穿著橘色襯衫,綁著單馬尾,能夠輕快地躍動,表現自我的相澤。 “很小的時候, 不正是這樣么?” “花鈴?” “我啊,總是被嫌棄,因為身為女孩子,無法和男孩子一起玩游戲,會被大家嫌棄?!?/br> “嗯,那時候的我,非要帶著你一起玩,要是有人不爽,我就會痛揍那些人。” “真是個暴力的哥哥啊……” 花鈴突然笑出了聲。 ——(宮城)兄長是個強大的人~所以,我也會在受傷的時候會堅強地爬起來?不論如何也不會氣餒? ——(相澤)有時候會哭泣?有時候會鬧別扭?但那全都是因為有兄長的存在? 他想起來了,自己曾經有多么拼了命的和看不起花鈴的男生打架,花鈴會哭著找剎那撒嬌,看見剎那打倒那群熊孩子的時候,就會開心地喊道‘哥哥好帥氣!’,有時候遇見高年級的學生打不過,快被別人反打時,花鈴就會站出來,一反之前嬌弱的模樣,直接一腳踹在別人的襠部。即使是正面交鋒,花鈴的拳頭也遠比普通人強大,那個時候,剎那是頭一回認識到自己的meimei有多厲害。 “你應該沒有資格說我暴力吧?明明自己就有把學生打進醫院的戰績?!?/br> “那是因為班上的學生嘲笑我是兄控?!?/br> “難道不是真相么?” “可是他當時說兄妹不能結婚,那個、一下著急了……哥哥不還是跑出來替我出氣,只是沒想到對方的哥哥那么猛……” 是啊,沒錯,他還曾經為了這么蠢的事情拼過命,明明被人稱為‘孩子王’,也是最讓大人們頭疼的存在,卻曾是個無可救藥的妹控。 ——(宮城)下雪天?落雪花?冰冷的日子?有你的身影? ——(相澤)蕩秋千?玩雪球?愉快的笑臉?有你的足跡? 舞臺上的宮城,一邊盡情地彈奏曲子,一邊展露笑容,用動聽的聲音唱著歌。 舞臺上的相澤,沒有那么害羞,她擼起了袖子,高調地揮舞著手,將飽滿的心情歌唱出來。 “蕩秋千……哥哥!還記得么?” 花鈴興奮地睜大眼睛,看著剎那。 “嗯,我當然記得了!在我七歲的那一年,花鈴你的五歲的那一年 !” 小鎮難得下一次雪,兩人興奮地在雪地上跑來跑去,剎那扶著花鈴坐上秋千,聽著她悅耳的笑聲,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她,結果花鈴太過亢奮,一不小心揮出拳頭,給了剎那一記重擊,身體直接飛了出去,腦袋撞到了滑滑梯上,當時血都流出來了,但礙于面子,剎那還是忍住沒哭出來,一邊流著血一邊笑著說沒事,回到家在爹娘面前哭成淚人。 “啊,那個時候還沒法控制好力道,總是誤傷哥哥呢?!?/br> “給花鈴揍的感覺意外的不錯。” “噗……哥哥,你是抖m么?” 花鈴掩著笑臉,推了剎那的肩膀一下。 “如果是抖m的話,以后揍你也不是不行。” “這點求你饒了我吧…… ” 已經有多久沒有過這么愉快的對話了呢,此時的剎那除了感動就是感動。 他憧憬地看著舞臺上的兩人,心里滿是說不盡的感謝。 ——(宮城)在祭典時候的回憶,撈金魚的游戲也不是那么無趣。 ——(相澤)雖然我的手很笨拙,但兄長的手很靈活。 撈金魚…… 也許是想到一塊去了,剎那和花鈴面面相覷。 “啊,所以,那個撈金魚的游戲……” 沒錯,小時候的花鈴,撈金魚的技術是世界第一的菜,因為控制不好力道,甚至出現過用撈魚拍中間的薄紙不小心拍死金魚的情況。當時家人和攤主都很懵逼,也有些尷尬。 十五連敗,三條金魚的性命,攤主已經拒絕花鈴親自撈金魚,后來還是剎那一發入魂,替花鈴撈到了金魚。只不過金魚哥也活不過幾天,換水的時候不小心被花鈴捏死了。 剛才,路過金魚攤的時候,花鈴明明很想撈,很想要金魚才對,但因為自己技術差,所以才會看著剎那。 “因為想要哥哥你幫我撈……” 她的眼神里訴說著這樣的心情,然而,剎那完全沒有意識到。 “抱歉……” “沒事,已經不要緊了?!?/br> ——(宮城)也許會有吵架的時候? ——(相澤)但哥哥總會率先道歉? ——(合)也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絆住無法分開? 因為一點瑣事吵起來,哭唧唧的花鈴最為恐怖,一邊喊著‘最討厭哥哥了!’‘哥哥壞蛋!’‘哥哥不道歉!’,一邊對著剎那使出‘滅兄拳’,三下五除二把剎那揍得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最后只能哭笑不得,先和花鈴道歉。 也有比較溫和的吵架,直接冷戰一天,后來花鈴主動認錯。 不知不覺,花鈴重新握住了剎那的手,隨著舞臺上歌曲的節奏變動,她也忍不住打起了節拍。 “結衣姐和小惠姐,好厲害……” “對吧?畢竟她們是我最喜歡的人哦?!?/br> “居然腳踏兩條船,哥哥真壞!” “不,這里才不是那種意思?!?/br> 兩人目光柔和地看著宮城和相澤,她們的聲音,她們的動作,她們的笑容,無不感染了剎那和花鈴。 ——(宮城)已經、足夠了吧?我也曾痛苦著,所以請原諒我吧? ——(相澤)吶~無論如何?哥哥都是我最堅強的后盾? ——(合)我們的生活,才剛剛開始?不論如何,都不想變得更差? 緊握的手稍稍動搖了下,不知不覺,已經能夠感受到彼此的溫度。 “哥哥,對不起。” “花鈴……” “一直隱瞞你陽花姐的事情,三年前去找陽花姐茬的事情,對不起……” 花鈴轉身面對剎那,縱使她想堅強地忍耐下來,淚水還是忍不住溢出來。 “我已經不想和哥哥繼續冷戰下去的……我們明明是兄妹,明明有更好的選擇……” “不是的,花鈴……不是這樣的,陽花的事情也是無可奈何的。我已經放下了,我已經打算向前邁進了……所以,所以你也……” “我知道的,如果這是哥哥所希翼的話,如果這樣子就能和哥哥和好的話……” 剎那輕輕擦拭掉花鈴眼角的淚水,壓抑在內心已久的話語、情緒,就在這一刻全都傾瀉而出。 “已經足夠了……不用再繼續痛苦下去了……我會像以前一樣對待你,我們是最親的兄妹,所以……” 剎那一把拉過花鈴的手,將她用力摟在懷里。 “哥、哥哥!好難為情啊……” “那樣的話,你就一拳揍趴我好了!上演一場女甩男的苦情劇不也挺好的么?” “笨、笨蛋!” 盡管周圍投來好奇的目光,剎那還是將花鈴緊緊摟在懷里,他要把這些天以來花鈴的委屈,全都吸收,他想把花鈴期待得到的關愛,還給她。 直到現在,剎那才明白一件事情。 陽花的死,比起剎那,花鈴要更加痛苦。 那么多年以來,花鈴一直活在自責當中,因為剎那失憶,整日郁郁寡歡,她還得鼓起精神替剎那加油打氣,明明自己也承受著更多的痛苦,卻第一時間保護了迷失方向的剎那。 她啊,我的meimei,不論如何都是那么的強大。 正因為有作為兄長的剎那看著她,她才會不斷強大起來。所以,如果作為兄長的剎那都不再正眼看她的話,她該為了什么而振作起來? “聽我說,花鈴。是時候該放下了?!?/br> “嗯,我聽你的,哥哥……” 滾熱的液體浸濕了剎那的衣服,他能感受得到花鈴的呼吸,花鈴的一切。 “從明天開始……從今天開始,讓我們像往常一樣相處吧?!?/br> “嗯……” “明天早上,你一如既往地闖進我的房間,對我惡作劇,叫我起床?!?/br> “嗯……” “因為宮城的問題而困擾的我,你繼續教訓我?!?/br> “嗯……” “然后,不停地鼓勵我去找宮城告白,好么?” “嗯!” 鋼琴的節拍正在漸漸減弱,優美的音色在場內回蕩,底下的觀眾sao動起來,一方面是因為舞臺的表演,一方面是因為剎那抱著花鈴。 宮城輕輕地舞動纖細的手指,余韻沁人心脾,那張溫柔的笑臉,掩蓋過生氣的表情,像天使的低語,輕輕觸動剎那的心。 歌聲漸漸消失,相澤捧著麥克風,看著剎那這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 一不小心聲音從麥克風里漏出來,相澤嚇得捂住了嘴。 過了一會,宮城離開了鋼琴的座位,走到相澤身邊,兩人向觀眾鞠了個躬后,溫柔地看著剎那和花鈴。 動聽的旋律,依舊在剎那耳邊縈繞。 沒有華麗的詞藻,只是某個人訴說的心情。 宮城和相澤她們,完美地唱出了他們的故事。 這就是——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