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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心有情_第33章

    傅野滿腔怒氣登時消了一半,但還是沉聲告誡道:“你不要命了?!下次不能這樣了!”

    白晚一點兒沒聽懂的樣子,用氣聲說:“我會努力的。”

    “?”

    “你喜歡我好不好,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

    傅野驚呆了,他萬萬沒想到白晚會說出這種話。他探究地凝視著白晚的眼睛,白晚也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那雙水光瀲滟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影子,那么不容置疑,傅野的心臟都停跳了一拍……

    卻突然,白晚嘴一撇,帶著哭腔叫了聲:“mama。”

    第十七章

    “……”傅野以為自己幻聽了,突如其來的心悸也頃刻間煙消云散。mama是個什么鬼?!這是醉話嗎?這家伙連說醉話都這么清奇?竟然還扯著他叫mama,他哪點像他媽了?像他媽的還差不多!

    傅野爆了句粗口,額上青筋直跳,而白晚叫完那聲“mama”,卻像個沒事人一般,身體一軟,又向后倒回了后座。

    “……我說白晚,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回應他的是輕輕的鼻鼾。

    “……”傅野望著后座上那縮成一團的某人,被氣笑了,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被打敗的感覺。

    傅野在市郊有一棟獨院別墅,那里也是他平時搞創作的地方,幽靜且隱蔽,不用擔心被人打擾。他將車開到那里,把白晚從后座抱出來,一路抱回別墅。壓在臂彎的重量,讓他略略有些吃驚。好歹白晚也是個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這么輕、這么瘦,讓他不禁懷疑這人到底吃飯了沒有,難道真像那些粉絲們調侃的,不食人間煙火,只喝天上的仙汁玉露?

    別墅二層就是客房,傅野原本想讓白晚睡那兒,但一聞到這人身上的酒味,又立馬改變了主意。

    他將白晚扔在了沙發上。

    “你就在這兒睡吧,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白晚也不知聽到沒有,孩子氣地皺了皺鼻子,扭過身去,背對著傅野,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嘿!這家伙!”傅野的脾氣來了,硬是伸手又將白晚扳了過來,強迫他和自己面對面。

    這回,白晚很溫順,仍舊閉著眼睛,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滾了滾,又不動了。

    客廳里只留了一盞落地燈,就在沙發旁邊,曖昧的光線灑在白晚安靜的睡顏上,竟有一種歲月靜好般的別樣溫柔。

    傅野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從客房拿來一床輕薄的毛毯,蓋在白晚身上。俯身時,他突然發現白晚的眼角有一點晶瑩的東西,如一顆水鉆掛在那里,搖搖欲墜。

    那是眼淚嗎?

    白晚在哭?

    他是做了噩夢嗎?

    傅野想起那聲帶著哭腔的“mama”,心里泛起了一股難言的滋味,不由自主地伸手,替白晚將那滴眼淚抹去了。

    傅野沖完澡回到臥房,睡意全無。他一向是個非常自律、克制的人,很少有這樣心緒不寧的時刻,就連江之鳴走后的那段時間,他也照樣該吃吃,該睡睡,生物鐘和行程安排縝密嚴謹得如同機器人似的。哪怕心中洪水滔天,面上也從來不顯,更不會讓這些事影響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可現在,也許是夜太深了,也許是今晚見了鬼似的管了一件平時絕不會管的閑事,也許是白晚的那聲“mama”觸動了他,他竟然失眠了。

    他想起白晚在叫那聲“mama”之前,說的是“你喜歡我好不好,我會努力的,我會努力變成你喜歡的樣子”,這是對mama說的話嗎?為什么會求mama喜歡他?還是用這樣卑微的姿態?傅野想起他看過的白晚的采訪,無論什么采訪,提到父母,白晚總是一副感激而自豪的樣子,慶幸自己生在一個幸福的家庭。可是,一個受寵的兒子,怎么會對母親說出這種話?

    傅野無法想象。

    他自己的家境就很好,母親是畫家,父親是商人,從小,他就跟著父母走遍了世界各地。因為對音樂感興趣,每到一個地方,父母都會給他請來當地最好的音樂教師,但從不逼迫他學習。在這樣寬松、開明的環境下長大,傅野個性獨立,非常熱愛自由,對音樂的熱愛更是與日俱增。后來他考上美國一個著名音樂學院學作曲,就是在那里,他認識了江之鳴和蘇旭,改變了他的人生規劃。原本他是想留在國外當一名作曲家的,但江之鳴要回國當歌手,他便也跟著回來,就這樣,一只腳踏入了演藝圈。他和江之鳴隱秘的戀人關系,誰也沒有告訴,連蘇旭都不知道,卻告訴了父母。對此,他的父母也沒有任何異議,只是說他已經成年了,所有事情都可以自己拿決定,但同時也要對自己負責。

    父親的生意結束后,帶著母親定居法國,雖然一年到頭難得見一次,但一家人的關系一如既往地親密、融洽,傅野很難想象,有人要努力爭取才能得到母愛。

    他正若有所思,突然聽見客廳里傳來“砰”一聲悶響。

    傅野連忙走出去一看,沙發上空空如也,白晚不見了?

    再走過去一看,白晚不知怎么從沙發上掉了下來,坐在地上,雙手焦急難耐地扯著領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瑩潤的肌膚。

    “你怎么了?”

    “這里、濕了。”

    傅野定睛一看,白晚的前胸果然濕了一片,再看旁邊有個倒了的杯子,心里明白了一大半。

    也許是見傅野的臉色不好,白晚膽怯地縮了縮脖子,解釋說:“我、喝水。我渴。”

    “你是三歲孩子嗎?喝個水都撒成這樣?”傅野扯出幾張餐巾紙,給他擦了擦,手碰到那一片被潤濕的肌膚時,頓了頓,把紙巾遞給他,“你自己擦。”

    白晚笨拙地拿起紙巾胡亂擦拭著,他皮膚又白又薄,一揉擦,很快脖頸處的皮膚就泛紅了,在燈光下顯得十分妖異。

    傅野一把奪過紙巾:“算了,別擦了,睡覺吧。”

    他心里有點兒煩躁,深深覺得今晚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干嘛要把這一喝醉心智就倒退到五歲的家伙帶回來,給蘇旭、葉承恩隨便誰打個電話不就行了?簡直是自找麻煩!

    正想著怎么把這家伙丟出去,白晚突然說:“睡覺覺、講故事。”

    “?”

    “睡前故事。”白晚睜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他。

    “……不會講。”

    “那唱支歌吧!”白晚拉著他的手臂說,“我同學的mama都給他們唱歌……”

    還真把他當mama了?傅野簡直哭笑不得,剛想發作,白晚卻突然把頭靠了上來,枕在他的手臂上,像小貓似的輕輕摩挲了兩下。

    他的脾氣那么倔,頭發卻很軟,如羽毛似的,搔得傅野心里又軟又癢。

    這樣軟萌的白晚,簡直讓人無力招架。

    他一咬牙:“行,我就給你唱一首,然后你就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