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朵的電話
林幾木從工地回去之后就感冒了。明天渾身困乏流鼻涕,整整過了一個多星期才好。期間徐銘沒有找過她,上次因為變態客人的事情她和顧姐鬧得很僵,所以是難得清閑的一個多禮拜。林幾木本來也對現在做雞沒有什么興趣,早期是和林有鳳吵架,生活來源全部被斷,窮困潦倒的時候遇到了顧姐。又加上她這個人天生叛逆臉皮厚,做這一行多少有和林有鳳賭氣的成分在里面。她不是說她“沒出息”“不要臉”嗎?那她就“不要臉”給她看。 從上次在角度她掛斷林有鳳電話半個月過去了,她也沒有給她打過一通電話。這倒不太正常,往常林有鳳都是每隔十天就打通電話來sao擾她的。不知道為什么她們總有吵不完的架,林幾木嚴重懷疑她媽就是以折磨她為樂,看她消停幾天就覺得不爽,定期就要通過自己尖酸刻薄的話語擊破她的內心防線,好像林幾木崩潰了,她也就高興了。總而言之,林幾木這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性格,就是在二十年來和林有鳳你來我往的斗爭中養成的。 令她意外的是,林有鳳的sao擾電話還沒來,林幾朵的就先來了。 “喂?木木啊......”電話對面傳來林幾朵令人熟悉的嬌滴滴的聲音。全天下也只有林幾朵會叫她“木木”。 “怎么了,姐。” 這個姐字叫得很生硬,像是從來沒有叫過一樣,一個“姐”字要調動舌頭和喉嚨共同作用,從嗓子眼里硬生生挖出一個她本來不會講的字。 “我十一就要結婚啦,你看看你放假就回來吧。” 全天下只有林幾朵能把被渣男搞大肚子的事情鋪天蓋地的宣張,林幾木甚至懷疑他們連證都沒有領,只是辦個酒席走過場而已。 她連問她有沒有空都沒有,只是直接了當的說,“你看看你放假就回來吧。”,好像她就應該回去一樣。 “是這樣的姐......”林幾木咳嗽一聲,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十一的時候要去實習。” 實習個屁。林幾朵八成知道她平時做的是什么工作,知道她上頓不接下頓的時候不得已為錢買rou。可是她從來都沒有過問過,或者給過她一點親人應該有的關心,因為關心之后總歸要提供一點實質性的幫助,不然就顯得自己的關心又虛偽又廉價,林幾朵才不會幫她,索性知道裝不知道。 電話對面不說話了,一陣瑣碎的雜音過后,一個蒼老的女聲從聽筒那邊傳來,“丫頭啊。” 林幾木聽到這個聲音突然覺得心口一陣堵塞,下意識張口叫了聲:“阿婆。” “你上了大學四年,統共就回了家叁次,阿婆都想你咯。”這句話是笑著說的,而且語氣很輕松,但不知道是林幾木過于敏感還是怎么的,總覺得里面包含了一股強顏歡笑的落寞。 林幾朵現在一定覺得自己勝利了,居然拿外婆來壓她。 “你在學校過得還好吧?”阿婆關心地問她。 “阿婆,木木在那邊很好,很忙,國慶還要實習呢。”林幾朵這句話說得很大聲,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給她聽的。 “哦哦,忙點好啊。”阿婆笑著說。 林幾木和阿婆閑扯了一會兒,掛了電話,心里不知道為什么一瞬間空落落的。小時候林有鳳不在家,舅舅舅媽帶林幾朵出去玩,阿婆就會帶她出去玩。所以在她心里,一直覺得舅舅舅媽更愛林幾朵,而阿婆更愛她。這是一種小朋友強烈的攀比心,但因為阿婆的存在,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比林幾朵差在哪里。 翻了翻手機,林幾木把徐銘最近的微信轉賬都打到卡里,在淘寶上隨意訂購了一些劣質的禮品打算送給林幾朵做結婚禮物,又挑了一些價格高昂的補品,然后定了十一回老家的車票。 ——————————— 背景板的徐先生小劇場 徐銘回到家打開手機才發現上面有幾通陸弈的電話,雖然心里覺得他很煩,但還是回撥了。 “喂?你今天怎么回事啊?”陸弈的聲音帶著調侃。 “什么怎么回事?”徐銘裝作聽不懂,“我說,你有空多去管管你手上的案子,少盯著我看。” “老子今天就是在查案子。”不是工作時間的陸弈好像暴露了本性,和徐銘說話的語氣像對多年的朋友講話一樣,連不文明的自稱都用上了。 “那案子有頭緒了嗎?”徐銘笑笑,問他。 “這不是案子沒查到,查出個你嗎?說到底你今天什么毛病,你不是怕女人嗎?”陸弈的語氣里充滿了好奇,“要不是早知道你怕女人,老子今天就把你按嫖娼逮起來,你就在局子里面跟你爸見面,徐局長一看到你就樂了,說‘害這不是我兒子嗎?’” 陸弈那邊還欠兮兮地喋喋不休,徐銘卻懶得聽下去,一把掛斷了電話。 他站在陽臺上,冷風嗖嗖地往衣服領子里灌,打開手機翻找通訊錄,找到一個備注是“林”的人,打開編輯,在后面加上了“幾木”兩個字。“原來她叫林幾木,居然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 還是她身份證上的臉好看,化了妝就沒那么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