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jié)閱讀_64
“小繹,要不要吃宵夜?我?guī)酚浀闹嘟o你好不好?”談衡那邊非常吵,聲音都不自覺地高了幾度。 病人總是脆弱而任性的。蔣繹倒是不餓,但他現(xiàn)在特別希望有個人能陪在他身邊。萬一半夜病的不行了,好歹還能幫他叫個救護車。這個想法讓他愈發(fā)覺得凄涼委屈,蔣繹幾乎沒怎么思考便沖口而出:“要。” 他扔了電話覺得清醒了幾分,又有點后悔了。事情已經(jīng)糟糕到這個地步,還招惹談衡做什么呢?可惜話說出了口就不容他反悔了,而且他心底還有點說不清的期待。 放下粥就讓他走好了,蔣繹這樣想道。 蔣繹掙扎著起來洗了把臉,把汗?jié)竦乃聯(lián)Q成一身寬松的居家服,打開電視做出正常生活的樣子,端坐在沙發(fā)上等談衡。 沒多長時間,門鈴就響了。 蔣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蔣繹接過粥就要關(guān)門,卻被談衡將一只腳擋住。談衡可憐巴巴地說道:“我排了兩個小時隊,凍得要命,你好歹讓我進去暖和暖和啊。” 蔣繹沒見過這陣仗,等他反應過來,談衡已經(jīng)鉆進來了。 談衡自來熟地換了鞋,然后從廚房拿了碗碟,把粥和小菜擺了一茶幾,抬頭一看蔣繹還站在門口發(fā)愣,笑著招呼道:“快過來吃啊。” ……真跟在他自己家似的! 蔣繹本來就頭疼,叫他這么一鬧頓時覺得更疼了。他同手同腳地走到茶幾前頭,居高臨下道:“談衡,你……” “兩個小時呢,從梅記門口一直排出去二里地,還讓警察貼了個條。”談衡死死抱著粥碗,好像這樣蔣繹就不能轟他了似的:“你連口熱粥都不讓我喝么?” 蔣繹人不舒服,反應就慢,當下就有點不知所措。談衡一貫打蛇隨棍上,咄咄逼人起來叫人招架不住。他見蔣繹愣愣地站在那,就去拉他的手,這一拉就發(fā)覺有些不對。 他是貨真價實地凍了倆小時沒錯,但是蔣繹這手,溫暖得有點過了。 “你生病了?”談衡貨真價實地皺起眉頭,摸了摸他的額頭:“發(fā)燒了,吃藥了嗎?” 蔣繹敷衍道:“吃過了。” 談衡充耳不聞:“想也沒有,你跟傅秉白那個廢物兩個腦子加一塊估計也想不起來在家里備醫(yī)藥箱。幸虧我來了,要不你打算怎么辦?喝粥吧,我去買藥。” 蔣繹吃了藥靠在床頭,談衡就在床腳站著。暖黃色的燈光努力營造著曖昧的氣氛,而兩個人之間卻著實有些冷淡。 蔣繹垂著眼簾,沒有一點請談衡留下的意思,談衡隔著張床都能覺察出他身上的疏離,難得不打算自討沒趣。他淡淡看著蔣繹,道:“休息吧,我回家了。藥和水放在床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走到門口時,談衡突然回頭說道:“你現(xiàn)在連生病都不愿意告訴我了嗎?” 蔣繹沒有說話,談衡等了幾秒鐘,大概覺得非常失望,終于離開了。蔣繹聽見大門落鎖的聲音時,人也跟著軟倒在了床上。 頭已經(jīng)沒有那么疼了,但是心疼。 隔天,蔣繹接到了楊毅的電話。 他們還是約了在韻安飯店見面,蔣繹沒想到的是,楊毅還帶了一個人。 “小繹,這是我?guī)煾低蹙佟煾担@就是提供那頁日記的我的同學。” 王警官正是當年參與過那個案子的,當年他才剛剛工作沒幾年,那是他參與的第一個殺人案,所以記憶猶新。 大概也是因為這個,王警官對蔣世元的那頁日記表現(xiàn)出了狂熱的興趣。他仔細打量了蔣繹一番,搖了搖頭:“你這年紀……對不上。案發(fā)時你還沒出生呢吧,能不能讓這個日記的主人親自跟我們見一面?” 蔣繹搖搖頭:“抱歉,這是家父的遺物,他已經(jīng)過世近八年了。” 王警官看起來非常失望,立刻萎靡了起來。蔣繹抽了抽嘴角,說道:“您能跟我說說當年的那個案子嗎?” 王警官懨懨道:“也沒什么好說的,懸案一樁。這個人是在懸崖下被發(fā)現(xiàn)的,致命傷是被不規(guī)則器物撞擊所致,意外、自殺、他殺,都有可能。當時B城亂得很,犯罪率比現(xiàn)在高了幾倍不止,沒多久上面就不讓我們查了。” “當時我并沒有覺得怎么樣,因為這個陳先生不是什么好人,我年輕,心里裝著自己的好惡,還覺得世上少個壞人是件好事。可是我爸說,再怎么罪大惡極的人自有法律制裁,死者固然罪大惡極,可不能因為他有罪,兇手就無辜了。前幾年我爸過世了,最后還問起這個案子,我愈發(fā)慚愧。現(xiàn)在他的記掛成了我的執(zhí)念,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了,哪還這么好查?”王警官長嘆一聲:“不瞞你說,你這頁日記是這么多年以來的頭一個線索,但是這上面連個名字都沒有,偽造的可能性太大了。” 蔣繹倒是沒特別意外,他本來也就只想打聽打聽當年的事而已,因為日久天長,也沒報多大希望。至于楊毅真能幫他找到當年經(jīng)手過這個案子的老警官,他更是連想都沒有想過。蔣繹笑了笑:“我明白的,這個自然不能當證據(jù)。不過您要是信我,能不能把當年的事跟我說說?” 王警官點點頭:“這沒問題。” 那個陳先生不是本地人,家里沒什么親人,也沒成家,成天四處漂泊,閑了眠花宿柳,跟個流動人口沒什么差別。跟人合伙開公司也是投一筆錢就算完,分紅的時候能見人影就不錯了。所以他失蹤以后都沒人當回事,尸體偶然被爬野山的驢友發(fā)現(xiàn),才報的案。而且這之后尸體很久都沒人認領(lǐng),要不是他早年犯過事警方有備案,DNA都沒得比對。 “如果能找到兇器就好了,不過……”王警官猶豫了一下:“就算找到兇器可能也沒法定罪,這么多年了,能鑒別兇手身份的蛛絲馬跡可能早就被處理干凈了。” 蔣繹想了想:“這倒是不一定。我們假定那頁日記屬實,兇器由我父親幫忙藏匿,可他并沒有提到處理痕跡的事。”還有一句話蔣繹沒說,蔣世元留著這個東西很可能還有留個把柄的意思——事實證明,他后來也確實是這么做的——證據(jù)都湮滅了,還算什么把柄? 王警官覺得蔣繹的話有點牽強,可是這個說法畢竟還有一絲希望。蔣繹見他勉強接受了,便趁熱打鐵繼續(xù)道:“我可以再回去一趟,看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線索,如果能找到兇器,我會第一時間送到您手里。” 王警官點頭應下。 臨別時,蔣繹把楊毅和王警官送到包廂門口,突然道:“您有沒有約談嫌疑人的想法?” 王警官一愣。 蔣繹淡淡道:“談岳生平?jīng)]少做虧心事,親手殺人卻恐怕唯獨這一回,他再經(jīng)過多少大風浪也做不到若無其事。如果外界忽然施壓,他很有可能就會露了馬腳,到時候以您的經(jīng)驗,不可能看不出來吧?” ☆、第五十五章 二月二一過, 年就算徹底過完了,談氏也到了還錢的日子。雖然談岳請了白烈出面調(diào)停,而范龐也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寬限些時間,但是商場上的規(guī)矩還是要守的。除了該多的利息,談岳還許諾給了他另一個優(yōu)質(zhì)項目的分紅。 范龐來簽合同的時候,談岳親自到場了。 談老爺子寶刀不老,端的震的住場面。談衡坐在談岳下首, 趙青、陳久行等人盡數(shù)到場。陳久行一臉不快,活像別人欠了他五百萬——實際上可能還遠不止這個數(shù),畢竟談岳許給范龐的那個項目, 此前大半分紅都是歸他的。 陳久行本來不愿意,可談岳一句話就給他頂了回去:“你惹出來的事,我替你擦屁股已經(jīng)仁至義盡,你不該出點血, 送送你請來的那尊瘟神?” 上午十點,范龐帶著他“公司”的幾位得力干將, 準時到達談氏。他這回不是來砸場子的,穿戴十分規(guī)整,金鏈子大墨鏡全都收了起來,還真有點像個商界精英。他先同談岳寒暄了幾句, 繼而爽朗地笑道:“這日子選得好!待會簽完合同,我老范招待各位吃豬頭rou!” 在座諸位大多都有點三高的毛病,聞言只得干笑著糊弄過去。 談岳心里十分看不上此人,但是一點都沒掛在臉上。他讓人拿出合同, 親自遞到范龐眼前:“范總,你看看這個合同,你‘投的’那些錢,大約能拿這個數(shù)的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