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閱讀_63
蔣繹低著頭叫車,一沒留神就撞上了人。 “不好意思……”蔣繹趕緊道歉,結果話音未落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小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在耳邊炸開,談衡力氣大得幾乎要把他的手腕拗斷:“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蔣繹痛得“嘶”了一聲,談衡這才稍微放松了力道。他的眼神像兩條鉤子一樣牢牢釘死在蔣繹臉上,蔣繹不自在地撇開頭:“我出去……走走。” 說實話,因為剛在他父親的日記里看到談岳殺人的舊事并打算利用這件事讓談岳付出應有的代價,導致蔣繹突然看見談衡時不可避免地覺得有點心虛。可談衡哪里知道這些,他以為蔣繹還為了尹維的事生氣呢。他像一只被主人嫌棄的大型犬一樣,耷拉著尾巴跟在蔣繹后面:“小繹,我知道錯了。” 蔣繹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大廳里慘白的燈光一照,更把蔣繹的臉照得半分血色也無;而且那眼底的烏青一看就是徹夜輾轉難眠所致。談衡愣了愣,突然從后面把蔣繹拉進懷里。 “對不起,對不起小繹。”他的聲音里透著不可遏止的內疚,沖口而出道:“你生氣了吧?是我不好,我再不見他了,行不行?” 蔣繹一愣,隨即想起還有尹維這么個人,愧疚和堵心立馬混作一團,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而談衡還在抱著他喋喋不休,來來往往的人紛紛側目。蔣繹輕輕推了推他:“那什么,你不趕飛機嗎?快點吧,別遲到了。” 談衡松開他,眼睛亮晶晶的,帶了點久違的羞澀:“我不趕飛機,我……等你。” 蔣繹一愣:“等我?” 談衡拉著他的手隨著人流往外走:“你連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走,電話也打不通,把我嚇壞了。我找了很多人幫忙打聽你的消息,自己卻沒什么事,索性就來機場等你,碰碰運氣。” 蔣繹這才想起自己的手機,掏出來一看,黑屏。 “沒電了。”說完好像要證明什么似的,還揚起來給談衡看了看。 很微妙的一個動作,談衡覺得貼心極了。他如釋重負地笑了笑:“真好,小繹,咱們倆的緣分還有那么多。” 蔣繹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躲閃著談衡灼熱的目光,勉強笑了一下:“你等了多久?” 談衡搖搖頭:“沒多久。” 其實談衡等了多久蔣繹是不關心的,他離開B城左右沒兩天。他卻有些不敢想,談衡會“再”等多久。如果他一直不回來,那他……會每天都來嗎? 蔣繹知道這不可能,談衡那么忙,不可能每天做同一件概率渺茫的事,但是他就是懼怕著惶恐著,卻又不由自主地幻想著那個渺茫的“如果”。 那對他來說,會是個令人忐忑卻充滿期待的結果,才一個開端而已,他就感動了自己。 而他到了沒能幻想到結局,因為談衡急切地說道:“ 走吧,回家嗎?” “回家”這個詞精準地戳中了蔣繹的痛處,美麗的泡沫四散炸開,只剩一身尷尬的肥皂泡。蔣繹不動聲色地掙開談衡的手,淡淡道:“我約了人。” 談衡:“那我……” 蔣繹:“也叫車了。”說著他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背對著談衡匆忙按下“確認發送”。 楊毅是蔣繹的中學同學,畢業后去了警校,現在也是骨干了。接到蔣繹的電話他還有點驚喜,兩個人原來一直很要好,可惜工作以后都太忙,漸漸就少了聯系。 楊毅踏進韻安酒店蔣繹定的包廂時,表情有一瞬的不自在,然而緊接著,他就換上了一幅笑臉,熟稔與客氣都恰到好處:“你們這些有錢人哪,就是奢侈。這地方,要不是你請,恐怕我這輩子都不會踏進來。” 蔣繹赧然:“這么久沒見,本來想請你去咱們學校旁邊那個大排檔的,但是今天有事求你,怕說話不方便。” 楊毅一愣,笑了。他這才親密地挨著蔣繹坐下,勾著他的脖子,感嘆道:“你還記得那里?叫我來這個鬼地方吃飯,我還以為……哎,算了。說吧,什么事啊大忙人。” 蔣繹也不同他客氣,拿出薄薄一張紙遞到他面前:“我就是想問問,這個‘陳先生’你會不會知道。” 那頁紙是蔣世元日記的復印件,楊毅一目十行地看過去,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良久,他抬起頭,問蔣繹道:“殺人?你有證據嗎?” 蔣繹短促地笑了一下:“自然沒有,所以才先找你來打聽一下。畢竟這個東西不是很靠得住,說不準是誰隨手寫的小說呢。” 楊毅看了三十年了,當時我還沒出生,怎么可能知道。這樣吧,我得回去查查看,這個東西就先放在我這?” 蔣繹:“好。” 兩人許久未見,敘舊敘到大半夜,還意猶未盡。蔣繹到傅秉白家的時候已經快兩點了,他輕輕旋開門鎖,怕吵醒傅秉白。 可沒想到,傅秉白竟還在沙發上坐著呢。 傅秉白穿著毛茸茸的家居服,精神也不甚好,竟意外地顯得很乖。蔣繹把衣服掛在門口,奇怪地問道:“你怎么還沒睡?” 傅秉白一見他就撲了過來:“你可算回來了!你去哪了?可害死我了!” 蔣繹一臉疑惑:“我出去散散心而已啊,誰難為你了?”他想了想:“是談衡嗎?他沒把你怎么樣吧?” 傅秉白嗤了一聲:“他?他敢。”然后想想自己可能確實打不過姓談的,又十分沒骨氣地縮了縮脖子:“不提他,是我大哥,不許我出門,連工作室都不準我去了。” 蔣繹:“那不正合你意。” “可他也不準我出去玩了啊。”傅秉白哭喪著臉:“你這一不告而別,我可倒霉了。談衡前腳剛質問過我,后腳我大哥就來了,非要帶我回家,說是怕我有危險。你說說,這光天化日天子腳下,我一個大老爺們能有什么危險?” ☆、第五十四章 蔣繹側目掃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大老爺們一眼, 機智地沒發表看法。傅秉白好像專門就為了等他回來抱怨一通似的,抖空了話匣子就睡覺去了,留下蔣繹一個人在客廳里,在釅茶蒸騰的霧氣里迷迷茫茫,若有所思。 傅秉初……他為什么會覺得傅秉白有危險呢? 談衡著急上火還是說的通的,畢竟他們剛剛遭遇了這么奇怪的一場車禍,他肯定看出來什么了。自己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 談衡說不定就犯了被迫害妄想癥,以為他被綁架了什么的。可是傅秉白只不過是跟自己住在一起而已,怎么也牽連不到他啊。整個B城誰不知道傅秉初是得罪不得的?就是談岳要動他的寶貝弟弟, 也得好好掂量一番。 更何況談岳根本沒有理由這么做。 蔣繹枯坐到凌晨才終于有了點睡意,于是關好門窗睡了個昏天黑地。睡醒之后天都已經又黑了,這些天晝夜顛倒的日子讓他實在有點吃不消,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蔣繹打開手機, 傅秉白的一條信息就彈了出來的:“小繹,我得回家幾天, 昨天買的草莓在冰箱里,別放壞了。” 只看了這么幾個字,蔣繹就覺得自己的頭針扎似的疼,一量體溫, 三十八度九,果然是病了。他實在懶得找藥吃,于是卷著被子把自己一裹,不多時又睡了過去。 蔣繹是被自己的手機吵醒的。他起初覺得手指灌了鉛似的沉, 壓根不想接,可架不住那邊不屈不撓地打了一個又一個,把他吵得腦仁都疼。煩躁最終戰勝了倦意,他接起電話,虛弱地“喂”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