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jié)閱讀_22
談正忙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姿態(tài)。 紅燈變綠,談衡又暴躁地啟動了車子:“第一,出去玩可以,但是不能夜不歸宿;第二,交朋友可以,但是少跟亂七八糟的人接觸,不是正經(jīng)人再投脾氣也不能理。第三……算了,沒有第三了。” “正經(jīng)人”里可不包括什么黑虎白貓的,談衡隱晦而不著痕跡地警告了他,這樣的話以后再要是出了事就不能怪他了——都是成年人,他還能天天看著談正跟誰結(jié)交么? 談衡用眼角的余光瞟了那串黃花梨手串一眼,它就安安靜靜地掛在談正左手上,色澤古樸而柔和。一件東西有多要緊,還得看它在誰手上。如果是談岳的話由不得他不忌憚,但是談正……談正手里就是有玉璽,談衡也不怕;人放在他眼皮底下,他就更不擔心了。 談正天真地點了點頭:“好。我沒什么朋友,也不愛出去玩,以后下班我就回家,買菜做晚飯。小叔叔,待會你給我指一指小區(qū)的超市菜市場都在哪,好不好?” 談衡:“……”這對話的走向,好像有點出人意料啊! 于是這一路上談衡再也沒說過話,到了小區(qū)門口,他停車配了把鑰匙給談正,然后把車往樓下一停,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得去趟公司,就不送你上去了。你住樓下朝南的那個客房,家政前兩天剛打掃過,床單什么的都是新?lián)Q的,我走了啊。” 談衡一邊往公司趕,一邊頭疼地想待會該怎么跟蔣繹解釋。說為了把人放在眼皮底下安心么?那他一定要問為什么,說不定就會扯出白小樓的手串和黑虎,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萬一蔣繹知道了談岳和蔣世元的恩怨…… 談衡苦惱地捶了把方向盤,他真是不知道這事該怎么辦了。半個月不到的時間里,談衡寢食難安。蔣繹絕對是有知情權的,可是談衡私心里絕不想讓他知道,父輩恩怨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們兩個的婚姻真的還能保得住么?就算他們僥幸熬了過去,以后真的還能像從前一樣毫無芥蒂么? 晚高峰已經(jīng)過去,幾公里的距離很快就到了,談衡到公司,停車,上樓。在電梯里,談衡對著鏡子努力了半天,調(diào)整出一個看起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他大步踏出電梯,推開蔣繹辦公室的門:“小繹,我來……” 辦公室里黑著燈,空無一人。 “……接你了。”談衡喃喃說完這句話,立馬變成了一只受了驚的野獸,頸后的絨毛都炸了起來。挾持?綁架?最壞的可能性一股腦涌入他的腦海,卻不想誰能在戒備森嚴的談氏大樓里,悄無聲息地綁走一個成年男人? 談衡急切地掏出手機,撥號的時候手都有點抖,所幸電話很快通了,蔣繹的聲音非常平和:“怎么了?” 談衡吞了口口水:“你、你沒事吧?” 蔣繹奇怪地說道:“沒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進電梯了,回家再說吧。” 談衡掛斷電話,長出了一口氣:回家了就好,回家……蔣繹回家了!那不就是說他馬上就要見到談正了! 談衡當時就抓狂了,他還沒想好怎么跟蔣繹解釋啊!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不用想了。 蔣繹在樓下看到家里沒關燈時還皺了皺眉,心想談衡還繞路回了趟家,怪不得這么晚都沒去接他。他掏鑰匙開門,把包放在玄關的架子上,換鞋,這時蔣繹一低頭,意外地發(fā)現(xiàn)地上多了一雙從沒見過的鞋子。 蔣繹狐疑地掃視了一周,客廳里沒有人;難道是小偷么?可是什么小偷上別人家偷東西會把大燈打開,還堂而皇之地換了鞋? 蔣繹下意識地往手邊摸了摸,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除了他的電腦,他手邊長得最像武器的是門后掛著的那根鞋拔子,只好轉(zhuǎn)而開始考慮是先報警還是先給談衡打電話。 “小叔叔!”還沒等蔣繹想明白,旁邊的客房里就興沖沖地跑出來一個人,蔣繹一愣,頓時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嘴角。 “怎么是你啊。”談正一見是他,大失所望。 蔣繹今天的心情差到極點,一回家又莫名其妙地看見了自己最近最不喜歡的人,差點當場發(fā)作。他再沒看談正一眼,冷淡地說道:“這是我家,我回家不是很正常?倒是你,為什么會在我家?” 談正罕見地對他笑了笑:“我?我在你家借住啊。怎么,小叔叔沒告訴你么?” 談正以為他能見到憤怒或是別的什么情緒劃破蔣繹那副總是無懈可擊的表情,然而并沒有。蔣繹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是啊,他沒告訴我。” 而下一句話是:“帶著你的東西,從我家出去。” 混雜著得意與期待的神色猝不及防地凝固在了談正臉上,他好像沒聽清蔣繹的話似的,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么?” 蔣繹一字不差地重復道:“帶著你的東西,從我家出去。” 這回談正聽清了,他期待的神色終于出現(xiàn)在了自己臉上:“我不!這是小叔叔的家,你趕走他的客人都不需要跟他說一聲么!” 蔣繹搖搖頭:“不需要。這也是我的家,他帶客人回家的時候沒有爭取我的同意,那么我趕走他的客人也不需要爭取他的同意,很公平。” 通常來說,蔣繹雖然不常口下留德,但是對晚輩的容忍度還是很高的,盡管這晚輩比他小不了多少。不過今天是個例外,他脾氣特別暴躁,壓根沒打算給談正留臉面,顯然談正不太適應。談正的臉上一會青一會紅,突然冷笑了一聲,說道:“公平?這房子在這個地段,得兩千來萬吧,難道不是小叔叔的錢?別說夫妻共同財產(chǎn),你總得對出錢的人適當尊重一點吧?” 蔣繹譏諷地笑了笑:“看不出來你還懂房價呢?不過嘛,一來這房子我們買的時候沒這么貴;二來談衡的收入是比我高那么一點,但是幾套房子我自己還是供得起的。所以這種小事你就不用替我們計較誰吃虧誰占便宜了。” 談正看著他:“你?你不過是個……” “對啊,我不過是個助理。”蔣繹聳聳肩:“可是你知道我經(jīng)手的一個項目能給談氏帶來多少凈收益嗎?你知道我的分成比例嗎?不要以為你拿五千的工資,別的助理就跟你一樣。哦,當然啦,以后你可能會比我有錢得多,你爺爺會給你股份嘛。行了談正,咱倆算不上師徒一場,但我還是給你留句忠告吧:以后跟談岳或者談衡出門的時候,你可千萬別說話。” 蔣繹右手端著杯子,抬起左手輕笑著拍了拍談正的染缸臉:“為愛你的人們留點臉面吧。” 談衡一路狂飆,連闖了兩個紅燈,幸虧街上人少沒出什么事。雖然他理智上知道蔣繹肯定已經(jīng)看見談正,他再怎么都于事無補了,可是感情上他還是希望自己更早到家一點,這樣也許事情就不會變得更糟。 ……好吧,這只是個美好的希望。 談衡沖出電梯,將早就準備好的鑰匙捅進鎖孔,另一只手大力扶在門把手上。然而還沒等他轉(zhuǎn)動鑰匙,就一個趔趄進了屋。 門不僅沒鎖,而且連掩都掩得不怎么嚴實。 談衡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幅景象:談正彎著腰,一臉痛苦,右邊臉頰還印著一個清晰的掌印;蔣繹站在離他不遠處,抬頭望天。 談衡頭疼欲裂:“這是怎么回事?” 談正可憐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小叔叔,我、我還是回爺爺家吧……” 蔣繹:“太好了,好走不送。” 談正:“……” 談衡:“……” 談衡安撫地拍了拍談正的肩:“那什么,冰箱里好像有冰棍,你敷一下哈,明天要是不消腫我給你放假。”說完使勁拉了拉蔣繹,低聲道:“先回屋,你聽我給你解釋。” 蔣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想聽他解釋,可惜力氣沒人家大,活生生被拽回了臥室。 談衡把蔣繹按在床上坐下,自己則單膝跪在他面前,十分認真地凝視著他:“小繹,今天的事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嗎?” ☆、第十八章